第四十九章 第三者

先前那个新立项的研究项目急着在春节前出阶段性成果，方倚豪的工作很忙，几乎晚上和双休日的休闲时间都泡在研究所里。他一边忙于工作，一边四处找房子准备搬出去。桑安安被他冷漠着，却没有发脾气，乖乖一个人呆在家里，这样不到两周，有一天晚上刚吃过饭，她便接到冯斌的电话出去了。

        就在桑安安出去这天，方倚豪约方婉拿火车票。

        在一家夜间大排档门口，方倚豪穿着厚夹克站在晚风中。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寒气袭人，将他的脸冻得发红。他不停地搓着手，放在嘴边呵气取暖，目光遥望着远远的街道转角处。上次骑自行车后，他一直疲惫地忙于工作和应付桑安安，没有时间约方婉，今天也是刚从单位加班出来，急着把火车票给她。

        方婉从街道拐角处慢慢走过来，穿着米杏色呢大衣，戴了一顶米白的毛线帽子，脚上是露出白绒毛的平底雪地靴，在这寒夜里像个可爱的雪精灵。她看到方倚豪的身影，急忙加快了脚步，小跑到他的面前。

        “今天怎么穿得像个小白兔啊？”方倚豪半开玩笑地说着，一边伸手去摸方婉毛线帽子顶上毛茸茸的线球。

        “你才像个大灰狼呢，最坏了。”方婉娇声说道，躲开他摸线球的手。

        两个人相视笑了笑。

        方倚豪从身上摸出一张火车票，递给她：“我买的卧铺票，以前我们俩都坐硬座，坐得挺难受的，现在都工作了，不用那么节省了。”

        “卧铺票要贵很多，”方婉接过票说道，“你刚工作不久，工资又不高，我还是把买票的钱给你吧。”说着打开皮包伸手进去拿钱，却被方倚豪的大手按住了：“瞧不起研究所的技术员是吧？私企的白领收入高，比我厉害啦，可以在哥哥面前显摆了？”

        “那研究所的技术员就了不起，可以在妹妹面前显摆了？”方婉道，“你总得让我付我自己的车费吧？”

        “要么这样，”方倚豪顿了顿，说道，“下次你请我吃饭，我一定不跟你争，这样总行了吧？”

        方婉眼含笑意，故作生气地瞪着他，知道跟他坚持也没有用。他说的下次，也是为俩人单独在一起吃饭埋个伏笔，她心里其实很高兴。方倚豪看看时间不早了，第二天还要早起上班，决定送方婉回去。

        冬日的街道上，行人不多，人们出行或开车或打车，都不愿在寒风中行走。唯有方倚豪和方婉，两颗懵懂爱恋的心，觉得在寒夜里慢慢行走是温暖的。周边的人越少越好，整个世界都没有其他人更好，最好只有他们俩。

        “你最近怎么样？”方婉开口问道。

        “最近忙死了，几乎每天都在加班，赶着春节前出研究成果。”方倚豪道。

        “你的理想不就是搞科学研究吗？现在梦想成真，可以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为我们国家的强大贡献力量啦。忙点累点不是好事吗？”方婉欣然道。

        “是呀，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说过的话？那时候就希望我们国家有高科技武器，谁再敢来侵略我们，就打得它落花流水。那时候一定想不到，我现在真的在研究尖端武器技术，现代化战争比得就是尖端技术，我们国家真的越来越强大。”方倚豪感叹道。

        “加油哦！我对你有信心，你一直都是非常厉害非常棒的，现在进了项目组，有机会搞研究，一定要把你的能力表现出来。”方婉鼓励地说道。

        “傻丫头，看你天真的，小时候都把这些事理想化了，长大了才明白，搞科研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有想法不一定会被采纳，在项目组里面做任何事都得看组长的意思，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方倚豪叹气道。

        “哪有才当一个小兵，就想夺权当将军的？你才进研究所工作多久啊，就想做主啦！”方婉努着嘴天真地说道。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我现在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就是想做出点成绩，有机会提升，等有朝一日我做主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可以按我的想法来进行。”方倚豪豪情满怀地说道。

        方婉看着他的侧脸，浓眉大眼高鼻梁，高大俊美的外形还透着一股自信和豪气，这就是她从小就倾慕的人，现在和他肩并肩走在一起心里觉得很满足。

        “肖博文没你那么忙啊，”方婉突然想到近来颜芷欣向她念叨肖博文的事，“近来芷欣经常往他那儿跑，又是送眼镜又是表示关心的，都不敢想象，芷欣那样的娇小姐，也能主动为别人做事，看来是有点动凡心了，就不知道肖博文这个书呆子能不能领会。”方婉说着笑了笑。

        “是吗？呆子也要恋爱了，这世界真是变了。”方倚豪也笑道。

        “我觉得他们俩还挺般配的，肖博文性格斯文，脾气又好，而颜芷欣呢，虽然有些娇气，但很率真，这俩人的性格正好互补。你说是不是？”方婉道。

        “什么时候成了恋爱分析专家了？”方倚豪突然问道，“你呢？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样？”

        “男朋友？我什么时候说我有男朋友了？”方婉惊道，扯了扯自己长头发，姿态有些扭捏。

        “你是说……你还没有男朋友？”

        “是啊，很奇怪吗？”方婉想向他表明自己还没有男友，又怕他看出自己的故意，有些不自然，双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了，忽然觉得一阵寒意，便抬起手放在嘴边，呵了呵气。

        “这……不大可能啊？”方倚豪看出方婉的不自在，他心生一计，想跟她开个玩笑，让她放松放松。

        “有什么不可能啊？”方婉单纯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方倚豪恢复以前顽皮的个性，夸张地皱着眉头，叹了口气，靠近方婉，突然伸出手去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里，故作愁眉苦脸地说道：“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追，没有人要，怪可怜的，长得丑呢我也不嫌弃，干脆我要了吧。”

        “你……”方婉又好气又好笑，刚才还扭捏着不好意思，现在竟被方倚豪戏弄，生气地想把双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出来，说道，“你才长得丑，你才没人要呢。”

        方倚豪笑了，见方婉脸微红，生气的样子很可爱，并没有松开她的手，而是将她的双手分别放在自己的两边脸颊上，他的双手覆盖在她的双手上，嘴里变了一种语气，关切地问道：“傻丫头，生气了？冷不冷？”

        方婉的双手被他厚实的大手覆盖着，触及到他脸颊的肌肤，感觉到他传递给她的温度，紧张得立刻满脸通红，心里砰砰直跳。

        方倚豪也有些紧张，他有种冲动，想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小婉，我……我一直想跟你说件事……”

        “嗯……什么……”方婉痴傻地看着他，等待他说下去。

        “我……我其实……”他从未觉得说一句话会这么难，在心里骂自己笨，看着方婉睁大眼睛看着他，等待他接着说下去，他深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鼓起勇气说道：“小婉，你没有男朋友，那就让我做你的……”。“男朋友”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

        “方倚豪！你在干什么？！”

        俩人都大吃一惊，转头看着街边，一个穿着修身黑皮衣皮裙、脚蹬恨天高的女人，刚从一辆丰田轿车里站下来，手指他们，激动地大声嚎叫。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桑安安。她刚从会所出来，让冯斌开车送她回家，拐过一个路口，突然看见方倚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两个人靠得很近，动作很亲密。她心里猛地怒火上升，守在方倚豪身边这么些天，终于逮到他移情别恋的人了。

        桑安安冲过来，方倚豪和方婉已经松开手，惊讶地望着她。

        “你果然在外面有别人了！”桑安安怒不可遏地对着方倚豪嚎道，然后慢慢转头瞪着方婉，手指着她叫道：“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学会勾人了，又装出那副可怜的样子，想博取别人的同情，真是贱！”

        “你……你胡说！”方婉听她说得难听，气得浑身发颤。

        “我才是方倚豪正牌的女朋友，你算什么？！背着人家女朋友偷偷跟人幽会，你不是贱是什么？！”桑安安指着方婉的鼻子尖酸地骂道。

        “桑安安，你不要胡闹！”方倚豪站在方婉前面挡着，甩开桑安安指着方婉的手。

        “你就是为了她要跟我分手？！”桑安安转向方倚豪叫道，“你不是说她是你什么妹妹吗？你只是可怜她，把她当成妹妹，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是她会装可怜，是她会勾人，还是她手段高明？”

        “你不要闹了！我跟你的事与她无关，与任何人都无关，我们俩不合适！”方倚豪也发怒道。

        “你说不合适就不合适？我偏就说合适！都是因为她，装出一副可怜样，你就动心了？她喜欢勾男人到别处去勾，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让人看着恶心！”桑安安的叫骂越来越大声，把周边的人吸引过来看热闹，本来寒夜里街上显得冷清，这下好了，街头上演一场好戏，人们好奇地聚拢来看，从三人争吵的话中听出些端倪。

        “桑安安，你到底要干什么？要来冲我来，别这样无端地伤害小婉。”方倚豪吼道。

        “我伤害她？是她当第三者，破坏你跟我的感情，你居然说是我伤害她？”桑安安控制不住心里的怒火，突然绕过方倚豪，冲到方婉面前，甩手给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方婉大惊失色，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而方倚豪更是惊讶地双眼圆睁，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桑安安。

        “我就伤害她！我就打这个抢人男朋友的贱人！”桑安安继续嚷着，伸手还要打方婉，被方倚豪一把抓住了手，俩人的手在空中抓扯起来，一个要挣脱开，一个抓着不放，同时两个人都大吼大叫着。

        “你闹够了没有？谁受得了你这样的脾气？不管我有没有遇见小婉，你我之间都是一样的结束！”

        “我没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嫌我脾气不好，当初你怎么要跟我好了，口口声声说爱我，要对我负责，这是谁说的？”

        “你不要总是无理取闹！你这个公主的脾气，我一个凡夫俗子，消受不起！”

        “你想甩掉我，好啊，你甩得掉我肚子里这个吗？”

        “你胡说什么？”

        “我怀了你的孩子，你还在外面跟她勾勾搭搭，她装出一副清纯的样子，其实就是喜欢**男人的贱货！”

        “桑安安！你再胡说，别怪我不客气！”

        周围聚拢的人越来越多，方婉站在方倚豪身后捂着脸，听到他跟桑安安的争吵，也听到围观的人唏嘘：“现在的年轻人真不像话！典型的喜新厌旧！”“小伙子把人肚子都搞大了，怎么还在外面找小姑娘啊？”“这女的打扮得挺清纯的，原来是跟人搞地下情的，被人女朋友找来了，活该挨打！”

        ……

        方婉又冤又羞，觉得百口莫辩，捂着脸，头不停地摇晃：“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方倚豪怒不可遏，指着桑安安，气得吞吞吐吐道：“你不要……让我当着这么多人……说你那些……丑事……”桑安安可管不了那么多，趁机甩开他的手，指着方婉继续骂道：“你休想把他抢走！当初他选择了我没选择你，现在我怀了他的孩子，他还会选你吗？你算什么东西？！”

        听到这些刺耳的话，方倚豪突然意识到方婉的感受，他猛地转身，看见方婉摇晃着脑袋，喃喃地说着：“不是的，不是的，怎么会，怎么会……”他激动地叫了一声：“小婉，你听我说，事情不是她说的……”

        “不，不……”方婉被他的叫声吓了一跳，突然摇着头转身冲出了人群。

        “小婉！小婉！你听我说……”方倚豪大叫着想冲出去追方婉，被身后的桑安安一把拽住：“你别想跑！今天你非得跟我说清楚！”两个人抓扯起来。围观的人也纷纷指责方倚豪，让他跟女朋友道歉。方倚豪被众人缠着脱不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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