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解开谜团
“对，你说得对，我帮你老婆做了很多事，你在外面养情人，你老婆让我暗中查，我查到了，还带着你老婆上门收拾那贱人。后来你让贱人搬走了，我又四处去查，又被我查到了。哈哈！你裴劲松人聪明，命也好，娶了有钱的老婆，还在外面养个小情人给你生孩子，我偏偏不让你安生，让你老婆跟你情人自相残杀，哈哈！你那个小情人东躲西藏的，怕我追上她，使劲跑，使劲跑，跑到大街上……”
冯斌一阵冷笑，头脑里突然闪现二十多年前那场车祸的景象，小莲为了躲避他的追赶，拼命往前冲，他耳边响着郑美盈的话“让那个贱女人消失，我就给你股份”，一辆大货车笨重地驶来，于是，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推了小莲一把……
一个激灵使他回过神来，打住了自己的狂言：“不关我的事，是她自己撞上了货车……不关我的事……”
裴劲松万万没想到，是冯斌在替郑美盈卖命，小莲几次躲避都没逃出冯斌的追查。当年一起打拼的好友，竟与自己的妻子勾结，害得小莲年纪轻轻就送命，害得女儿小婉自幼丧母，流落他乡。
“你……你……”裴劲松怒目圆睁，历来坚强的他也撑不住了。
“你的小情人自己乱跑，出了车祸，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冯斌慌乱地摆着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胡老大见形势不妙，担心冯斌的心理底线不够坚固，被裴劲松打垮，便冲过去抓过那份合同，说道：“冯总，跟他妈啰嗦干嘛，让他赶紧签字走人！”说着把合同递到裴劲松面前，凶狠地喊道：“少他妈废话！不想你女儿有事，就赶快把这个签了！”
裴劲松白了胡老大一眼，不予理会。他继续瞪着冯斌，多年前的恩怨情仇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此时哪怕是有生命危险，也要跟冯斌来个了断。他说道：“冯斌，你跟我朋友一场，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这辈子没伤害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害我？难道就为了郑家的钱？今天你不说出来，我不会签字，你的心里也不会轻松。”
胡老大为了不让裴劲松继续影响冯斌的情绪，突然抬手抓住裴劲松的衣领，将他提起来，恶狠狠地说道：“你他妈现在是阶下囚，还敢跟老子摆架子？”说着还想伸手揍他。旁边坐着的周若莲猛地冲过来，抓着胡老大的手，使劲乱抓乱打，想把他从裴劲松身上拉开。胡老大先是一愣，后伸手还击，甩手给周若莲一巴掌。
冯斌正处在内心的煎熬中，见此情状，勃然大怒，胡老大欺负周若莲，这是他绝不允许的，他拉住胡老大猛地一推，将胡老大推开。胡老大感到莫名其妙，而冯斌却不管他怎么想，只管去扶周若莲。
“若莲——”冯斌和裴劲松异口同声。
周若莲甩掉冯斌的手，冷漠地看着他。
冯斌的头脑里闪现出二十多年前自己与裴劲松同时爱上周若莲的情景，不管他尽多大努力去讨好周若莲，她都跟他保持距离，只爱裴劲松。后来，郑大小姐看上了裴劲松，他便和郑大小姐合谋拆散二人，以为周若莲失恋后会转而跟他在一起，但最后，他什么都没得到，周若莲独自离开回江阳城，而裴劲松娶了郑大小姐为妻。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令他的内心不能平静，像翻滚的波涛汹涌澎湃。
“裴劲松，你他妈命真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若莲心里还是只有你！郑大小姐挖空心思拆散你们，我他妈帮她干了一堆坏事儿，到头来，她把大部分股份都给你女儿，只给我5%。我他妈算什么？装到头的孙子，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冯斌对着裴劲松指指点点，狂躁地大喊起来。
裴劲松敏感地听到“拆散”的字眼，他想搞清楚当年的事，还得继续激起冯斌的激动情绪，便大声说道：“原来你一直喜欢若莲，当年为什么不敢公开与我竞争？现在还有机会，若莲就在这儿，你是个男人就把我放开，我们俩来个男人之间的解决方式！你敢吗？！”
胡老大听出这话不对劲，睁大双眼瞪着冯斌，意思是不可以。冯斌有些犹疑，裴劲松盯着他，周若莲也盯着他，似乎都在看他还有没有作为男人的血性。他有些热血膨胀，这么多年压抑在内心的未解之气需要彻底地释放出来。周若莲突然走到他面前，伸手拉住他的胳膊，示意他伸手去解开裴劲松的捆绑。当着周若莲的面，他不能没有个男人样，于是，他面对裴劲松大吼一句：“好！今天咱们来个决斗，看你裴劲松是不是样样比我强！”
冯斌真的走过去帮裴劲松松绑，胡老大心里大喊不妙，急忙拉了拉强子，让强子拉着裴若婉走出这间房。趁裴劲松还没完全腾出手脚时，胡老大和强子硬拉着裴若婉走出厂房，走出工地，穿过荒草地。胡老大一边走，一边对强子说道：“真他妈疯了！幸好秦总有两手准备，下面执行b计划。”
破旧工房内，裴劲松想救女儿，可先得对付冯斌。冯斌近乎疯狂地抓住松绑后的裴劲松，一拳又一拳地挥打过去，把多年来心中的怨气全化成力道，狠狠地发泄出来。裴劲松措手不及，被打得鼻血喷涌。
冯斌边打边喊叫着：“你他妈凭什么比我强，若莲喜欢你，郑大小姐也喜欢你，为了拆散你们，还拉上我一起去演戏，我他妈低三下四的为了什么？”
裴劲松趁他激动不备时，反手擒住他，拳头反击过去，猛给了他两拳，嘴里不忘问道：“你跟郑美盈一起演了什么戏？怎么让若莲突然变心了？”
冯斌又挥舞拳头过来，打在裴劲松身上，两个人你一拳我一掌，不分上下，都擦破了皮，鼻血长流。冯斌大叫道：“你蠢啊你！不是若莲变心了，是若莲以为你变心了！”
裴劲松满腹疑问：“我怎么变心了？若莲怎么会……”
冯斌继续叫道：“你说，一个女人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亲热，她还不相信这个男人变心了？”
裴劲松停下来：“你说什么……”
冯斌突然哈哈大笑：“郑大小姐为了跟你结婚，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那天晚上让你喝了一点******药，分不清东南西北，你就在你办公室里跟郑大小姐亲热，而我呢，带着被雨淋得傻头傻脑的若莲出现在你们面前，亲眼目睹你裴劲松的败坏形象，若莲扭头就跑了，你还晕头转向地不知所以，陪着郑大小姐继续亲热，哈哈哈哈……后来若莲还想找你当面对质，是我不停地误导她，说你想攀附豪门，劝她不要再自取其辱……”他转头指着周若莲继续道：“哼，若莲，你失恋后我百般讨好你，想让你做我的女人，可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一个人走了……我他妈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
冯斌的喊叫声近乎歇斯底里，那张长脸吊得更长，双眼射出阴冷的光，说最后两句时转而朝向周若莲。
二十多年来藏在心里的秘密被他一股脑全说出来，说得非常痛快，让他彻底轻松了。他痛快了，他轻松了，可是，有人沉重了。这些话像个重磅炸弹，令裴劲松惊得瞠目结舌，一旁的周若莲也目瞪口呆，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豁然明白了许多事。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令周若莲不能释怀的那个场景，她在荷花池旁苦苦等待裴劲松，狂风暴雨的袭击，让失落的她被淋得彻头彻尾的冰凉。冯斌突然出现，告诉她裴劲松跟郑美盈去了公司，郑美盈早就看上了裴劲松，想用财富引诱他。周若莲跟着冯斌去了公司，看见了令人震惊的一幕：裴劲松和郑美盈拥抱在一起热吻。周若莲气得浑身发颤，扭头就跑，冯斌急急追上去，陪着她痛哭，陪着她宣泄。而裴劲松对这一切全然不知，事后联系不上周若莲，又被郑美盈和其父联合起来诱逼结婚。冯斌日日陪在周若莲身边，苦苦相劝，误导她作出错误的判断。当周若莲挽着冯斌的胳膊出现在裴劲松面前，亲手将那幅水墨荷花图还给他时，裴劲松内心的爱情之塔瞬间崩塌了。结局就是，裴劲松灰心失望，答应与郑美盈的婚事，而周若莲拒绝了冯斌的追求，独自回到家乡江阳城工作，不久后发现自己怀了裴劲松的骨肉。
原本爱得纯真的一对恋人，就这样被设计拆散，阴差阳错地分手了。二十多年来，裴劲松一直耿耿于怀，不明白周若莲为什么会变心，被妻子郑美盈喜怒无常的暴虐性格搅得心里憋闷时，竟将年轻单纯的打工妹小莲当作周若莲，让内心找到一丝安慰。而周若莲，将裴劲松恨之入骨，独自在江阳城承受着非婚生子在生理和心理上的痛苦，直到儿子出生夭折，她的精神再次遭受重创，最后只有将姐姐的儿子当作精神支撑，在一种似清醒似梦幻的状态中生活。
周若莲将二十多年的许多片段联系起来，彻底清醒了。她疯也似地冲过去拉住冯斌的手，冯斌突然愣住了，她毫不犹豫地挥手过去，一个蕴藏着浑身力气的180度挥手，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冯斌的半边脸上。
时间就像被定格，冯斌的头被打偏了，像个木头一样动弹不了。周若莲瞪着仇恨的双眼，怒吼道：“你这个骗子！”
“若莲……对不起……”冯斌不知道该说什么，自然而然地向她道歉。
周若莲又像疯了一样拉住冯斌的胳膊，一阵乱挥乱打，冯斌回过神来，反手制住周若莲。
刚刚沉浸在往事回忆中的裴劲松这才清醒过来，冲过去跟冯斌扭打起来。冯斌一人不敌二人，被裴劲松一阵猛打，他突然不还手了，大叫道：“裴劲松，你打错人了！你老婆才是罪魁祸首，连你的小情人也是被你老婆害死的！”
裴劲松捏着拳头还没打下去，停在半空中，怒问道：“小莲是怎么死的？快说！”
冯斌腾出手来擦了擦脸上的血，淡漠地说道：“是你老婆用重金收买我，发了狠话，要置你情人于死地。我追她跑了几条街，看到有辆货车过来，就推了她一把。我是凶手！你老婆是主谋！……你老婆拉我下水，让我给她干坏事，她倒好，有你陪她到死，她把股份全给你女儿，心里就解脱了……我呢？这么多年我也受够了，睡觉做噩梦，见到你老婆都会冒冷汗……你打吧，最好痛快点，我真活够了……我他妈这辈子什么也没得到，活得太没意思了……”
裴劲松的拳头悬在半空中，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原来小莲的死不是意外，是郑美盈精心策划的，冯斌一直是郑美盈的帮凶。原来……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他裴劲松而起，对周若莲的伤害，对小莲的伤害，都源于郑美盈对他自私的爱。难怪郑美盈在弥留之际变得胆小，总产生幻觉看到小莲的影子，难怪郑美盈要将大部分股份赠与他的女儿裴若婉，还说“不欠你的了”。
他应该恨郑美盈吗？一个爱他爱到不择手段的女人，他应该恨她吗？
他恨不起来，他是个感情上的失败者，归根结底，是他伤害了所有人。
他感到大脑里产生出一股强大的压力，头部开始晃悠，晕晕乎乎的感觉直逼而来，眼前慢慢变黑……
裴劲松高血压旧病复发，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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