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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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若婉心情沉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回病房，在那个长长的走廊上仿佛走了漫长的时间，终于快到方倚豪的病房。
小女孩桑朵儿一扭一扭地跑过来，在她面前停下，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奇地看着她，嘴里发出奶气的声音：“我找妈妈。”
裴若婉蹲下去怜爱地注视着小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朵儿。”小女孩一点不怕生，大方地回答问题。
“你爸爸妈妈呢？”裴若婉不自觉地问出这个问题。
“爸爸在里面。”小女孩伸出稚嫩的小手，回过头指着方倚豪的病房，因为妈妈告诉她病房里那个人就是爸爸，她就记住了。裴若婉当然明白她说的“爸爸”指的是谁。小女孩指了病房，回头又对裴若婉说道：“妈妈说，她要去很远的地方，我跟爸爸在一起。”
裴若婉有些心酸，突然想到自己也是两三岁离开父母，来到江阳城方家，童年生活里总是有着孤独的阴影，没有亲生父母的日子，还要承受各种讥讽和谩骂，胆小怕事、自卑害羞的心理伴随着她的成长过程。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如果从小生活在亲生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下，自己一定也会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女孩。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只有三岁，单纯幼稚得如同一朵不染尘埃的花骨朵，如果让这个花骨朵跟着桑安安离去，可能最后只有被某个家庭收养，幼小的心灵将被各种阴影伤害，裴若婉幼年的遭遇将再次上演；如果让这个花骨朵留在亲生父亲的身边，有亲生的爷爷奶奶帮着照顾，全家人的爱集于一身，那会是一种幸福美满的成长。
想到这儿，裴若婉的眼眶湿润了，将孩子抱起来，踏进方倚豪的病房。
方倚豪醒来后病体还需慢慢恢复，斜躺在病床上，看着旁边挂钩上的液体。父母说小婉很快会到病房来，他在等着她。
周玉兰刚准备跨出门找孩子，看见裴若婉抱着孩子走了进来，便过来伸手接过孩子，然后跟孩子逗笑着，说带孩子出去找妈妈。方建国看见裴若婉进来，也想把空间留给俩人，便跟着周玉兰一起带孩子出去。
房间里只有裴若婉和方倚豪两个人。
裴若婉呆站在门口，心情复杂地看着床上的方倚豪。这些日子守在医院，不管有多辛苦，有多伤心，她都坚持着，无数次地企盼他能好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他醒过来的那一瞬，她却没有在他身边，而且现在，她还想作出一个惊人的决定。
方倚豪动情地看着门口的长发女孩，就是这个身影给他的坚定信念，使他在与病魔抗争的过程中，在生死边沿无数次地挣扎，最终顽强地取得了胜利，醒过来。
“小婉——”方倚豪伸出一只手，示意她过来。
“豪哥，你感觉好点了吗？”裴若婉压住内心的挣扎，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心里，在他病床边坐下，温柔地看着他。
“傻丫头，我睁开眼睛想看的人是你，你怎么不在呢？跑哪儿去了？”方倚豪略微责怪道。
“我……我去医生那里呀……你也不等等我，等我回来再醒过来……”裴若婉突然孩子气地撒娇道。
“傻丫头，哥哥在噩梦里跟人打来打去，差点出不来，好不容易能出来了，难道还要等你过来我才出来？你想让哥哥跑到门口又回去挨揍？”方倚豪假装生气的样子，在她脸上捏了一把。
“你别生气，是我不好，知道你这两天会醒过来，应该一直陪着你的。”裴若婉自责道。
方倚豪乌亮的眼睛恢复自信乐观的状态，注视着裴若婉，将她的手拉近一些，温和地说道：“我听爸妈说了，这些天你一直在医院里陪着我，不辞辛苦地照顾我，辛苦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你也好好休息一下，别累坏了。”
裴若婉听到这些温暖的话语，如饮了一杯温水，心里暖暖的。她又想到宏发集团的事，赶紧对他说：“豪哥，集团那边……秦明德卷走巨款，各处亏空太多，我没有办法，只好宣布破产了，我处理掉了大部分，把那些漏洞填满了，肖博文在公司里处理一些细节问题……还有，江阳来的马晖跟我说了收购的事，还是你早有准备，不然整个集团就一点不存留了。”
“没事，”方倚豪安慰道，“这几年我们在这个城市也尝过了酸甜苦辣各种滋味，我很想回江阳去，在我们土生土长的地方生活，宏发集团变成这样，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反而给了我们回去发展的机会，坏事变成了好事。马哥那边不用担心，他会尽力为我办好的。”
裴若婉点了点头。
“小婉，等我好一点，我们就回江阳去，回去先把婚礼办了，男人成家立业，结了婚你就在家相夫教子，我呢，就安心把宏发集团的电子产业搞下去。你觉得怎么样？”方倚豪想到俩人经历了这么多曲折，爱情终于可以修成正果，进入婚姻的甜蜜，心里感到乐滋滋的。
裴若婉突然听到结婚的打算，心里咯噔了一下，想到方倚豪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宜刺激他，便想先稳住一段时间。
“小婉，你怎么了？”方倚豪感觉到她的异样。
“没……没什么……”裴若婉支支吾吾地不想解释。
“我说结婚的事你不高兴吗？难道还要我正式地求一次婚才行？”方倚豪玩笑道。
“等你完全好了，我看你准备怎么向我求婚，求婚以后我再决定，到底嫁不嫁给你？”裴若婉想用这个理由拖延一下，过段时间再说这个事。
“还真要求婚啊？这是什么世道，想娶个老婆真难。”方倚豪故作夸张地感叹着，随即坐起来，把裴若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摩擦着，又说道：“反正我娶定你了，你答应不答应，我都要娶，你不答应，我就抢，抢个老婆也是老婆……”
裴若婉知道他想逗她笑，勉强笑着，将手缩回来：“你别闹了，休息会儿吧，结婚的事以后再说。”
“小婉，”方倚豪感觉到不对劲，正色道，“怎么了？一说结婚就不高兴，不想跟我结婚了？”
“我……你先休息吧，别想那么多……”裴若婉支吾着。
“你到底怎么了？”方倚豪更加确定有事情不对劲。
“我……我突然想出国读书，所以……结婚的事……先放一放……以后再说……”裴若婉被问得急，一时慌乱不知怎么解释，忽然想到读书的事，她的确渴望进一步深造，但出国读书是临时想出来的。
“什么？出国读书？怎么突然冒出这种念头，开什么玩笑？”方倚豪那颗好奇的心非但没有得到合理的答案，反而更加充满疑惑。
“我……我一直想多学点东西……我……”裴若婉微低着头，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慌乱。
裴若婉不会撒谎，方倚豪也不相信，双眼紧紧盯着她。就在这时，门外走廊上传来一片嘈杂声，其中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不一会儿，就看见方倚豪的母亲周玉兰抱着孩子小跑进来，慌慌张张地说道：“倚豪，不好了，桑安安突然倒在外面，像是有什么急病，你爸跟着医生护士送去急救室了，看把孩子给吓的……”
那孩子桑朵儿此时正哭得稀里哗啦，眼泪鼻涕流得满脸都是，周玉兰急忙找出纸巾给孩子擦脸，同时想出好听的话哄哄她：“朵儿乖，妈妈没事的，妈妈生病了，很快就会好的，你看，爸爸在这儿，我们朵儿有爸爸疼……”周玉兰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将孩子抱到方倚豪的面前，向方倚豪递了递眼色，意思是让他帮着哄哄孩子。
方倚豪对眼前突发的各种事充满着疑惑，裴若婉的态度转变，桑安安的突发急病，还有这个三岁孩子……孩子啼哭的样子让人怜爱，他不忍心拒绝，伸出手将孩子抱着放在自己身边，将孩子揽入怀里，温和地说道：“朵儿，想不想妈妈好起来，想妈妈好起来，就不准哭了。”
说来也奇怪，孩子桑朵儿听到方倚豪的话，竟止住了哭声，抽泣了两声就安静下来，顺势倒在方倚豪宽阔的怀抱里，嘴里叫了一声：“爸爸。”
这奶气的声音甜甜腻腻的，像带着蜜糖，令听者甜蜜入心，方倚豪的心也被萌化了，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纸巾，给孩子擦脸，将脸上的眼泪鼻涕擦拭干净。孩子不再哭闹，等着方倚豪给她擦干净，然后充满安全感地靠在他的怀里，眨了眨眼睛后，慢慢闭上眼，睡了。
“哎哟，看这孩子，真是跟咱们有缘，倚豪，你说这孩子不是你的，都没人信啊。”周玉兰不禁感慨起来。
裴若婉见此情景，知道方倚豪的父母已经在心中认定了这孩子的身份，现在桑安安的情况不容乐观，也许真的只有她离开，方倚豪才能让桑安安母子回到他的身边，给这个孩子一个温暖的家。
“豪哥，我刚才跟你说的，不是开玩笑，我真的想出国读书，我走了以后，你让桑安安和朵儿跟着你吧，桑安安得了重病，朵儿还小，母女俩都不能没有人照顾，你看朵儿多听你的话，她在你身边长大一定会很幸福的。”裴若婉在心里作出这个惊人的决定，当她说出来时，令方倚豪和周玉兰都大惊失色。
“你在胡说什么？”方倚豪有些震怒。
“我是认真的，我……我现在身体很好……又不需要谁照顾……反而桑安安这几年遭遇了很多不好的事……她……她需要你……她离不开你……还有朵儿……我也挺喜欢的……不想朵儿……像我小时候那样……没有亲生的……爸妈在身边……”裴若婉说着说着，禁不住鼻子一酸，眼里溢满泪水，鼻子被塞住，声音哽在喉咙里。
“别说了，你又在犯傻。”方倚豪制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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