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下人
碎雪如天际撒落的一捧盐花，洋洋洒洒自天而下，将威东重镇的阡陌染了洁白一层，也让那城内的屋檐瓦房上多了几分诗意的白皑。如今正是初冬的第一场雪，虽然寒了些，可是对百姓们来说，也添了几分慵懒的喜意。
这是古城安逸的冬日雪景，透着一股瑞雪兆丰年的喜庆劲，不过这威东重镇当中，权贵牧府那漆红大宅门内，反而是一片嘈杂的骚乱之音。有路人偶在门口走过，听到了这喝骂训斥的嘈杂，也下意识的裹了裹身上单薄的棉衣，神色慌张的走得更快了几分。
梨木制成的厚重大门内，一大群家丁神色狰狞，手持齐眉棍正压着一个少年往牧府偏厅的方向走去，一个个脸上带着阴郁和怒意，但眼中也带着几分兴奋之意，而看着自己面前压着的这个身材瘦弱的少年，余光却看了旁边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
“牧白，真是没看出来，你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偷四小姐的东西。”
那魁梧大汉脸上带着狞笑，扶了扶头上带的三花小帽，作为牧家的家丁管事，他自认为在这群仆役当中，也有着一定地位。有些倨傲的扫了眼周围那看热闹的年轻丫鬟，他更是挺了几分胸膛，吐气开声，冷冷的呵斥道：“今天是饶不了你了！”
旁边的牧家家丁也是纷纷喝嚷，似乎是对于这管事的威武遥遥喝彩，不住的开口恭维道：“刘管事，要我说这小子还敢偷四小姐的东西，那就应该把他那只贼手给剁了去，切吧切吧直接剁碎了扔猪窝里去，喂猪！”
“听说这次四小姐丢的戒指，谁不知道那是老夫人生前送的，是四小姐最喜爱的宝贝，就算是当嫁妆那也能压箱底，据说用数千金都换不到呢！”
周围的丫鬟们也是凑在旁处，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魁梧的家丁压着那瘦小的身影向前走着，一个个纷纷用手绢下意识的掩住口鼻面部，似乎是担心污了自己的眼睛。不过她们一个个还是带着稀奇的目光看着，交头接耳的轻声交谈道：“上次有个不长眼的丫鬟，不小心把戒指在盒里摔出来，结果四小姐一怒之下就下令砍了她的手！”
有几个刚入府的丫鬟看着那瘦弱的身影，以及周围那些家丁管事趾高气昂的模样，多愁善感的十几岁年纪也让她们的眸子中带了几分怜悯，忍不住道：“不过，他怎么也是家主的三公子，四小姐都要称呼他一声哥哥，就这么把他的手砍了去，不可能吧？”
“就他还是三公子？整个牧府的脸，都被这个废物丢干净了，别说家主对他不闻不问，就算是咱们这些丫鬟家丁，对他不加颜色都没事。”
不过几个明显年岁稍大，在府里待的时间也多了几年的丫鬟，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脸上也带着唾弃和不屑的面容，对周围新入的丫鬟们讲解道：“咱们威东重镇谁不知道，这个废物的母亲是爬上了家主老爷的床，想要飞了梧桐上当凤凰？”顿了顿，她们扫了眼周围，也是低声骂道：“哼，最后还不是糟了天谴，积弱成病，吐血死了。”
周围的丫鬟都是纷纷吐了吐舌头，不过她们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纷纷小心翼翼的看着那逐渐在拐角消失的押送队伍，也都默默地散去。而那些刚入府的小丫鬟们，也是若有所思的想问些什么，却被那些老丫鬟瞪了一眼，纷纷朝着各自的方向走了。
一路上谩骂唾弃之音不绝于耳，身材瘦弱的牧白依旧低着头，两手被麻绳捆在身后，弯着腰被两根压在背上的齐眉棍推着向前走去。不过他却依旧是抿着嘴一言不发，带着淤青的脸上却出现了一个怪异的表情，眼角的余光却随着他走路时的晃动，小心而谨慎的扫了眼周围的情况，心中却是赫然：“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
他还记得自己爆发全身气血，以余生寿命换来了最强的极尽升华，破开了那仙界的洪荒战门，也泯灭了当世的万物和己身。他两耳微动，在周围嘈杂的声音也已经听出了不少信息，但他却没有声张，只是有些茫然的看着脚下的青砖路面，有些荒诞的皱眉：“又是穿越？”
前世的他从地球穿越到了东方玄幻的世界，现在又穿越在了类似的世界，继续接受这种穿越的设定，也没了当初的激昂亢奋。牧白微微皱眉，脑中一股股的记忆随即出现，随着他的思索而快速的出现在他的脑袋当中。
因为这牧家家主的一场醉酒，也导致了他这具肉身的凄苦遭遇。善妒的主母娘家势力广大，就算是家主也不得不退避锋芒，牧白的母亲被直接喝令去最下等的洗衣房，常年劳苦，积弱成疾三年便撒手归去，只有洗衣房里的那些大娘看牧白可怜，便偷偷携带些食物，饥一顿饱一顿的熬到了这十六岁的年纪，人瘦弱，也没修习过家传的功法，也可谓是一无是处。
而尽管整个牧府，都知道这个洗衣房内长大的家主三公子，可是在那主母的指使下，几乎连最下等的家丁都不如。而他尴尬的身份，别说是庶子，就算是宗人府的家族名册上都没有他的名字，这意味着虽然他流着牧家的血脉，也只是贱妾生养出来的奴才罢了。
“今世的遭遇，也真是悲惨，难道这就是这具肉身的执念？”
微微皱眉，牧白的脸色有些阴沉，他能感觉到这具肉身根本没有修炼过任何功法，而且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修习时间。甚至他也已经感受到，这具肉身的懦弱无力，以及隐藏在内心中那深深地执念：“想要，成为人上人。”
嘴角轻轻翘起一丝微笑，牧白感受着那已经锲入他灵魂的剑道经验，尽管双手依旧被绳索捆在身后，可是他依旧能感觉到两手虚握时候，那前世熟悉的手感。他深深吸了口气，便是在心中默念道：“那么我就是牧白，我就让你成为，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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