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永夜镇
我还以为我身上有什么味道呢。
鬼丫头一直这么嗅，嗅着嗅着，突然问我腰间钥匙扣上挂的是什么东西。那是小葫芦模样的青花小瓶，我就解下来给她瞧。
鬼丫头拿着小瓶子端详了半天。她放到鼻子上继续嗅，脸色忽然大变。
“你怎么也学人养鬼的？”她突然就举着小葫芦厉声质问我道。
我一时间给她弄的有些发呆，傻啦吧唧的，没怎么反应过来。
我说我没有养鬼啊。
“没养鬼，那这里面装的又是什么。”
“是鬼？”
“看，你都承认了吧。”
我苦着脸说我什么时候承认了的，你这丫头就抢着胡说八道，我说我是问你呢，难道你觉得这里面是鬼吗。
“还是很厉害的鬼。怪不得呢，”她低着头若有所悟，自己嘴里嘚嘚，说道，“原来你身上带着鬼呢，我大概是不能带鬼遁水的。”
看看那神情，似乎也并不是十分确定。
她将小葫芦抛给我，警告我说养鬼不成会被反噬，说这鬼很厉害，我根本无法降服她，所以警告我最好不要轻易打开。
这话倒是很笃定，我听明白了。
那个小葫芦是坟地里遇到的那个老太太给我的，可她怎么送了我一个鬼呢。她也跟我说不许我轻易打开，还说什么关乎她的什么孙女。
那时候我们差不多已经找到了路，估计那路就是小白庄那些人过河后走的路。
那是一条更小的山路，一看就是没有经过开凿，完全是人们用腿走出来的。我也能想象，这里面的人如今大概都从这里经过。
而我们顺着那条路继续走下去，前面就来到了永夜镇。
永夜镇是我们去往小白庄的毕竟之路，它以前叫做永乐镇，不知道什么时候改的名字。它就是消失的一镇七村中的那个镇，料想大概和其他的镇一般，居于中心地位。
这是我跟附近一个放羊的老农嘴里得知的，他其实不是镇上的人，是附近一个叫小义屯的村子的村民。
而小义屯也是消失的一镇七村中的一个村子。
老农在附近的荒山野岭的里放羊，天色晚了，赶着羊群正要回家。他告诉我们，小白庄本来是有捷径的，但是因为传言那里闹鬼，人们都不敢去，早已经荒废了，我心里就猜测便是之前我们走的那条。
但走这条路也可以去小白庄的，只是需要绕路，而且必须经过永夜镇。
老农对遇见我和鬼丫头十分意外，连说他们这地方十分偏僻，几乎从来都没有外面的人能够进来。
我不管他意外的眼光，拿出手机里的地图做了比对。确实有个永乐镇，而小白庄就在永乐镇的西边。
这条路大体是往北边去的，四周荒山野岭的，我们只能顺着路走。
我们跟老农有一段路同行，一起走的时候就拉了几句家常，老农便跟我们说起永夜镇的典故来。
老农并不知道这镇以前叫永乐镇，所以改名应该是很早的事情了，但说起永夜镇这名字的由来，老农就说那完全是因为镇上的情况。
老农告诉我们，他们这里的气候很是不同。
“我们这儿常年雾气弥漫，你想啊，镇上总是黑压压的跟晚上都没啥区别，不叫永夜能叫啥的。”
那个时候我心里就有了猜测和推断。
这一镇七村变成这般气候绝非是因为身处大山之中，多半是因为身处幽冥阴间的缘故了。
和老农分手，我们又走了一段路。来到永夜镇的时候大概到了傍晚七点多的样子。鬼丫头走累了，嚷着脚疼，她无非是想先找个地方歇息。她穿着那种小皮靴料想也够呛，那鞋子根本就不是用来走路的。
虽然我穿的鞋子很休闲，但我也一整天都在走路。终日奔波，几乎没有休息过，其实我要比她更累。
可我心里有信念支撑，一直都焦急的想着快点儿赶去小白庄的。
不过有些事情的确是那样，着急也不行，而且要顾及丫头的感受。形势比人强，说话言谈之间，反正她完全是那种老娘就是不走了，带着一副爱咋地咋地的无赖气势。
我就说要不找个地方歇歇脚也好，这赢得鬼丫头的拍手称赞。
虽然已经到了晚上，小镇上本应该昏暗的天色却明亮了起来。小镇亮起了路灯。是那种旧的路灯，不过也只是个很普通的电灯泡。而路灯不能普及的地方，却到处挂着红灯笼，发放射出那种红彤彤的光晕。
那镇上竟然还有夜市的。
夜市不能说是传统的那种，看起来倒更像是农村的那种集市。反正各种交易都有。
市场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我们走在那夜市的街道上，鬼丫头很兴奋，跑来跑去的四处瞧个没够，她也不嚷嚷脚疼了。
有交易，代表着社会的形成，大家互相交换，各取所需。没想到这闭塞的小地方也有自己一套的社会系统。
总之看起来就是一个很平常很祥和的小镇，实在不应该和阴间幽冥联系起来。这让我觉得无论当初是什么样子的可怕交易，这小镇和这群人们倒是得以安居乐业也挺不错的，纵然受到到的是所谓恶鬼的庇护又怎样呢。
那时候我们正路过一个卖鸡的小摊位，铁笼子里关着几只鸡，我被其中两只大公鸡吓了很大一跳。
那两只大公鸡长着火红的冠子，鸡冠上血淋淋的，真可谓是头破血流。
它们似乎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一直叫个不停，不断的扑棱着翅膀，极力的想要冲出来，一直都奋力的朝着铁笼子撞个不停。
那鲜血淋漓的样子可真是挺骇人的。
我正震惊的时候，就感觉鬼丫头正悄悄的拽我的衣服。我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警觉的意味，而且意思是让我跟她快点离开。
离开那卖鸡的摊位，我偷偷的问她怎么回事。
鬼丫头四下看了看人群，压低声音告诉我那公鸡极不老实，这情况很不寻常，“大公鸡这种动物，对于鬼是极敏感的，它有时候能预感到它们的存在。”
听到有鬼，我的心就开始乱跳。
但是我忽然想到了一点，说不会是咱们自己吓唬自己吧。
“兴许是因为见到了你呢。”我困惑的问。
鬼丫头听我这么一说，愣了一下，随即瞪了我一眼，气呼呼的说你是不是骂我呢，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我其实是认真的。
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正面问过鬼丫头究竟是什么东西，我姥姥给我在阴间订了一门亲事，她都没告诉我对方究竟是不是鬼的。
我一直觉得直接问她不礼貌，没好意思。
“你才是鬼呢。”丫头不满意，说“你看那公鸡都疯成什么样子了，鸡冠子都撞烂了，这根本就不是一只小鬼两只恶鬼的问题。这分明就是被扔进了鬼窝子才会有的反应。”
听到鬼窝子，我心里就一惊。
我也没心思计较别的了，忽然想到自己刚刚就和那公鸡在一块过，这不是也说明我刚刚也在鬼窝子里呆着么。
所以鬼丫头才那么急匆匆的拽着我逃走。
这么想的时候，我就有些庆幸。
可是刚才除了那些路人根本就没有别的，莫非那逛街的路人就是鬼不成。如果是的话，那么现在呢。
我这么想的同时，就偷偷的四周看。
鬼丫头拽了我一把，让我收敛些。她的神态也说明了问题，一时间我就更加恐惧。
我想大概我是猜对了，这四周的人群，有高声喧闹的，也有面无表情的，他们好像并没有意识到多了我们俩，可谁知道这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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