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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朵纸玫瑰


钟斐旋开家门,  发现方译正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  对于钟斐的到来无动于衷。

        她诧异于方译此刻居然在家。但是这是人家买的房子,自然有正当理由在这。钟斐没有必要和他到现在还打口水仗,她取下门上插得钥匙,  随随便便地撂在玄关的储物柜上,  声音巨大。

        钥匙在储物柜上自由滑行,遇到插着各式各样花朵的玻璃瓶被绊住了去路,  这才停下来。

        钟斐冲身后的林家姐弟招招手,  林家姐弟跟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进来。

        方译再也没办法装一本正经地看着电视,  他盯着三人背影,眼光微黯,拿起白色茶几上的啤酒饮了一口,又重重地放置在桌子上。

        铝罐磕碰桌面,  发出不小的声响。些许白沫纷纷从出口溢出,  流落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上。

        他死死咬着下嘴唇,,  右手捏着的易拉罐发出吱扭的痛苦叫声,  方译脸上的怒气越来越浓重。虽然衬衣的纽扣从上面已经解开了两颗纽扣,但是他始终觉得周遭空气气压低的让人呼吸困难。

        他又拿起了啤酒喝了一口,随手把啤酒罐扔进茶几一旁的垃圾桶里,起身去找钟斐。

        “哇塞,钟斐,你搞这么多毛绒玩具放哪里啊。”林杳皱着眉头,  看着钟斐把她的宝贝一个个放进箱子里,目送林渊抱着离开。

        “哎,每个人多少有点癖好,这就是我的癖好。”

        “那这些呢?”林杳一手举起一罐护手霜,“都带走吗?你一个人搞了这么多护肤品。”

        “哎,本来看着双十一双十二护肤品降价随便屯的,你要的话就挑点。”钟斐开口,一抬眼就看到了双手抱臂,斜靠在门框边的方译。

        “怎么?有事?”钟斐没好气地说到。

        “看看你这种做什么都扣扣索索的人,会不会顺走点什么。”方译放下双臂,走上前来,目光淡淡地扫过床上地上堆的大包小裹。

        “钟斐家里又不缺钱,你说什么呢?”林杳一听这话,瞪大了双眼,向方译逼近一步,声音顿时变得的尖锐。

        “没事,随他去。”钟斐把自己的睡衣睡裤收拾好了快速塞在袋子里,连同装着一干护肤品的袋子递给林杳,“麻烦你把它们拿到车上了。”

        “一会带不走的东西都扔掉,你们在车子上等我就好。”

        林杳剜了一眼方译,气呼呼地拎着东西离开了房间。

        方译走近几步,手指轻佻地扒拉开床上的袋子一侧,聚精会神往里面看,仿佛在证实他的说法,就是来监督钟斐的。

        钟斐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方译的动作,翻了个白眼,一声不吭地拿着自己的置物盒放置在行李箱一角。

        方译看到了,嘴角弯起一个角度,稍稍低下身子,不疾不徐地端起箱子:“这里面装了什么?”

        钟斐见状伸手要夺:“还给我。”

        方译刻意举高,任凭她怎么在原地蹦都拿不到:“这么激动,难不成装了什么宝贝?”

        “方译,你还给我。”钟斐伸手够也够不到,一脚踢在方译的小腿上,痛得他脸色突变嗷嗷直叫。

        “给你给你。”方译把置物盒随随便便抛回床上,置物盒哗啦一声盖子飞掉,口子打开。玻璃珠子,废旧的文具盒,断裂的铅笔以及发黄的贴纸和一些叠纸都散了一床,有些还滚落在床下。

        钟斐慌乱地爬在床上,把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都收进置物盒里,低头仔细数了数。

        钟斐皱了皱眉毛,又绕到床那端,跪坐在地上,塌着背把手臂伸进床底下摸索,结果真让她摸到了两个小海螺。

        “你真要离婚?”方译逼近到钟斐面前。他觉得自己示好如此明显,钟斐仍在拿捏着自己小女儿情绪。“我们怎么跟父母交代?”

        “就说过不下去了,要离婚。”钟斐头也没抬。

        “如果你在为宋曼欣来医院的事情生气,那我向你道歉。”方译掰过钟斐的肩膀,强迫她看向自己,两个人的脸瞬间就被拉近到了一个极其暧昧的距离。

        “你还没明白自己哪里错了,”钟斐丝毫不躲避他直勾勾的目光,眼里的嘲弄越发浓重,“何必跟我说抱歉。”

        方译微不可查地笑了笑,用食指和拇指掐住钟斐的下巴,逼她离自己更近。“我知道,你迫不及待离开我。”

        他的眉毛一挑,深褐色的眼睛漠然的看了一眼窗外,一脸讥讽。“下家都找好了。”

        他看着钟斐的脸,随着他的靠近变得越发狰狞扭曲,心下好笑。眼睛肆无忌惮地在她的脸上流连打量,时不时用高挺的鼻梁去蹭钟斐的鼻尖。

        他每次吻她之前,会毫不吝啬地用鼻尖蜻蜓点水一般在她的脸上触碰。

        方译冷静地凑得更近,仿佛下一秒就要吻上来。果然遭到了钟斐拼命地反抗。

        “你有病啊。”钟斐拼尽全力从他的桎梏下逃出来,白皙的脸上因为生气变得不自然地泛红。

        方译哈哈大笑:“你不是以为我要去亲你吧。未免太自作多情。”

        “随便你,神经病。”钟斐麻利地把手里的盒子塞在行李箱里,收拾好行李箱出了门。

        “我叫了清洁阿姨,她已经到了。一会她帮我把这些东西通通扔掉。恕我不能陪你打闹了。”

        “麻烦您还要委屈一下呢。”

        钟斐冲他翻了个白眼,大摇大摆地走出去。方译觉得自己可能不了解钟斐,她看起来温温柔柔,一点也不会像是这样随便炸毛的人。

        这么迫不及待地离开吗?

        方译一股怒气自心底飘忽升起。钟斐自两人相亲结婚以来,对他说不上百依百顺,十件事上有九件事都是听他的。怎么如今好像他在粘着不放。

        方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钟父投资的那个项目。离都离了,恢复单身没人管束的日子爽得很。

        他打电话给自己的好友陶知卓。陶知卓自从转行当了大学老师之后,两人很少来往。连偶尔约出来喝酒都不能尽兴。

        离了婚恢复自由身,自然是要狂欢到天亮。

        他回自己的卧室洗澡,在微信上约好陶知卓。出来的时候正遇上清洁阿姨敲门。

        他带领阿姨走进钟斐的卧室,大大小小的袋子都被钟斐整齐划一地排列在地上。

        方译想了想,钟斐这个人素来丢三落四,万一过几天又找他要东西,他哪里有地方帮她找。

        “阿姨,您把灰尘除一下,桌子擦一下就好。东西就暂时搁在这里,说不定有些是有用的。”方译扫了一眼四周,走出房门等候。

        “好好。”

        他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阿姨已经打扫好,走出卧室等着他检查。

        清洁阿姨手里捧着一个淡粉色的纸盒,说在床下发现了一些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应该是有意义的东西,就放在盒子里了。

        方译并未起身,看了一眼阿姨手里的盒子:“阿姨您放在床头柜子上吧。不用检查了,那个屋子以后不住人。”

        因为钟斐已经提前付过工资了,清扫阿姨带着自己的打扫工具就离开了。

        等阿姨一走,方译马上回屋换掉家居服,换上一件纯白的衬衫和西装裤。他对着镜子捋了一把自己柔顺的黑色短发,看着镜子里精神的自己,他拿起洗手池边的男士香水冲着自己身上喷了一下。拿起黑色的外套就出了门。

        魅惑是他和陶知卓最爱来的酒吧,来这里消费的人群普遍符合高学历高收入,兴起开的一瓶酒可能就是别人一年的收入。

        他在酒吧找到陶知卓的时候,陶知卓身边带着个女人。

        一见方译,陶知卓就率先介绍道:“这是小唐。我女朋友。”

        方译惊得瞳孔放大:“不是吧,你俩人出来,还让我当这么大瓦的电灯泡啊。”

        “你不是也结婚了,叫钟斐出来玩。一会喝醉了也有人开车载你回去。”

        方译举起高脚杯猛灌一口:“别提了。离婚了。”

        陶知卓夫妇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你提的?”

        “怎么都这么想我?”方译放下手中的酒杯,把衬衣的袖子挽成几折到手肘,“人姑娘不想跟我过了。”

        “一定是你作妖了。”陶知卓一脸我都懂的表情大胆地猜测,“钟斐那么上赶着跟你在一起,她和你离婚,一定是你不对。”

        方译很纳闷,怎么周围人都这么说他。吴萍这样说,现在连陶知卓也这样。

        推杯换盏到十二点,陶知卓携女友离开,方译叫了代驾送他回家。

        十二点钟,钟斐在自己的小公寓里点了烧烤,正和好友林杳吃得开心。

        “这个鱿鱼刷的蜜汁酱,我很喜欢。”钟斐从竹签上撸掉一块鱿鱼肉,蹭的嘴巴油光发亮,伸手拿了一串递给林杳。

        林杳看她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云淡风轻,说说笑笑和往日无异,心里不禁更为好友捏了一把汗。

        她接过烤串,重重咬了一口大快朵颐起来,状似不经意地询问道:“还没问你是怎么下定决心和他离婚。”

        “就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吧。”钟斐放下手里的烤串,投影仪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的悲伤。

        “女生可能因为男生做了一些感动的事情就和他在一起,男生就不会。方译清醒冷静,时时刻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我,不过在这段尝试里渐渐迷失了自我。”

        “他刚刚和我在一起,我就很开心很知足。哪怕他心里没有我。”钟斐转头看向林杳,眼里是无尽的悲戚,微微泛红了眼眶,“可是现在我太贪心了,我想他心里只有我。”

        “强扭的瓜不甜。”钟斐捏起桌子上的啤酒罐,和林杳手里的碰了一下又分开,“我当时应该听你的。”

        “你后悔吗?”林杳看着她一脸落寞,鼻头一点一点地泛酸。

        “不后悔。”

        好歹圆了自己年少的梦,就没有什么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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