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灯笼
虽然藏在那里的木偶给予了正面的反馈，但作为奥斯维家族的一名保镖，格雷有义务去看望格尔等人。
在瘟疫开始时，格尔就严令禁止家中的亲人以及仆从随意进出，并且马上请来了私人医生，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很明智。
“格雷兄，好久不见。”格尔躺在院子里的座椅上，头顶的树木挡住阳光。
庄园的仆从少了几名，相比以往的热闹，此时这里也少了言语声。
“大家没事吧？”
“嗯，没事。我们反应还算及时，只是城里怕是要多出不少伤心人啊。这次的事件？”
格雷摇摇头，对方立马心领神会。
“目前看来，城里已经安全了。”
“那就好，那就好。”
格尔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在想上次谈好的那批生意。
“对了，琳那丫头在房中，估计现在还哭着呢，帮我去安慰安慰吧。”格尔叹了口气，手里的茶杯轻轻放下。
格雷点点头，往里屋走去。
“咚咚。”
敲门，里面传来琳细软的声音。
“请进。”
“吱呀——”
整体粉白的色调，屋中央摆着一张大床，右边立着化妆镜，左边有一排白色木柜，角落的墙边摆着一些造型怪异的机械物件。
琳坐在窗边，那里能看到庄园后面种的花，可惜那些不久前艳丽的花一同此时琳的精神状态——
枯萎。
“格雷哥。”
琳的语气有些惊慌，扭过头看向来人，随后第一件事就是连忙擦去脸上滑下的泪珠。
“琳。”
格雷上前几步，看着琳脸上带着的几分绯红连着哭肿的大眼，心生怜惜。
“小梅她，呜呜——”
小梅是孤儿院里那个曾经送糖给格雷的小女孩，但此时她已经消散在火焰里。
发生瘟疫后的一段时间，医馆爆满，可怜的是慈善机构的老人和小孩，无依无靠。平日里贵族用来换取名声的他们，在那一刻却无人问津。
等到有空余的医疗设施时，已有几名老人和孩子丧生。
格雷不是没想到去帮助他们，但老人和孩子哪里都有，等他到地方时，悲剧已然发生。
看着面前满眼自责的琳，格雷微微叹气。
“这并不是你的错。”
“可是——”琳顿住，随后扭回头，再次望着窗外，左眼大颗的泪珠滚落。
“确实，我没有非凡的能力，只是个普通人，但要是当时我能出去，到那群孩子身旁，哪怕无法全部顾及到，哪怕只是将他们其中一个带回庄园，说不定就能挽救一个幼小的生命。”
格雷没发表评价，那个时间里，格尔将琳锁在庄园里，其中部分考虑便是这点。
琳的性子软，心善，城里又起了乱子，保不准人还没救到，自己先出了意外。
格尔那句“好久不见”暗藏的责怪，格雷不是没听出来，如果他只是普通的保镖，这个时候的确该守在雇主旁。
可惜，他并不是，并且瘟疫事件还跟他有不可分开的关系。
即使花女士在保镖所没再提及，队长等人无疑也想到了这点。
所以，他得做出一些事情补偿。
窗外，成片枯萎的花正在被前来的仆从清理。
格雷静静站在琳身旁，半晌，轻轻开口：
“明天我们再一起去看望那里的老人和孩子，怎样？哪怕只是捐一些钱。”
“嗯。”
——
回到旅馆时，阿莱正在他房里换下身上的制服。
“阿莱，我能进来吗？”
敲敲敞开的房门，格雷轻声道。
“嗯，当然。怎么了？”
格雷吸了吸气，他来这里是为了验证一件事。
“去处理阵图的赫东他们，回来了吗？”
关于阵图的事，他本来打算咨询花女士的，但禁言师施下的能力，让格雷无法完成相应信息的传递。
当然，对于同样知道这件事的阿莱和维拓，以及以阿卡等人就不存在这种禁制。
“今早就回来了，咋了？”阿莱的语气充满了疑惑。
“他有没有和你说一些关于阵图的事？”
“这倒没有。他们一般也不会透露这方面的信息。”
格雷皱了皱眉，深呼一口气，摆摆手，示意没事了。
夜晚，城市再次陷入安静。
站在窗边，格雷眺望远方。
“凭空出现？某种能力吗？类似花女士在我身上进行的标注，从而进行交流和坐标传送？”
昨晚花女士听到格雷呼唤的突然出现，另格雷想到‘祂’的到来是不是也依靠这种形式。
但花女士在格雷身上留下的标记需要格雷强烈的呼唤，或者距离够近才能起共鸣。
仔细想想，格雷又否定这种形式。
花女士曾经与“祂”关系不错，这点说明了对方大概率也是女巫，一名女巫出现在人类领域，显然不算距离近，不过想到那种阶层的伟力，兴许这点距离不算什么。
5层的那副画，很有可能是对方留下类似坐标的物品。但如此猜测，前提是对方已经知道石板的存在，这样的话，对方过来特意看一眼石板的意义何在？
温习一遍？
“自从天上代表‘祂’的那颗星星熄灭后，我就再也没敢提及‘祂’的尊名。”想到花女士的话，这里的“祂”又是谁？
石板上又究竟刻着什么？
黑色戈壁里的阵图与这件事究竟有没有关联？
这件事是否真的结束了？
脑里一片乱麻，格雷按在窗沿的手指紧了紧。
“呼——”
中央钟塔的数字已经恢复正常，笼罩在城市的红光消失了。
一切仿佛都平息下来。
正当格雷收回目光时，远方一点红光亮起，随后城市里的各处，无数红光升起。
格雷愕然，随即切换一只夜鸟的视角。
天空中，一只只红灯笼出现。
大小各异的灯笼靠底下的火苗慢慢往上升，上面印着白色小字也跟着一块飞上高空。
“风啊，云啊，阳光与露水啊，我赞扬你们的美好，祈愿逝者的灵魂安息。”
“树林啊，大漠啊，河流啊，我臣服你们的无上，祈愿归去的孩子与老人在你们的怀抱里安眠。”
“沙石啊，火焰啊——”
格雷静立，闭上眼，久久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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