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不用如此疏离

不过，沉下心来仔细想想这个问题，锦元的笑容渐渐收起。

        也许是夜色太过浓郁，月光醉人，再加上即将到来的流星雨，锦元多了几分动容。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轻声道:“在哀家心里，司大人是救人于危难之中的英雄。”

        “英雄？”司祈年一挑眉头，目光亮了几分，“皇太后对英雄的定义如此轻易吗？”

        “不。”锦元摇头，“在哀家看来，只有司大人才是真正的英雄。”

        “别的不说，哀家与司大人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司大人三番四次救哀家挨于水火中，毫不夸张地说，若没有司大人，哀家只怕早已命丧黄泉，光是这份恩情，就足以让哀家记一辈子。”

        “在哀家心中，你自当是英雄，也同样是别人超越不过的英雄。”

        司祈年扯了扯唇，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兴，反倒带着几分讽刺。

        何为英雄？都说乱世出英雄，但现在的月朝是太平盛世，即使他在锦元心中勉强能担得起英雄一词，只可惜很快也要破灭了。

        要不了多久，当锦元亲眼看到月朝经历的变故时，再当她知道这场变故是由他亲手挑起的时候，不知道那时候他在锦元心中，是否还担得起这两个字。

        司祈年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忧郁，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罢了，随即又变成了坚定的神色。

        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准备了整整十年，只差临门一脚，若因为一个女人便放弃了策划十年的大事，未免太可惜了些。

        “快看，是流星！”锦元欢快的声音，拉回了司祈年的思绪。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司祈年抬头，果然一颗璀璨的流星从二人上空闪了过去，随后像是开了个头似的，流星越来越多，这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流星雨。

        锦元突然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默许愿，这是月朝一直以来的风俗，凡是见流星者许愿必定能实现。

        闭上眼的那一刻，锦元却犯难了，她有好多愿望想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挑哪一个。

        悄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天上无数的流星，一个接一个划过，锦元嘴角绽放出一抹笑容，满足的闭上眼睛。

        这么多的流星，哪怕她多许几个愿望，应该也没事吧？

        一愿:父亲安康顺遂。

        虽然锦忠不是个好父亲，但他毕竟是给锦元生命的人，纵然有千般万般错，锦元也不愿见他早早离世。

        当年母亲惨死，这一世和锦元有关系的人也就只剩下锦忠自己了。

        二愿:自己能在宫中平安顺利，再也不会被人损害。

        锦元皱了皱眉头，眼睛轻颤了两下。

        这个愿望倒是有点难，荣太后一直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又怎能轻易放过，想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两个愿望已许完，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一阵冷风吹来，锦元不自觉的张开双眼，她下意识地看向司祈年，见他也学着自己的样子，双手合十，心里轻轻一动，再次闭上双眸。

        三愿：司祈年长居高位，事事顺利，所求之事，皆能实现，所爱之人都在身边。

        宫中尔虞我诈从未停歇过，锦元虽不是后宫嫔妃之一，但生活在荣太后的阴影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司祈年一直护她周，全分给他一个愿望，也是应该的。

        司祈年已经睁开眼睛了，神色有些恍惚，没人知道他许了什么愿望。

        当他在心里默念的那一刻，连他自己都是惊讶的，也许在他心中，锦元的地位已经超出了他那计划十年的大事，只可惜，司祈年自己现在还未觉得。

        司祈年偏过头去，目光落在锦元身上。

        由于年龄太小，她比自己足足矮了一整个头，面容也稍显稚嫩，但那眉间的喜悦却和自己如出一辙。

        今天带她来这里，的确是来对了。

        “司大人，谢谢你。”锦元突然道谢。

        司祈年眉头皱了皱，他还没开口呢，锦元又赶紧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听我说谢谢，但是现在，我真的很想跟你道一声谢。”

        她抬起巴掌大的脸，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喜悦和感激，“谢谢你，带我来看这场流星雨，这是我入宫以后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了，而它，是你带给我的。”

        司祈年眼神闪过一抹错愕，脸上的冰封慢慢消融，最终融化为一滩温热的春水，。

        他没有直视锦元的眼睛，依然能够感觉到她那灼热的目光，透过衣服和冰凉的皮肤直刺内心，一点一点的温暖着。

        锦元没有用尊称，她觉得：“自己跟司祈年的关系本不应该如此，相比较君臣之分，他们的关系更像是朋友一样，不应该如此疏离。

        “皇太后太客气了。”司祈年轻轻一笑，“今晚这场流星雨，就当是……”

        他顿了一顿，从容的改口，“就当是我送给你的一件礼物吧。”

        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最后一句话，司祈年藏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明年此刻，他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促膝长谈了。

        月朝很快将会迎来一场大地震，一切都会物是人非，这其中也包括锦元。

        但计划已经开启，也不是以司祈年一己之力便能阻止的，纵然他心中愧疚，也不得不进行下去。

        锦元丝毫没察觉到，她甜甜一笑，心里无比满足。

        小女孩的喜悦几乎溢出脸颊，就像是那酿了百年的陈酒，慢慢的飘散到空中去，甜蜜了身边的每一寸气息。

        流星不断，锦元的喜悦心情也被延续的很长，二人站在一起，身影在草地上斑驳，靠的如此之近。

        若非知晓他俩的情况，当真以为司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呢。

        也许是离了宫院的缘故，锦元也没了规矩，避开那死气沉沉的皇宫，锦元的孩子天性彻底放开，而她和司祈年之间的距离也拉近了很多。

        二人坐在草地上，锦元絮絮的说了很多话，自己童年时的趣事，进宫来的各种辛酸，什么都提到了，唯独没提到司祈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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