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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来都来了,一起拜吧。”

  裴连锳一进去就把官帽摘下,  而后把佩戴的玉佩,香囊放在柜子上,再脱外袍。

  贴身的中衣都湿透了,  今天确实很热。

  幸好他们所住的厢房没有西晒,  后面又背靠树荫,开着窗还算凉爽。

  青枝摇着纨扇问:“你还没说案子的事儿。”

  裴连锳喝一口凉茶:“你就这么想听?”

  上次王姑娘的事是因为姜怡所托,她才去问了裴连锳,  这回的案子与她毫无关系,  要说有,就是在瓦肆碰见了,所以这是个可问可不问的事。但青枝还是道:“是啊,我看这案子挺难的。”

  既然答应了说一下也无妨,  裴连锳道:“死者是个被贬职的官员。”

  “那是寻仇吗,  见他不做官了,那仇人就敢动手了?”

  “无论是不是官,  只要在瓦肆动手,都是不怕被查的……若是不想被查,  得寻个隐蔽之处。”他说着心头一动,倘若他是凶手,  绝对不会选在瓦肆,会不会是江扩选的地方?并不是别人约他,是他约了别人。

  只是,  江扩最后等到的是一刀封喉。

  他忽然一笑,跟青枝说一说,  兴许还真有用。

  “死者应该是怕自己被杀,  故意选热闹的瓦肆,  人多安全,  以为他可以全身而退,谁料那凶手武艺高强,仍取了他性命。”

  “那他为何要冒这么大危险?他完全可以不出门。”

  “自然是为谈事情。”

  青枝问:“什么事呢?”

  “利益……金银珠宝,或者是前程。”裴连锳扬眉,“他不是被贬职了吗,或许他想恢复原职。”

  谁能帮他恢复原职?青枝眼睛一亮:“是个高官!”                        

                            

  裴连锳笑了:“不错。”伸手把青枝揽在怀里,“真帮上忙了。”

  青枝正要得意,却发现他们刚才是边说边走的,兴许是太投入,不知不觉竟跟裴连锳到了沐浴间。

  “你清洗吧,我出去。”她推他。

  他不放手,目光在她衣裙上打了个转儿:“你反正也要洗浴的。”

  这话什么意思?

  青枝没反应过来,身子一轻,已被他抱着一起入了水。

  微凉的水“哗啦啦”地往外涌。

  …………

  下过一场暴雨之后,闷热的天气总算有些好转。

  今儿是陈念的小生辰,青枝晚饭也是在娘家吃的,饱足后,跟姑姑坐在躺椅上吹着晚风赏月。

  不远处飘来淡淡的桂花香。

  桂花的模样不起眼,味道却很讨人喜欢,带着甜,跟果子似的。

  “我突然想吃桂花糕了。”青枝嘴馋。

  陈念问:“是不是马蹄桂花糕?”

  “对!”那是父亲擅长做得一种点心,以前每年集市有马蹄,糖桂花的时候,父亲都会买一些,捣鼓许久做出甜甜的,晶莹剔透的桂花糕给她们吃。

  周茹舔了舔嘴唇,也怀念起那份甜。

  桂花糕到处都有卖,可丈夫做得却是独一份,他是专门为她学的。那时候她怀了女儿,胃口不好,日渐消瘦,丈夫知道她喜欢桂花糕,买来给她吃,她吃了就吐,不得已,他自己做,她竟愿意吃了。

  她长叹一声。

  青枝看着母亲:“明儿我来做,先买些马蹄回来。”把马蹄弄成粉有些麻烦,需得一天时日。

  这是女儿的孝心,周茹点点头。

  次日周茹让厨娘买了十斤新鲜的马蹄洗干净,再削去皮。                        

                            

  青枝用石磨磨碎,接到一桶雪白的马蹄汁,摆放到明日,倒去上面的水,下面厚厚一层,白白的东西就是马蹄粉。

  不过这种马蹄粉很粗,还得捣细,筛选,最后剩下细腻的粉。

  粉再用凉水冲,放入蜜糖搅拌,最后倒入锅里煮。

  马蹄粉有种奇异之处,一煮就会变色,白色变成透明的色,十分漂亮,等快好了的时候倒入金黄色的糖桂花,光是颜色就够因吸引人。

  周茹在旁边看着女儿熟练的操作,眼睛却不停歇,一会看看女儿的脸,一会又看看腹部。

  没有丝毫变化,她心想,都快八月了,怎地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最近可喜欢吃酸的?”她冷不丁问。

  青枝忙着做桂花糕,不及细想:“我午饭都在这儿吃的,您说我爱不爱吃。”

  好像是没有。

  周茹紧锁眉头:“难不成连锳忙得晚上都不回?”

  “难得不回的,至多晚一点。”

  看起来他们也挺恩爱,到底怎么回事?

  身体不行?周茹摇摇头,她绝不会怀疑自家女儿的身体,她看起来那么健康,脸蛋白里透红,神采飞扬,可若说女婿不行,那也不可能。

  兴许是孩子缘没到?

  她正待又问一句,青枝却端着煮好的马蹄粉放阴凉处去了。

  等到下午,马蹄粉彻底凉透,她倒扣下来一块块切好,喊长辈,徒弟们跟厨娘,两个婆子过来吃。

  光是看到这颜色,一众人都叫好了,厨娘拿一块放嘴里,只觉甜而不腻,满口生芳,连连称赞:“正合适这天气吃。”凉凉的,还解暑。

  一个个吃得嘴角都沾了桂花。

  青枝拿一些准备带回裴家。                        

                            

  临走时,周茹道:“京城的寺庙我只去过建国寺,我听说城外有个云凌寺,也很灵验,你过几日陪我去一趟。就大后日吧,让连锳也一块去。”

  又不烧香拜佛的去寺庙作甚?青枝奇怪,但母亲难得提出,她没有拒绝。

  裴老太太,李韭儿品尝了桂花糕很喜欢,后者打趣道:“你就算不织锦,也会是个厨娘。实在太能干了,什么东西一学就会。”

  对此,裴辉并不同意。琴棋书画就学不会嘛,儿子教了她好些年,不见她吟诗作对的,可见她只能学自己想学的。

  说到底就是一根筋,一根筋就不合适当官夫人。

  不过他不敢说,只默默吃桂花糕。

  青枝把剩下的两块桂花糕留给裴连锳。

  他回来时已经过了亥时。

  “少夫人亲手做得,您尝尝。”翠儿捧着碗碟,“怕热了不好吃,之前专门放在井水里的呢。”

  两块四四方方,剔透的糕,桂花金黄,他夹了一块仔细品尝后,嘴角上扬,马上又把另外一块也吃了。

  洗浴后,他见青枝睡着,原不想打搅,但没忍住在她额头亲了亲。

  她微微睁眼:“你吃了糕吗?”

  竟在记挂这个,他把她拥在怀里:“嗯,很好吃。”

  她不由笑了。

  “下回做茄饼给我吃。”他提要求,“你记得的,是吧?”

  真是得寸进尺,青枝撇嘴:“谁告诉你我记得的?什么是茄饼啊,是把茄子剁碎的那种吗?”

  看她装傻,裴连锳低笑:“你总有一日会记起的。”

  她哼一声,转而问案情。

  两人说了一会,青枝问:“我娘想去云凌寺,让你一起去呢,你可有空?”                        

                            

  “倒是不远,至多一个时辰就够了,可以。”

  这就说好了。

  等到休沐日,裴连锳跟青枝早早去陈家,接周茹,陈念一起去凌云寺。

  在马车里,周茹又说起姻缘签:“那支是上上签,我看挺灵的,凤凰于飞,看看,可不得是富贵子弟?”暗示陈念将来的夫婿也是富贵子弟。

  突然又唠叨起她嫁人的事,陈念皱眉:“嫂嫂,我以为我说得很清楚了,您怎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我哪里是不放过你,我是真为你好呀。”周茹欲言又止,不好提苏起,“这是神佛的意思,我只是想你明白,神佛也不希望你不嫁嘛。”

  陈念:“……”

  她画佛像得心应手,因她相信神佛有大慈大悲,可那是天上的神佛,不是供在庙里,随手选一支签就能得到佛的指示的。

  世间数万万人,佛又能都看顾得了?

  她用沉默以示反抗。

  下车后,周茹便去跟女儿哭诉:“我真不知道阿念是怎么想得了,你下次问问她,省得我担心。她要真不喜欢苏师傅,我也不盼着苏师傅回京城了,可把我累得。我一天天的,不是操心你就是操心你姑姑,我不如早点去见你爹呢。”

  青枝头疼。

  “我让您别搅和了,你管姑姑作甚?她跟苏师傅都不是孩子,他们自有主张的……您是不是太闲了?”

  “可不是闲吗,你要生个孩子,我倒是闲不下来了。”周茹不一小心说出了心里话。

  青枝:“……”

  以为她们是有体己话说,裴连锳没有跟很紧,不曾听见。

  周茹瞄了一眼后面的女婿,低声道:“我也是为你着想啊,你看都过了大半年了,就算我不急,你公婆也得着急,裴家可就他一个儿子……你们应该没有吃什么避子的东西吧?”瞧着也挺恩爱的,怎么还没消息呢?                        

                            

  青枝皱眉:“没有。”

  “那为何会……”

  “您别问了,我不知道。”青枝有点不耐烦,她不明白母亲为何关心这些,真的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吗?

  见女儿不快,周茹也不敢多问,只道:“罢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总之我是为你好,你等会诚心一点。”

  什么诚心?青枝莫名其妙。

  但很快她就发现了母亲的意思。

  那观音确实是观音,但却是送子观音,青枝不满:“您竟然要我拜这个?”

  “呸呸呸,观音面前你不能不敬,什么这个那个的!”周茹作势打了青枝一下,给观音赔罪,而后看向裴连锳,“连锳,拜一拜也没什么吧,你说呢?”

  裴连锳对凌云寺并不熟,他从来不烧香拜佛,哪里想到岳母今日会是此种目的。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拜送子观音,他其实感觉到了一种侮辱,才不到一年,至于吗?他跟青枝又不是生不出孩子。

  可当着岳母的面,不好顶撞,他心里始终记得岳母的好。

  在青枝提出退亲时,岳母一直都很坚定的反对。

  他拉住青枝的手:“来都来了,一起拜吧。”

  青枝:“……”

  从云凌寺回来,青枝闷闷不乐。

  裴连锳宽慰道:“岳母求孙心切,可以理解。其实祖母也是一样的心思,你不记得了,过年时就提了。”

  那是更急的,青枝哭笑不得:“长辈们都喜欢抱孙子孙女吗?”

  “当然,尤其我们两家都子嗣单薄。”

  倒也是的,裴家就他一根独苗苗,不然裴辉当初也不至于那么反对裴连锳娶她了,但他们陈家也就她一个女儿。                        

                            

  她一定得让陈家的织法名扬天下。

  以后就算不在世上了,织艺是永远都会流传下去的。

  见她沉默,裴连锳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这是陈家的事没必要与他提,他也不理解织锦,青枝道,“不知祖母以后又会使出什么招数。”

  “大抵没什么新招,不过可能也快了……或许我们该加紧些,省得他们着急。”

  “加紧?怎么加紧?”青枝脸一红,心想,他忙归忙,可这事儿并没有耽搁啊,还能怎么加紧?

  裴连锳只笑。

  青枝咬唇:“不跟你说了,在这儿停车,我还得去织锦。”

  他拉住她:“说实话,你想不想要孩子?”

  她微微一愣。

  他眉心稍拧,认真地看着她。

  她犹豫会道:“这不是我想要就要的,谁知他何时来。”

  听着不是很期盼,裴连锳其实也没想那么远,可青枝这么说了,他竟突然很希望她能怀上。

  青枝下车后便去娘家了,裴连锳则坐车去了鞋儿巷的吴家。

  陵州那位知县叫吴申来,三十八岁中举,熬了五六年才当上陵州辖下永安县的知县,三年前有一批从陵州运往京城的书籍,在永安县码头装载出发,结果到得京城竟发现少了两卷佛经,那佛经已经快失传了,珍贵无比,天子为此震怒,下令彻查,当地官员在吴申来家中发现佛经一页残页,认定是他偷窃。

  吴申来遭受大刑仍未招供,在送往京城的路上,因身子虚弱一命呜呼。

  大理寺只得些许线索,无从查证,潦草结案。

  裴连锳敲开了吴家的门。

  那称不上是个院子,缩在街尾狭窄的角落,只有两间房,吴申来的妻子彭氏跟儿子都很瘦弱,脸颊凹陷进去。                        

                            

  听说他来查当年的佛经案,彭氏小声道:“人都死了啊。”

  “死了也该弄清楚。”裴连锳坐在靠门的杌子上,“你觉得你丈夫真偷了佛经?他拿去干什么了?”

  “我不知道啊,”彭氏抱着儿子,“他从来不偷东西的,他至多是……去集市捡点没人要的烂菜叶,后来他中举了我们才过得好些。”她眼皮子抬了抬,“当上知县后就能吃饱饭了,可别的还是没有。”

  “这房子是你们家的?”

  “嗯,公爹婆母忙一辈子就攒下这两间房,他打死也不肯卖,幸好是没卖,我们还能住住。”

  裴连锳点点头:“佛经你见过没有?”

  “没有,我没见他拿,不知他们是怎么翻到那页纸的……”彭氏叹着气,“他也太傻了,都吃饱饭了,还偷佛经做什么。”

  似乎是已经认命了,她没有再探究丈夫偷没偷的勇气。

  倒是她儿子叫道:“爹爹不会偷的,爹爹才不偷东西!”

  “你为何这样笃定?”

  “爹爹教我莫偷啊,说再穷不能短了志气,爹爹自己怎么会去偷?”他拉着母亲的手,“是不是啊娘,娘您说句话。”

  彭氏被他摇得七倒八歪:“是啊是啊,你爹不会的。”她看一眼裴连锳,“当时他们问过太多次了,我想为相公伸冤,可谁会理呢?他都死了,也不能活。”

  心如死灰。

  裴连锳能感觉到她的无望,便更想把这案子查到底,他继续问道:“你认识康长茂吗?”

  “认识,他也可怜,他一家都被杀了。”

  “我看他住得地方不错。”

  彭氏怔了怔:“他之前是遇到贵人,他本来是相公的小吏,相公被抓了,他却得到赏识,去了户部。”                        

                            

  “他得到谁的赏识?”

  彭氏想不起来。

  “他去户部后,你们可曾见过面?”

  “见过一次,他给了我们十两银子,说是还相公对他的恩情。”

  裴连锳唔一声:“你能再想想赏识他的是谁吗?他有没有提过?”

  他没有,但丈夫出事后,她好似听别的小吏提过,可惜当时一片混乱,她像被扔到水里的蚂蚁似的,自己都挣扎不过来,哪里还有余力去问别的,彭氏怎么想也想不起。

  “不着急,下回我再来。”裴连锳告辞了。

  看这母子俩过得清贫,他倒是也想给一锭银子救济下,可涉及案情,真给了就说不清楚了。

  但今日收获不少,他感觉连接这两个案子的那条线越来越清晰,如藏在河底的大鱼,马上要游到水面。

  他又去了锣鼓巷。

  在康家,在被晒了一地血的堂屋内,他坐在椅子上沉思。

  当初并没有想过那是个杀手,重新去看,或许能找到破绽。

  为什么要杀一家子呢?如果也是为灭口,何不只杀康长茂?偏偏连他的妻子,两个儿子都杀了。

  是不是……康家一家都见过那个人?

  康家不是京城人士,康家是后来才搬来的,原先他们住在永安县。是不是那个人也去过永安县?

  是从永安县调任来京城的吗?

  明日,他得去吏部再查查。

  门口忽然有几只鸟儿窜上天空,他急忙站起。

  走到门口一看,并没有人。

  不知为何,有股凉意从心头升起,跟寒冬的冰雪一样,他暗道不好,疾步冲出门,策马狂奔。

  险些撞到人。

  他又来到吴家,沉声道:“吴太太!”                        

                            

  彭氏应声出来,后面跟着她的儿子。

  幸好……

  裴连锳吁出一口气,去外面找了个跑腿儿,让他把林云壑请来,说有事要他帮忙。

  太阳从西边出了,林云壑再不喜裴连锳,也不舍得自己被裴连锳求助的机会,很快就从国公府赶来。

  “裴左少卿遇到什么难事了?”他双手抱在胸前,高傲地道,“我不一定能帮你。”

  裴连锳让他往里看。

  林云壑看到一个憔悴瘦弱的妇人跟一个脏兮兮同样瘦弱的孩子,他道:“怎么,跟他们有关?”

  裴连锳把来龙去脉说了。

  跟听说书似的,林云壑吃惊道:“这般复杂?”

  “是,我想来想去,整个京城也只有你能保护他们。”他的随从恐怕是打不过那杀手的,林云壑不同,他们国公府有得是身手好的护卫,而且林云壑还是兵马司指挥,本就该担负京城治安。

  当然,于私他本不该请林云壑,可从大局考虑,林云壑是最合适的人选,因此事恐怕会挖得很深,凭林云壑的身份,更容易上达天听,以助受冤者昭雪。

  这奉承,林云壑受了。

  “行,我一会就派人来,不过,这两桩案子得算我一份……”他绝不会白白帮裴连锳做事。

  裴连锳一笑:“当然,往后要依仗林指挥的地方还多着。”

  林云壑心里很舒坦,告辞而去。

  裴连锳一直等到有人来巡护才离开。

  家中长辈们正打听他们早上去云凌寺的事。

  青枝不想说拜了送子观音,正想着如何敷衍,裴连锳走进来道:“你倒是难得,这么早回来。”边说边向长辈行礼。

  “连锳,你总算回来了,休沐日都不歇息!”裴老太太抱怨,“不是去进香的吗,办完就该回了,你还说青枝难得,你们都该早些回才对。”                        

                            

  裴连锳叹气:“案子难破,我有什么办法?走了一下午,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见他受苦,他们哪里还管云凌寺的事,忙让丫环倒茶,又传晚膳,一个个都开始心疼了,裴辉甚至要给儿子捏肩。

  回来厢房后,青枝道:“还问我拜了什么佛,差点逼我撒谎。”她实在不好意思提送子观音。

  “就算告诉也没什么,早晚他们会提到。”裴连锳脱了官袍去洗浴。

  等他出来,发现青枝要睡着了。

  他弯下腰把她抱起。

  在房内抱她一般只有一个目的,青枝皱眉:“我还没洗呢。”

  “没事,一会反正还要洗的。”

  青枝:“……”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爱干净?

  “得加紧些。”他语气认真。

  青枝看着他有些古怪的表情,怀疑他是不是在送子观音那里受了什么刺激。

  次日。

  醒来后,她更加肯定了这一点,昨晚他简直是“如狼似虎”。

  他是因为长辈们催促吗?还是他自己也真的想要呢?她不好分辨,她其实自己也不知自己到底想不想要跟裴连锳的孩子。

  思绪就跟外面忽然而起的风一样,一会刮到这里,一会刮到那里。她收拾好,骑着阿毛去香云桥。

  刚刚到桥上,一个婆子飞奔而来,大叫着道:“少夫人,不得了了,你快去找少爷,采石被衙役抓走了。”

  “什么?”青枝惊呆,“你好好说,他怎么无端端被抓了?”

  “都是那个……那个阿珍的娘。她之前不是找阿珍要钱吗,没有要到,不死心,这回又来了。她进不了门,就在门口候着,正好采石跟阿珍去买糕点吃,她就拦着他们要钱,不知怎么回事,后来就受伤了,采石就被抓了。”                        

                            

  孙氏吗?

  没想到她这么无赖,明明已经把女儿卖给她了,竟然还敢来要钱。青枝心头火气:“受伤,伤得多重?”怕不是装的吧?

  婆子道:“不知,被抬到医馆去了,她儿子也在,告采石伤人,衙役当场就抓采石。哎呀,奴婢也不知来龙去脉,阿珍说得太急,她现在还在兵马司衙门。”

  孙氏的儿子也出现了?青枝冷笑,她倒要看看他们想唱哪一出戏!

  她调转驴头就走。

  婆子在后面叫道:“少夫人,去找少爷啊。”

  不找,她自己的人,她自己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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