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无奈

余眠晚上睡觉不踏实，起的特别早，等她都收拾好了，苏琪才慢吞吞的爬起来，见余眠要走，头发也顾不得扎，甩着两条松松垮垮的辫子，直叫唤：“余眠，等我一下，等我一下！”

        李可盈买了早餐，大袋小袋摊了一桌，比过年还热闹，惬意的扯开塑料袋，刚出锅冒着热气，就是脊背发凉，一阵冷一阵热，总感觉有什么人盯着她。缓缓转头看见余眠靠在沙发上，一声不响，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扣。

        李可盈吓了一跳，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她原以为余眠早早走了，根本没买她的份，想都没想过她。

        “小眠也在啊……”李可盈尴尬的笑了笑，装作贴心的样子，装了两个包子递给她：“阿姨买了早餐，吃点吧。”余眠抬眸，伸手去接，看见李可盈蹙成一团的眉头，觉得有趣，好像拿她两个包子比割她肉还疼，这难舍难分的模样，真叫人发笑。

        余眠突然收回手，还是一副懒散低迷的模样，靠在沙发上：“不用，谢谢。”

        李可盈在心里松了口气，皱着的眉头平展开，她也不是吝啬，就是怕苏琪吃不饱。

        苏琪从房间里出来，李可盈变了一张脸，“哎呦，总算好了，妈妈买了早餐，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吃饱了好好上学。”

        余眠经历的再多，懂得再多，毕竟是个孩子，看到这样的画面，内心难免会有些酸胀。

        世上只有妈妈好。

        苏琪揉了揉眼睛，坐下，面前的袋子，满满当当的塞了六个拳头大的烧卖，没想到另一个袋子更是惊人，足足四个巴掌大的包子，豆浆油条应有尽有，还有一碗腾热气的白粥，碗口比脸大。

        一个人能吃的了这么多东西，猪都要佩服，余眠实在看不下去，“我先走了。”撂下一句，出门去了。

        苏琪左手抓着掰开一半的包子，喷香的肉馅流油，糊了满嘴；右手捏着油条，死拉硬拽，扯下一块嚼在嘴里，她的肚子就像个无底洞，什么都装的下。她听到余眠说要走，没了影，一下子跳起来：“余眠等我！”临走前还不忘猛吸一口豆浆，抄起书包，往外跑。

        “慢点！”李可盈快速往她手里塞了两个茶叶蛋，目送她离去，桌上已是一片狼藉，吃的也是真干净，一点也没给她留。

        苏琪紧赶慢赶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包里也不知道装了什么，一路哐当哐当，远远的看见余眠萧瑟的背影。

        穆泽渊蹲在地上，寒风飕飕的吹，冻的他流鼻涕，拉高衣领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哈欠，瞧见余眠往这边走，从地上站起来，窜到她面前：“今天有点晚啊，昨天没睡好？”

        拉开外套拉链，从怀里掏出一张饼，裹得严实还热乎。

        余眠浅笑：“难为你了，这么冷还在外面等，谢谢。”苏琪气喘吁吁的追上来：“余眠！余——眠！你…等等我。”

        穆泽渊看着眼前这么一大坨，不好说话，凑近余眠耳边：“这谁啊？”

        余眠回话：“我爸女儿。”

        穆泽渊看了看余眠又看了看往这跑的苏琪，简直云泥之别，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你妹？不可能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听也没听过，”他又开玩笑道：“不会是你爸给你找了个后妈，带来的吧？”

        “嗯，你说对了。”

        穆泽渊怔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余眠的家庭情况比较复杂，她妈妈一直是她的心病，“后妈”这两个字，他想都不敢想余眠是怎么扛过来的，在这短短两个月肯定发生过什么。

        他还拿这个开玩笑，话不经大脑，真的是疯了！

        余眠什么都没说，没走漏一丁点风声，严丝合缝。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女孩，他不由得心疼起她，心口紧着疼，恨不得扇自己巴掌，平时说惯了，口无遮拦话也没个分寸。

        “对不起，我…我说错话了……”还想再说些什么弥补亏欠，余眠轻拍他肩膀，带着一丝笑意：“没事，这事我谁都没说，你不知道很正常，不用内疚。”

        穆泽渊识相的闭上嘴，保不齐等会再说出什么没脑子的话。

        苏琪一屁股瘫在台阶上，八字刘海湿湿黏黏耷拉在两边，眼皮沉重眯成一条缝，嘴巴一张一合，喘着粗气。恍恍惚惚间一只手悬在面前，作势要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苏琪艰难的抬手，紧紧握住，用力一拉从地上拽起来，摇摇晃晃两步才站稳。

        余眠转了转手腕：“苏琪，以后少吃点，李可盈那样做是在害你。”苏琪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两个茶叶蛋，壳都剥干净了，正往嘴里送的手一顿，蛋黄梗在喉咙里糊了满嘴，说话本来就不清楚，这下彻底成哑巴了。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这会苏琪才发现余眠身边还站了一个人，一头刚睡醒还没来得及打理，上翘的碎发，精致、棱角分明的五官，一双桃花眼明媚灿烂，谁看了心里都会泛涟漪的阳光大男孩。

        和余眠站在一起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

        苏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鬼使神差之下脱口而出：“你俩是一对吗？”

        余眠和穆泽渊对视一下，瞳孔地震。余眠先开口：“想什么呢，脑子被鸡蛋堵了？”

        穆泽渊站在一边，脸色不太好看。虽然他是这么想的，甚至心里还有点小开心，但是被这么直接说出来，多少是有点尴尬，况且眼前人也不熟，直接骂过去对谁都不好，毕竟还是余眠的继妹，要骂也得等余眠走了再说。

        苏琪闭上嘴，还算有点眼力劲。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余眠在吃饼，穆泽渊和她并排走着，苏琪跟在两人后面，想多说几句，又不敢说。

        还没进校门，柳希仁急的在原地打转，不时朝人群张望，远远的看见余眠，不管不顾大喊：“余眠！”冲她招手，快步上前拉住她的手就往教学楼走。

        “什么情况，这么急？”余眠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毫无头绪，一进来就被她拉着走。

        “刘夏儿又在哪里闹，死也不去晨会主持，说自己贫血不能晒太阳，只能拉你来顶着了。”柳希仁也是一脸无奈，拉着余眠进了广播室，拿上演讲稿的红册子递给她。

        余眠接过，夹在腋下，快速把头发挽起来，理了理衣领：“老师呢？”

        柳希仁正在扣扣子，嘴叼着皮筋：“老师陪她一起去了，让我来找你，快快快，还有五分钟！”

        这都什么事啊。

        “那我先去了。”说完余眠冲向主席台，操场上陆陆续续有班级进场。

        余眠站在台阶下面，迅速把词扫了一遍，呼出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柳希仁也赶了过来，出操音乐结束。

        二人相视点头，一齐走上主席台，余眠一上台，台下响起躁动不少，有欢呼有尖叫，其中一声特别出挑，“余眠！”周悠卯足了劲大声喊，还拉着旁边的同学一起喊。

        柳希仁是长相干净清纯，讨人喜欢的类型，败就败在站在余眠旁边，再璀璨耀眼的星也硬生生暗了下去。

        余眠浅浅一笑：“尊敬的老师！”

        柳希仁：“亲爱的同学们！”

        合：“大家早上好！”

        余眠：“我是九年（1）班的余眠。”

        台下又是一阵尖叫，不小的骚动，余眠在学校也算风云人物。苏琪站在初二（5）班队伍的最后面，谁也不认识，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她一看台上站着的是余眠，激动起来，拉着前面一个女生的手，甩了两下，指着上面：“我告诉你，她是我姐姐。”一脸豪气。

        面前的女生，用看傻子的眼光打量她：“你说她是你姐？不对，你谁啊？”

        苏琪急了：“我是新转来的，她就是我姐姐，不信你去问！”内女生权当看个笑话：“得了吧，余眠学姐是什么样的人啊，就你？不跟你说了。”一个翻上天的白眼。

        柳希仁：“我是九年（3）班的柳希仁。”

        合：“今天由我们为大家主持晨会。”

        柳希仁：“首先举行升旗仪式。”

        余眠：“全体肃立，升国旗，奏国歌，行注目礼……”

        ……

        柳希仁：“今天的晨会到此结束，各班按秩序退场。”

        下场后，柳希仁凑到余眠身边，头靠在她手臂上：“眠，找你准没错，今天多亏你了。”

        余眠勾起一抹笑：“得了吧，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柳希仁弹起来，满脸愤恨：“对呐，上次就是她装病，搞的所有人围着她团团转，急都急死了，自己吗，跟个大爷一样，躺在那里玩手机。”

        余眠背上书包：“这话最多在这说说，被人听到了，不好。”

        柳希仁摇摇头，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唉，不说了，这样的人自有天收，走吧，等会上课了。”

        余眠往楼上走，还没到门口，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堵在前面，围的水泄不通。

        “余眠来了！余眠来了！”人群哗的让开一条道。余眠往里走，不好的预感。

        果然苏琪和她们班的一个女生扭打在一起，想都不用想，苏琪肯定占上风，拼死拼活扯着对方的头发，细胳膊细腿，一拧就断哪里遭得住。

        周围同学还是明事理的，七八个拦腰抱住苏琪，手都快扯断了，拉都拉不住，又是蹬腿又是伸手，穆泽渊卡在两人中间，左手撑着那个女生的脑袋，右手手肘抵在苏琪脖子前，快撑不住了。

        “住手！”

        众人闻言纷纷停手，苏琪满脸委屈从地上爬起来，那个女生顺势躲到余眠身后，披头散发，乱蓬蓬的顶在头顶，像个鸡窝，衣服扯松了，小背心被扯下来一半，大半个肩膀露在外面，余眠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女生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余眠就是她的天使。

        苏琪还要再动手，余眠瞪了她一眼，把身后的女生揪到面前：“我不管谁先动的手，先去办公室。”

        那个女生好奇地看了眼余眠：“学姐她真的是你妹妹吗？”周围不少对此感兴趣的人竖起了耳朵，毕竟打架的原因就是这个，之前抄的那叫一个凶，楼上骂到楼下。穆泽渊不想让她难堪，忙着驱逐人群，大喊：“行了行了，散了吧……”

        余眠淡淡道：“表妹。”

        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窃窃私语。

        “还真是。”

        “原来是表妹啊。”

        “摊上这么一个妹妹，真的是……”

        苏琪双手环胸，还一脸趾高气昂：“都说了，她就是我姐姐，你还不信。”

        余眠冷脸擒着二人去了办公室。

        “不愧是余眠，太帅了……”

        这场不着调的闹剧，也就此结束，没有烂尾。

        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上下三五层全来看，愣是没一个老师出手阻止，原来全去开会了，也是赶巧。询问之后才知道那个女生叫刘小小，人如其名，确实小小的，和苏琪往哪一站简直就是一只大象一只蚂蚁。

        尤琴早就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逮住一个学生就问。

        “初二……不知道几班的两个女的，一路骂，骂上初三，然后在一班门口打起来了，最后是余眠学姐制止的。”

        她一听到余眠的名字莫名其妙窝火，又是余眠。

        走到办公室，推开门就看到苏琪和刘小小站在门边，余眠还在打电话联系她们班的班主任。

        尤琴把包重重一扔，造出点动静：“不用打了，这件事我来解决，余眠你过来！”余眠也是一愣一愣的，怎么就这么巧，碰上她了，听穆泽渊说过，这个尤琴是校长的亲戚，走后门进来的，把自己吹到天上去，没人敢接重点班英语老师的空，据说还巴结过穆泽渊他爸，也难怪对他毕恭毕敬，上课睡觉还夸他。

        “老师你找我。”余眠也不想给她好脸色看，面无表情。

        “老师知道你制止她们是对的，但是她们为什么打架你不知道吗？”好一个先发制人。

        “知道。”

        “知道？苏琪是你妹妹吧，”余眠点头，“那你就应该尽到一个做姐姐的责任，据我了解她今天才转来吧，你不应该带她熟悉熟悉环境吗，真的是一个早上都在干什么！”

        刘小小越听越不对，明明是自己和苏琪打架，怎么全变成余眠学姐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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