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过去第十九天
“……你好。”汪秦默默后退, 收起小刀。
“啊…是不是我太热情了，让你们有点害怕？不用担心，我们基地很好的, 对所有人一视同仁。”似乎是为了让众人安心，雁雁站在原地没动。
她指了指游乐园外, 接着道：“我们基地在l市的南边，这次是出来搜集物资的。对了, 可以告诉我你们的名字吗？这样也方便称呼。”
汪秦停了一下，道：“秦风。”
对不起了秦风哥, 这里就暂时先借用你的名字吧……毕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特别的异能, 能根据人的名字咒人。
孙丰年也凑过来，说道：“我叫丰年。”
九号站在他身边，等了等才说：“我叫九号。”
这本来就不是他的真实姓名。
“原来是这样啊。”雁雁坐在游乐园路边的公共长椅，一副准备聊天的样子, 她也的确往下说了，“秦风，还有丰年和……九号, 我能问问你们从哪里过来的吗？”
“我们从h市来的。”孙丰年说道。
“h市啊，那边情况怎么样？末日里变异丧尸太多了, 我们只能在有限的范围行动，不能随便乱走——基地里还有很多人要照顾嘛。”
雁雁讲起基地的时候特别自然, 不似作假。
汪秦三人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用半真半假的话和她交换情报。
“h市基本覆灭，到处都是病毒。”孙丰年说道, “对了雁雁, l市怎么样, 变异丧尸多吗？”
雁雁摆着挺温暖的笑容, 再加上是孤身一人的女孩子，怎么看都少有威胁。“要说变异丧尸，那肯定是多的，不过我们基地很安全，有许多可靠的异能者。既然几位从h市逃亡而来，不如跟着我去看看？”
言语间，已经好几次邀请他们了。
“不好意思啊，我们才刚刚接受过其他人的背叛，暂时不打算去新的基地，打算就在这里住上几天。”孙丰年含糊的告诉她。
雁雁当即表示同情，“那…好吧，这也没办法，不过游乐园有点危险，最好还是不要住在这里，你们刚刚有去那个房屋吧？”
说完，她指向汪秦出来的会所。
“对啊，那房屋怎么了？”孙丰年问。
“咦？你们没有遇到吗？”雁雁诧异，“那里面有很可怕的变异植物，会猝不及防的偷袭人哦。所以，最好是去游乐园外面住啦，不然的话我推荐几个地点？”
……
孙丰年哈哈打着马虎眼，又把这个提议糊弄过去。
“谢谢啊妹子，但我们打算再看看。”
他就纳闷了，会所里的确有植物，不过只出现在死人身上，还不是活物。
怎么说呢，就比如有些变异植物，会射出尖刺攻击。而贯穿死人身体的藤蔓，也是类似尖刺的可脱离部分，实际上早就脱离本体的控制，变成单纯的物体。
怎么可能攻击人呢？
当时孙丰年还不小心碰了一下。
“雁雁妹子，你们是被那些植物攻击过？”孙丰年又多问了一句。
雁雁苦笑。“是啊，当时没有经验，才在屋里探索没多久，看到那些可怕的死者，就想着能不能替他们收尸埋葬……没想到突然从角落冒出巨大的植物，追着我们，好几个同伴都受了伤。”
同伴。
这句话触动了汪秦内心某个地方。
从他的微表情中，雁雁看到说服的希望，继续说道：“所以游乐园很不安全，各位还是先和我走吧。我们在l市生活了两年，对这里的情况有个大致了解。不信任我们也没关系，先从这里出去。”
雁雁在看汪秦，她似乎知道，汪秦才是三个人里做决定的首领。
孙丰年暗自咂舌，也不好多嘴，等汪秦做决定。
“……不好意思，我们还是想自己看看。”汪秦回道，他的目光真诚而有力，“谢谢你的帮助。”
雁雁叹气，放下背包，从里面取出几瓶水。
“那没办法了，这些食物你们收下吧，末日里大家都不容易，遇到困难的话，记得来l市南边找我们。”
又说了几句，雁雁看了看手表，和众人道别，离开了游乐园。
孙丰年对这个决定没有疑问，反正小秦这么做有道理，去了基地也不见得好，还是安全起见躲开吧。
他只是问：“这些吃的怎么办啊？”
汪秦看看食物，又看看雁雁消失的门口，扭头问九号：“九号弟弟，你可以感知一下吗？看看有没有带异能。”
九号闭上眼试试，末了摇摇头道：“不行，看不出里面有什么异能。”
汪秦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这些食物用特别的包装袋包装好，放到空间。
陌生人递过来的食物他们可不敢吃，可是直接用异能将食物消灭，又有些不舍得和浪费。
还是先放着吧，等回去后问问张富德教授，看他能不能特殊办法检测食物。
“反正小心为上吧，那大妹子说的话也未必是真的。”孙丰年道。
会所他们都去过了，可里面根本没有植物攻击。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就凭这一点，那位雁雁小姐说的话就不可信。
汪秦也是同意的。
或许对面单纯只是热心肠的好人，好心的想带他们离开，可他们不敢赌。
汪秦知道自己是胆小鬼，不敢冒险。他只是想守着小小的家，保护朋友的安全，只是这样就可以了。
连身边人都保护不了，还谈什么拯救他人呢？
“还有什么想玩的吗？”思及此处，汪秦扭头对孙丰年说道，“时间还早，丰年哥。我们再玩一会，然后去找今晚落脚的地点。”
话是和孙丰年说的，但孙丰年当场会意，悄咪咪的瞄了九号一眼。
当然还有想玩的，光一个旋转木马怎么够？孙丰年早看出九号的心思，这孩子害怕自己给大伙惹麻烦，从来不敢把真实想法说出，自然也不会告诉他们，自己还想多玩一会。
所以汪秦才会先问孙丰年。
“玩！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说都算公费旅游了，那不得玩个够？你说是吧九号！”孙丰年搂着九号的脖子，看这小孩眼神游离。
“嗯……但是时间会不够的吧。”
孙丰年一脸‘你不懂了吧’，说道：“哪有什么时间，又没固定啥时候回去，咱们只要看看沿途情况，收集收集物资即可。食物这类玩意儿，晚一天也不会咋样。”
九号被他推着去了另外的游乐设施。
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昔日繁华的游乐场，如今却血迹点点，锈迹斑斑，连一只丧尸都不见。
九号在宽敞到看不见边界的路上奔跑，他破坏孙丰年用打气筒打出来的气球，在得到100分的宣告后，从他手里接过奖品玩具熊。
嗯，就送给三号妹妹吧。
真想带她来看看，和她一起玩这里的项目，不过不可能的吧。
三号妹妹在异能爆发中落下病根，尽管异能得到释放，如今约等于无，不会再伤害到身体，可她的躯体也被高烧和过强的异能破坏，走几步路都会呼吸急促，头晕目眩。
她只能待在监狱，每天接受周诗霖的治疗。
说句实话，如果十三号监狱里没有周诗霖这号人物，他们的生活水平会大幅下降。
受伤会没人治疗，尤其是致命伤和异能造成的伤害，在药物匮乏的末日里，那就是等死。
张富德教授也不会研究出可食用的水稻，他们只能日复一日的外出寻找物资。
而三号妹妹，也多亏周诗霖，可以平安无事的又度过一年，长大一岁。
九号很清楚，三号妹妹这一辈子都无法出远门了，所以他要带回很多很多的好东西。
就像之前在巴东基地和她吹的牛，去游乐园，给她带漂亮的玩具，还要看小丑表演。
这个游乐园应该有小丑的道具吧，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这样他就能在三号妹妹面前表演，画着丑妆，踩在大皮球上，做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
九号四处观察，跟孙丰年一起，又发现一个新的游玩项目。
他们大肆破坏着园内设施。
摇摇欲坠的过山车跑道，被他们弄倒，代表幸福的摩天轮吱呀作响，两人锯着它瘦弱的小腿，看它倒塌。
“好！现充情侣全都给我滚蛋！！！”孙丰年高举双手大喊。
九号抬头，望着孙丰年发自内心的笑容，突然觉得很轻松。
要是……要是大家都在就更好了。
长相一样，但可以直接靠语气区分的一号和十号。
很爱用嘲笑的语气掩藏关心的二号。
阳光开朗有礼貌的四号。
温柔爱操心，会耐心治疗伤口的五号。
沉默寡言却暗中关注众人的六号。
会用幻觉让大家看到幸福场景的七号。
很细心，相当会照顾人的八号。
脑子里光是想起过去，九号似乎就看到了，他所站的位置，旁边全是自己的朋友。
一号和十号在争抢小摊上的冰淇淋；二号带着恶鬼面具吓人，让孩子们不要乱跑；四号拽着七号去玩鬼屋；五号在为六号挑选游乐园专属的孩童s服；八号坐在集合地点的长椅，手里拿着红色小旗帜。
而九号，则牵着三号的手，准备带她去坐摩天轮。
真美好啊。
九号揉了揉眼睛，眼前的幻象破碎了。
“九号弟弟，这边没什么了，要不要去另外一边看看？”孙丰年回头，就看到九号发愣，他立即转移话题，“你看那边，好像还有其他项目。”
九号真想抓住那些幻象啊。
片刻的轻松，再次转变为沉重。
是他害死了大家。
“我…我想休息一会，可以吗？”
孙丰年感慨。
“当然可以啊九号弟弟，又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问我了，想休息就休息！咱们没有那么多规矩！”
九号感激的笑笑，说道：“谢谢你，丰年哥。”
他一个人坐在路边的椅子，盯着对面卡通形象的垃圾桶发呆。
“……哎。”孙丰年站在汪秦身边，心疼道，“九号弟弟又想到以前了吧？”
最后一次见面，巴东血淋淋揭开一个孩子的伤疤，展示他不堪的过去。九号将朋友们的死全都归咎于他自己身上，可并不是这样的。
他们只是想逃离那个地狱啊，他们只是想救回三号妹妹，九号也只是想保护大家。是巴东，是这个恶魔带来不可挽回的痛苦，甚至不愿放过无辜的孩子们。
如果孩子们都还活着，如今游乐园会是一片欢声笑语吧。
“让九号弟弟自己待一会吧，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可以吗丰年哥？”
孙丰年拉汪秦坐下，无奈摇头，“怎么小秦你也客气起来了，就这样吧，反正没人，放开一点。”
就这样，孙丰年和汪秦在几十米外关注九号，三个人待了一个多小时。
天色渐晚，是时候寻找落脚点了。
众人在游乐园穿梭，最后找到一个单独的小屋子，在末日之前，这里似乎是用来存放杂物的。
把多余的物品清理掉，三人入住，度过了一个还算不错的夜晚。
次日清晨，他们离开游乐园，深入l市。
站在全是纪念品小店的街道上，孙丰年转着眼珠想道：
“l市啊，我记得这里以前是著名的娱乐之城，有很多供人玩乐的地方，市中心还有个很大的场馆，那边经常举行演唱会综艺什么的。”
不过现在，全都荒废了吧。
以前是人类的娱乐之都，现在是丧尸的娱乐之都，很好，娱乐的对象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胡思乱想，孙丰年都被自己逗到了。
汪秦遥望，没来由的说道：“佳艺以前说过，她粉的爱豆就在l市，可惜末日之后不能再看节目了，也不知道成团结果。”
啊……佳艺啊。
孙丰年也陷入回忆。
倒是汪秦，清醒后迅速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我们还是继续走吧。”
“没事哇，这有什么好道歉的？这都是人之常情。”孙丰年回道。
“现在咱们来了这城市，算是了却了佳艺的心愿，要是情况可以，不如去市内的场馆看看。”
汪秦说好。
他们继续前进，只是脚步声成了两个。
不好的记忆苏醒，汪秦急忙转身。
……还好。
九号并不是消失了，他只是不再行走，站在原地垂头丧气。
马佳艺的死和他息息相关，他怎么能不难过？
“九号弟弟，我们接着走吧。”汪秦蹲在他面前，伸出粗糙的手。
九号面前的地上有湿掉的痕迹，他愣愣的望着汪秦，眼泪还在啪嗒啪嗒掉。
“对不起，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九号弟弟……对不起。”
汪秦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九号，他抱着瘦巴巴的孩子，用手擦掉他的眼泪。
孙丰年守在他们的身边，也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谁都没有做错，谁都要活下去。活下去，也是为了逝去的同伴。
终于，大家休整好情绪，重新出发。
再往前走，一块路牌矗立。
“前面好像有个小学，要去看看吗？不知道食堂有没有存货。”孙丰年指着路牌说道。
当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一带属于l市边缘，如果没有游乐园，人流量少的可怜。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附近丧尸没有多少，有也都是普通丧尸，被孙丰年几下干掉。
大概是雁雁那个基地清理的吧。
汪秦想想，说：“去看看吧。”
一边斩杀丧尸，三人一边前往l市的小学。
学校校门打开，操场上丧尸只有零星几只。闻到人类的味道，它们张合腐烂的嘴巴，摇摇晃晃走来。
孙丰年一个箭步，举起手里的砍刀，一挥就割掉最前头丧尸的脑袋。
眼都不眨一下。
汪秦看着，九号也看着，这早就不是血腥的场面。
丧尸死亡，空气又寂静一片。
孙丰年擦擦额头，将砍刀上的血迹甩掉。
“走吧。”他说道，“我们去食堂看看。”
食堂是离校门最近的建筑，但他们还是走了好几分钟才到。
食堂大门紧闭，里面的丧尸撞击大门，哐哐作响。
孙丰年凑到窗边，被一头撞来的丧尸吓了一跳。
里面有好些孩子，但成年丧尸就只有一个，看模样应该是名女老师。
它们聚在大门口，就等人类破门而入，然后饱餐一顿。
解决吧。
汪秦蓄力，打算隔着墙壁割掉它们的脑袋。
“嘿！你们别这样！”后方的教学楼，一层教室里有人朝他们喊道，“那里很危险的。”
有人？
汪秦转身，屋子里出现好几个男男女女，他们穿戴的装备整齐，应该是个水平不错的末日小队。
其中，最先说话的人招手，“你们先过来吧，别被它骗了！”
又是陌生人，汪秦不太想靠近。
但为了安全，他还是半信半疑的带孙丰年和九号远离食堂。
就在他们远离后的几秒，大门口的大地冲出一个食人花似的东西，张大口器到处乱咬。
“哎，看到了吧，那是食堂里那个女丧尸的武器，简直防不胜防。”那伙人又道。
孙丰年发挥交际能力，“各位大哥大姐，可以展开说说吗？”
“我啊，以前是这个学校的在职老师，那食堂里有很多密封食物，藏在一个耐高温抗寒冷的地方。”
男人说的相当自然，听不出是真是假。
“本来想带着朋友们过来取的，结果被困在这好几天了。我记得这个女老师，她当时就在食堂里，为了给自己争取逃跑时间，将小朋友们锁在里面吸引丧尸……啧啧啧，可惜最后还是死了。”
男人叹气，“只是没想到，那个女老师死了还不放过活人，进化出这种异能，想阻止我们取食物。”
“这么和你们说吧，进了这个学校，就别想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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