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第175章
跟俞简离开的队伍里，还是那么几个熟悉的人。
木华不用说，他基本都跟着俞简行动。汪秦更不要提了，作为监狱里的全能之星，必须跟在狱长身边——而且说句大实话，他不想待在l市被人当个香饽饽了。
这次行动谢雨没跟来，她一颗心挂在自己偶像身上，俞简就把她安排到l市，帮助曹纪云迁移基地。
马佳艺和杨文等人之后会跟来，他们会在俞简等人开过的路上寻找合适的地点设置站点，开一条公交车道。
和俞简一起出行的人，除去汪秦和木华之外，还有九号。
“系好安全带。”俞简回头，对抢先坐在九号说道。
九号来了个不太标准的敬礼姿势。
木华和汪秦吧，都喜欢坐在后座，不喜欢坐副驾驶，这不，便宜了九号这小孩。
“一会我们清理丧尸的时候你闭上眼。”俞简开车，“省的到时候说我虐待儿童。”
“这怎么能算是虐待儿童呢？我都十岁了！再说，丧尸我又不是没杀过，怕个啥？”
九号刚说完，眼睁睁看着俞简一脚踩油门飞出，硬是在全是丧尸的路开出一条血道。
九号默默捂住眼睛。
“小孩子不能看的。”他说道。
九号为什么会跟来呢？
在得知俞简要去东南方后，这小孩拍着胸脯表示自己很熟，他原先的家就在那，要给俞简做导游。
俞简听着觉得挺有意思，见九号信誓旦旦会听话，就带着他一起出来了。
结果最后，给俞简科普东南方向各城镇的人，还是变成了汪秦。
汪总管名不虚传。
“我其实也都是听说的，不过再往前就是大海了，这倒没错。”汪秦用词很谨慎，生怕踩雷。
俞简顺口回道：“大海？那就是海边城市咯？”
“嗯，那边有个港口城市e市，但是不大，和m市这些城市没法比，边上还有许多零零散散的小镇子。秦风哥以前大学跟同学去过，说那里比较原始，不太发达。”
汪秦绞尽脑汁搜刮有关e市的信息，他不知道为什么俞简要寻找和l市等距离的城市，但既然是俞简问的，他一定会想办法给出答案。
木华靠在椅背，一路望着窗外的风景，在汪秦说完时，给予肯定：“小秦说的没错，e市确实是这样的。”
“海边啊，那确实水资源不愁。”俞简带着些感慨，“往好处想，我们有吃不完的海鲜大餐。”
汪秦：……？
“啊？可是狱长，海边不会有很多怪物吗？”谈及海边，他第一个念头，就是可怕的海怪，哪里像俞简，先想到好吃的好玩的。
“海怪？那都是动物变异的吧？别怕小秦，只要它们敢来，就算是变异八爪鱼，都能做成章鱼烧。”
汪秦：！！！
不愧是狱长。
他开始馋了。
勾起汪秦食欲，俞简却还在往下问：“对了，你们知道e市有什么坏人吗？邪恶的资本家之类。”
有目标好找嘛。
汪秦吐槽：“狱长，就算真的有邪恶的资本家，他也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嘛，肯定是藏着掖着的额，哪里会明晃晃告诉你——快看，我是坏蛋，快点来打我！”
旁边的木华轻笑。
汪秦不好意思。
“怎么不行了，现在坏蛋不都把坏蛋写在脸上？”俞简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们监狱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才！”
汪秦想想，觉得有可能。
末世了，想干坏事自然光明正大，没有法律约束，人们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九号手里拿着小零食，他一人拿着散称的麻辣小火腿肠吃的挺香，听到几人的谈话，满嘴流油道：“有哇，那边有人专门买小孩的。”
俞简急刹车，把九号呛着。
“老大你怎么肥四！”九号塞了一嘴的东西，说话也带着口音，“你差点把我噎死了！”
“对不起。”俞简干脆道歉，接着开车。
“你继续说九号，怎么个买法？”
九号舔吧舔吧嘴唇，说道：“好吧，我大人不计老大过，原谅你了！买法嘛，就是这么买嘛。”
他把嘴里最后一点食物咽下，才往下道：“我们那边很穷的嘛，大人都喜欢生好多好多小孩子，然后把他们卖掉，还挺值钱的，好几千呢！我小时候，那个靠船的地方，每个月都有很高级的船过来。”
因为有许多名词不太清楚，九号说话时喜欢找相近的词语代替，听着并不生动形象，但是车内其他三个人，都很认真听他描绘。
“那个船很高的，有三层楼那么高，是白色的，里面有很多黄色头发蓝色眼睛的人，我听阿婆说，那些是外国佬。”
……
“大人就是要把我们卖给这些外国佬，阿婆说，只要把手和脚砍断，还有把身体塞到花瓶里只剩下一个头，还有把两个人缝在一起……让外国佬开心了，外国佬就会赏我们一口饭吃。”
说到此处，九号停下。
他挠挠头。
“我有点想不起来了，容我想想。”
俞简没逗他，语气平静道：“没关系，你慢慢想，去e市的时间还长着呢。”
后座的汪秦有点生理性恶心，他本来就有轻微的晕车症状，听九号这么描述，脑袋里再一想象，瞬间就不好了。
这是人干的事吗？怎会有人做出这种恶心的事？
难受之时，木华往汪秦的手里塞了一片薄荷叶，并用动作示意他含在嘴中。
汪秦照做，清清凉凉的感觉冲上天灵盖，他舒服多了。
他用口型回了个谢谢。
木华侧着柔和的脸，微微笑着。
正好，九号记起。
他说道：“反正有很多很多孩子被送到船上，然后就到外国去了，阿婆说他们要去很多地方表演。”
“还有其他的吗？”俞简问。
“要是不想卖孩子，可以生孩子，就是帮其他人生孩子，生孩子会给很多钱的，我妈妈也生过。”
“后来有个人生小孩死了，来了很多警察，再再后来，白色的船就不怎么来了。”
总结一下，就是事情闹大被官方注意，这群人收敛了呗？
“照这么说，你原本应该在e市，怎么后来跑去h市了？跟你爸妈逃过去的？”沉重的话题被俞简移开，九号也转移注意。
这小孩一脸悲愤，拿起辣条狠狠咬了一口。
“哼！他们太过分了！我本来以为他们变好了！结果还是要把我卖掉！后来有丧尸出来，我们就跑到h市，被巴东抓住。”
“他们骗我说，要把我送到有钱人家，只要给人表演节目就有吃的。我早就知道不对了，阿婆一直和我说的。后来我自己过去看了看，里面的小朋友真的是这样！”
又是颠三倒四的话，不过俞简习惯了九号的讲话腔调，很快便梳理完毕。
“老大！你说过不过分！我真的很伤心！”九号再次咬字大喊。
别看这孩子性格外向，把伤心事说的这么轻松，其实他心里是最难过的。
“过分过分，九号，你先把窗开出来。”
九号撅着脸摇下车窗，浓厚的辣条味儿终于散了一半。
“这味道多好闻啊，你们也可以吃的嘛……哇！”
九号大叫一声。
坐在后面的汪秦一紧张。“怎么了？”
“你们快看！”九号把半个身体钻出车窗，指着尽头海蓝色的天空呼喊，“那边有好多大鸟啊！”
白色的鸟排成一字型在天空飞翔，并不断变幻队形，场面壮观。
俞简打量一番四周，发现前方只有一个小镇，没什么丧尸后，将车停下。
“先下车休息一会，吃点东西。”
九号又是第一个溜出去的。
他被俞简提着衣领放回车边。
“你想干嘛？”
“我就是随便看看嘛！站岗不行吗！”
“……”俞简从背包拿了个热乎的芝士汉堡，还没说话，九号先抢到手里。
“嘿嘿，谢谢老大！我保证不会乱跑！”
明明在车上才吃过那么多零食，现在还能吃下汉堡，小孩子的胃真神奇。
后边的汪秦走出车子透气，胃里翻滚的他没心情吃饭，只好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把体内的沉闷之气吐出。
俞简跳到车顶，盘着腿拿起望远镜，好奇的打探前方。
木华是唯一一个坐在车内的人，他闭着双目，似在休息。
边上的树丛里，一只半张脸都是嘴巴的丧尸爬出，速度奇快！
在它攻击到汪秦之时，绿色的藤蔓先一步将其杀死。
汪秦跳了一下，抬头看向俞简，一手把望远镜放在眼前的俞简，腾出另外一只手指指车下。
那是木华杀的？
“谢谢你木华。”汪秦探了半个身子进去。
木华睁开双眼。“大家都是朋友，没什么好道谢的，小秦你没事就好。”
汪秦又下意识的说了声谢谢。
他一直感觉木华和自己的性格很像，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人，只可惜两个内向的人在一块还真扯不出话题，绞尽脑汁谈话的模样真的很狼狈。
有狱长就不同了，他能轻轻松松化解谈话的尴尬，让聊天变得自然。
小插曲过去，大家又各自靠着车子休息。
大黄一直跟在俞简身边，小狱长现在是三座城市的实际掌管人，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等他处理，一天可以接上好几个视频电话。
不仅居民要烦他，法则也要。
城市不能完全让法则监管，这样会出现判断失误的情况，所以俞简将一些很容易被机器误判的事件加入守则，让法则发现先通知自己，再决定是否惩罚。
这个有争议的事情，是指某几个猎人外出遇到变异丧尸，死里逃生后激情辱骂——法则判断他们在用脏话骂人，却无法分别他们到底是在针对谁。
这时候就要俞简出场，把投诉记录删除，保证猎人们的人身安全。
休息的差不多，这一小时堆积的事情也整理完毕，俞简纵身一跃跳下车顶。
彼时，一团白色的物体从高空飞下，发出猖狂的笑声！
“呜哈哈哈哈——”
它俯冲到众人身侧，一嘴叼走了九号手里的汉堡！
九号呆滞。
“哈哈哈！傻子！傻子！”比末日前大出一倍的海鸥大肆嘲笑，“汉堡！我的！我的！”
这已经不是纠结为什么海鸥会说话的时候了，这就是人类尊严受到挑衅的时刻！
叼着汉堡的海鸥振翅高飞，而攻击才拉开序幕！
铺天盖地的白色海鸥借着白色天空的掩护，从车顶上方笔直飞下，将众人四周包围，形成无法突破的白色迷雾地带！
它们扑棱着翅膀，一个接一个往内里吐水，时不时发出魔性的叫声。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汪秦将手臂挡在面前，被海鸥撞了好几下，他问道：“狱长——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小秦，先进车！”
汪秦赶紧跑到车内。
俞简正想发动异能，一拐眼看到化成石雕的九号，也将他塞回车里。
没人妨碍他发挥，小狱长直接引动天上的雷电，给嘴巴里蓄着水的海鸥群来了重重一击！
一电电倒一大片，海鸥们和被电晕的鱼一样，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双脚朝天口吐白沫。
不过没死。
“哈哈——傻子！汉堡是我的！”只有最开始抢走九号汉堡的那只海鸥，很聪明的远离了车子，在天边耀武扬威。
九号一个激灵，被这句话浇醒。
“等等！你这个可恶的小偷！把我的汉堡还给我！那可是老大给我的！”
被海鸥偷了汉堡，还被它骂成傻子，九号气的不行，趁俞简蹲在地上研究海鸥，开车门追着它往镇子里跑去。
小孩动作是真快，俞简抓紧追上，把车钥匙丢给身后两人。
汪秦接过钥匙，又想追上俞简，又想回去开车，选择困难让他一下停止思考。
“小秦你先去吧，我去看看海鸥们的情况，过会把车开近小镇的。”木华贴心道。
汪秦如释重负，他抓紧时间把车钥匙丢给木华。“那帮大忙了！谢谢你木华！”
说完也撒腿就跑。
跑在最前面的九号进入小镇，跟丢了海鸥，一个人在凄清的大街上凌乱。
这儿离e市很近，也算是近海城市，吹来的海风带着热气和腥味。
迎面一张广告飞来，贴在九号脸上，他痒痒的。
“什么玩意儿啊！”
九号一把扯下，还没来得及看，又有几张广告飘来，贴在他的脸上，身体上，腿上。
渐渐的，十多张广告挂满全身，九号没站稳，一个屁股蹲跌坐在地。
“哎哟！”
九号赶紧站起，抖落身上的纸。
小镇萧条，没有人和丧尸，只有光秃秃的建筑。
他总感觉脚底软软的，低头一看，跟炸毛小兽似的大呼小叫，连滚带爬往回逃去。
发现追他而来的俞简，赶忙躲在他身后。
“老、老大……”九号一脸痛苦。
“怎么了？”
“地上……”
俞简被他推着来到刚才摔倒的位置。
又是一阵风吹来，一张广告从天而降，贴在俞简的手臂。
他面色如常的取下，拿在手中展平。
九号把脸埋到俞简的衣服里，不敢再看。
这并不是广告。
这是一张比纸还薄的人皮。
人皮上长着一张苍老的脸，皱纹如沟壑布满面颊，在长方形的人皮底下，有一块地方凸起，好像刻了什么东西。
俞简看不清，是乱码。
他低头。
刚才吹到九号身上的也不是广告，是和俞简手里一模一样的超薄人皮，这些人皮上都长着同一张脸。
“嗬——哈、哈……”
被俞简捏在手里的薄薄丧尸上下动着嘴巴，发出嘶哑的叫喊，这声音比呼吸声还要微弱。
九号心惊胆战，他使劲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你怕什么？”俞简回头，把九号从身后拉出来，“刚才跑的挺快啊，说好的听指示行动呢？你今天没汉堡吃了。”
“我……对不起嘛老大！可是这个真的很吓人啊！它们刚刚全都贴在我身上，万一咬到我怎么办！那我不变成丧尸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吹你的彩虹屁！”
俞简敲了下九号的脑瓜。
“就你事情最多。仔细看，这些丧尸连牙齿都没有，嘴巴里干干净净，更何况它就只有纸这么厚，能做什么？”
被削的这么薄还活着，也算是一个奇迹，就是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这么变异，没有攻击力，也伤不了人。
“可是它就是很吓人嘛！”九号抗议。
经过俞简的解释，他放开胆子，伸出试探的脚脚，才抬起头，又被吓了回去。
“老大，前面……”九号带着哭腔，“前面都是啊！”
一阵片街道，房子的墙壁、电线杆、地面、死掉丧尸和人类的身上……
乍一看被广告贴满，可实际上，全都是这种薄纸丧尸！
它们的呼吸不一，起伏各异，不断张着嘴巴在诉说什么。
俞简无奈的把九号扒拉开。
在小孩崇拜的视线下，他随手放出雷系异能，将手里宛若广告的长方形纸片丧尸杀死。
丧尸被切的细碎，如同纸屑飞入上空，伴随着那无人听到，亦无人听懂的喃喃呓语——
‘你见过我的女儿吗？她的名字叫丽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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