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接入府中

转眼又是一月，这一个多月来，宛言不用亲自去了解，单看张姨娘一日比一日阴沉的脸色就知道，华容的手段可见一般。

        听李寻说，这些日子以来，宛成仁除了上朝办差，就是在万顺茶楼待着，有空总是会去捧那位华姑娘的场。

        如今张姨娘和宛如焦头烂额，处境越发不好，只忙着去打听宛成仁和华容那边的动静，一时倒顾不上宛言了。

        毕竟比起宛言，华容更让张氏心里不安。她当初之所以能以一个姨娘的身份一度越过嫡女执掌后宅，靠的就是宛成仁对她的宠爱。

        可如今若是连这仅剩的一点宠爱都没有了，那不要说从宛言手里夺回管家之权了，只怕自己不被那华容压在头上都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是以，这样一来，宛言这边倒是难得的轻松。回永安这一年多，她步步算计，如今总算能借着空稍微喘口气了。

        这一日天气好，宛言让人将摇椅拿到院子里晒晒太阳。

        此时已过五月，春光将尽，可扑在脸上的风还是让人觉得暖洋洋的，不像夏日那般炽烈。

        远岫拿了些点心过来，看起来心情很好，声音都带着雀跃：“小姐，这是水绿新做的点心，您尝尝看！”

        水绿的手艺如今越发好了，三五不时总能让她折腾出些新花样来。宛言伸手拿了一个，入口只觉醇香无比，甜中带着一缕花香。

        远岫在一旁笑嘻嘻道：“如今老爷一心扑在华容姑娘头上，我瞧那张姨娘这几日心里可有的难受了！”

        宛言微微弯了弯唇角：“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也值得你这样子开心。”

        “只要瞧见她和宛如不得劲，我心里头自然开心，谁叫她们从前那么欺负小姐和夫人，如今是该到报应的时候了！”远岫撅了撅嘴道。

        “只是……”她忽然想起了什么，略有不解，“我瞧着老爷从前对张氏是极为宠爱的，可是这才多久啊，一遇见那华姑娘，旁人说忘就忘，竟一点也不见从前那点怜惜疼爱，难道就只是因为华姑娘年轻貌美，又能谈诗论画？”

        宛言被她的话给逗笑了：“你方才说的这些难道还不足以让人动心吗？年轻貌美，谈诗论画，既是美女，又是才女，已然十分不易了。”

        “不过……”她话头一转，忽的叹了一声，望着院中梧桐树日渐茂密的绿叶，垂眸道，“人心易变，谁又说得准呢。父亲与张氏相识这么多年，情意定然是真的，否则当年我与娘亲也不会过得那般辛苦。”

        “可日久年深，风花雪月之中难免掺杂上许多家长里短，再真的情意经年累月也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不过，若是没有新人在侧，这份情意再减，也总是还会在的。但如今有了华容，就不一定了。”

        她说了一通，远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如今老爷总往外头跑也不是事儿啊，这样的情形僵持下去，只怕过一阵子老爷腻了，觉得不新鲜了，那可怎么办呢？”

        这一点宛言倒是不担心，她唇边笑意渐深，看着远岫似有些无奈：“你呀，我总让你多留心留神，可你却不知留心到哪里去了。没瞧见府里头空着的那个浣花阁这几日正有人开始打理了嘛！”

        远岫后知后觉，一拍脑袋：“原来是这样！听说是老爷亲自让张管家遣人去办的，说是要将府里这些空着的院落好好整整。我先前还纳闷怎么这样的小事老爷都要亲自过问，原来是要迎华姑娘进府呀！”

        宛言看她一副懊恼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只道：“既然华姑娘进府了，身边伺候的人总是要贴心些才好，就将水绿先遣过去伺候着吧。”

        远岫应了一声，宛言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望着高处的梧桐树出神。

        这件事情，只要稍微有心的人都能看出宛成仁的意思，想必张氏那边也已经看懂了，只是不知，她打算怎么做？

        …

        “娘亲！你倒说说现在要怎么办，那张管家找的人手脚可麻利着呢，这才几天工夫，里里外外都给清理出来了，我今日去瞧了一眼，好些东西比您这儿都好呢……”西风院里，宛如一脸不忿，在屋里来回回地踱步，手里的那方丝帕已经被她拧得不成样子了。

        “行了！”张姨娘面露不悦，有些不耐烦道。她本来已经够心烦了，宛如却还一遍一遍的在她耳边念叨，实在是烦不胜烦。

        她心里何尝不急，但是急又有什么用呢！先前宛言的诸多举动，已经让宛成仁现在对她十分不满，她若是再去说些什么，只怕更招人烦了。

        可若是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她又怕借此机会让宛言抓住把柄，到时候让宛成仁知道了，更是难办。

        就这么想着，她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前些日子宛言一反常态往那万顺楼去，可最近却没再见她去，反倒是宛成仁……会不会这一切都是宛言在背后搞的鬼？

        她虽然心有怀疑，但是细想下去，只觉得头都跟着疼了起来。

        不得不说，若真是宛言给宛成仁下的套，那么她这次做得算是很周全了。

        去那茶楼是被宰相千金硬拉着去的，不去了也是听了宛成仁的劝告，且也没有隐瞒她很欣赏华容这件事，一丝一毫，什么把柄都抓不到。

        退一步讲，就算能找到证据证明是宛言在背后谋划此事，但将事情捅出来好像也并没有什么用，说不准宛成仁还得感谢她给自己送来这么一个可心的人呢！

        张姨娘越想越烦，宛如显少见她如此束手无策的时候，心下虽然着急，可刚才被她呵斥一声，也不敢多说什么。别看宛如骄纵跋扈惯了，但对于张姨娘，她打心里还是又敬又怕的。

        两人正相顾无言，忽见丫头朝云面色不大好看地自外头疾步而来，禀道：“姨娘，大小姐，老爷带那位华姑娘回来了。”

        “什么！”宛如一下子跳了起来，“父亲这是什么意思，就算他已有打算，可要带人进门总得问过娘亲吧，现在这样算什么！”

        朝云在一旁不敢吱声，只满眼担忧地看向张姨娘。

        张姨娘气急反笑，嗤笑一声：“问过我？如儿，你以为现在还是娘亲当家的时候呢？即便是要问，也是要问她宛言才对，哪里轮得到我了！”

        宛如被这话噎了一下，眼神有片刻的呆滞。似乎只有亲耳听见张姨娘说这些，她才意识到现在的宛家已经不是能让她如从前一般肆无忌惮的时候了。

        可尽管再不满再生气，张姨娘还是立刻命人替自己简单梳洗了一下，又再三告诫宛如不要乱说话，即便是装样子也得给她装下去，见宛如点了点头后，这才出了西风院，直接往浣花阁去了。

        刚进浣花阁的小院，远远便瞧见一个身形窈窕的年轻女子正与宛成仁在廊下说着什么，说到有意思的地方，那女子微微低头抿唇一笑，宛成仁的目光则一直落在她脸上。

        心下苦涩难当，张姨娘沉了沉心，勉强堆上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脸，带着宛如迎了上去：“不知华姑娘今日会来，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正谈到兴头上却被人给打搅了，华容还没说话，宛成仁就先蹙了蹙眉头：“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华姑娘来了，妾身特地来看看可还有缺什么的，好赶紧派人去置办。”张姨娘笑得极为和善。

        宛成仁眉头稍微松了松，脸色缓和了一些，他点了点头，便见身边的华容朝张姨娘行了一礼：“您客气了，今日来府上，小女合该先去看望您才是，实在不敢劳烦您特地跑一趟。”

        倒还有些礼数。

        可张姨娘却一点也没放在心里。

        当年她初来府里的时候，也是处处做小伏低，靠着这些才扳倒了李韵荷，逼走了宛言，如今华容的把戏，不过是她玩剩下的了。

        她面上堆起笑意：“哪里哪里，以后既来了这里，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以后一起服侍老爷就是了。”

        闻言，华容面色一滞，看了眼宛成仁，宛成仁面色沉了沉，轻声斥道：“胡说什么呢！”

        张姨娘见状略有些奇怪，又听华容在旁轻声解释道：“姨娘怕是误会了，只因我与宛大人甚是投缘，大人又听闻我身世凄惨，不忍我在外漂泊，故而将我接进府中小住一段时间。”

        宛成仁也在一旁搭腔：“是啊，我前几日去万顺茶楼时，见有人来骚扰华姑娘，因担心她一个女子在外不安全，所以才将她接到府里来了。”

        倒是会找理由。张姨娘腹诽道。不过这个华容可真是好手段，也沉得住气，否则也不会叫宛成仁如此上心。

        “是我唐突了！”张姨娘忙改口道，“既是如此，华姑娘便好好在府上住着，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同我说就是，我遣人给你安排，千万不要客气，只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就是了。”

        华容弯了弯唇角，自然是十分客气地谢过，宛成仁见她心情不错，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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