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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京州旱情


距离帝都一百多里的京州遭了大旱,已连续几月不见半点雨星了。

        说起来,今年气象的确有些反常。

        先是南地暴雨,好在谢珏那时正好身处江南府,指挥得当,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但眼下京州的大旱,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已经有不少难民背井离乡,往永安而来。

        其实,一开始旱情本没有这么严重,只是地方官员怕上头怪罪,所以一直将此事瞒着。本以为最多不过是同往年部分地方的小旱般一月即止,却没想到京州一带一连数月都未曾下雨,旱情越来越严重,最后到底是瞒不住了。

        此事现下还未传扬开来,只因李飘然的父亲身居高位,才能提前知晓。

        因担心难民入帝都惹出麻烦,所以李飘然才遣人过来特地知会宛言一声,说街上太乱,让她这些日子无事不要往外头跑。

        宛言听出云说起这件事时,并无多少吃惊。

        原本,她要等的就是这场大旱。

        在她的记忆中,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时候,京州爆发了一场大旱,许多难民往永安而来,一时间让朝廷官员颇有些措手不及。当时未曾留意,她已记不得具体日子了,想不到竟是今日。

        当时甫一听闻此事她曾有疑虑,这么严重的旱情为什么一直等到难民往永安这边来时才被知晓,只不过那时无心细想此事,也不大关心,如今这才明白,原来与地方官员的渎职脱不了关系。

        思及此,她暗暗有些懊悔。

        若早知是这么个情况,她就该想个法子,早早将京州旱情一事宣扬出去,多多少少总会引起朝廷注意,情况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严重了。可偏偏,一切已然是现在这样子了。

        “小姐?”见她眉心紧蹙不知在想些什么,出云出声唤她。

        宛言略回了回神,轻声道:“既如此,从明日起就命人施粥吧,那些难民能帮就多帮着,等到朝廷有动静少不得还要几日。”说罢,她顿了顿,又道,“记得让李寻多带些人,到时候难免会有些乱,嘱咐大家多留心些,别生出事来。”

        “是。”出云应了一声,只觉此事着实太过巧合,宛言正让人准备施粥,京州便有了大旱,还来了许多难民。可她为人素来稳重,宛言不说她也不会多问,也就听了吩咐下去准备了。

        出云离开后,宛言仍在原地出神。

        之前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够重生,加上那时处境艰难,对于外头的许多消息她也都只了解大概。这次旱情,她隐约记得梁帝是派了一位皇子前去处理,却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总之事情处理得很好就是了。

        想来想去,似乎最有可能的便是谢珏。

        毕竟,因着谢珏文治武功皆十分出色,加上对其先母温淑贵妃的宠爱,梁帝对他是十分倚重信任的,这样的差事,交给他办也会放心。

        若他去办此事,不知能否在街上碰见他前去巡视?

        宛言兀自想着,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不争气。自那日甚至都算不上“争吵”的不愉快后,她竟还有些想见他。

        存着这样的一份心思,过了几日,她到底还是去了施粥的粥棚。

        这场旱情的确严重。

        她前世只是听说,却未曾亲眼见过难民是什么样子。

        可如今亲眼看着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如土色的人佝偻着身躯,费劲地挪着步子从她面前走过,她只觉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这些难民里大多都是年轻人,间或带着几个小孩子,想来那些年迈之人要么是无力远行,要么便是死在了半路上。

        在这大梁帝都永安瞧见如今这般光景,着实有些让人心酸。

        更感慨间,裙边被人轻轻扯了扯,宛言顺势低头一瞧,竟是个还没一般桌子高的小女孩,灰头土脸,衣衫都破了好几处。

        她弯下腰,看着小女孩那双有些灰暗的眸子,柔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小女孩点点头,小心翼翼道:“姐姐,能不能给我点吃的,我饿得不行了。”

        宛言看着粥棚那边排起的长长的队,知道这小女孩大概是真的饿极了,于是便点点头,拉着她的手走到一旁的一家小面馆,给她要了一碗面。

        这小女孩也不知饿了几天,面一上来几口便吃下去了一小半,一连吃了两大碗这才停了下来。

        宛言看她这模样,耐心地替她擦了擦嘴,继而问道:“你为何自己在这里,你的父母呢?”

        “我爹娘都死了。”听她问起,小女孩眼中立时湿润了起来,“爹爹说这里是帝都,到了这里就会好,可是几天前我们刚到城门外头,就被一些拿刀的人给拦在那里,不让我们进城!”

        小女孩说着,声音已经哽咽起来,“我爹娘省了几天的饭食都给我吃了,可他们却活活饿死了。要不是后来来了一个大哥哥,将那些人斥责了一顿,我们剩下的这些人连城都进不来……”

        这些话听得宛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握了握小女孩的手,心下却不免疑惑。

        这次旱情已经惊动了梁帝,按理说负责处置灾情的人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将难民拦在城外,即便是无奈之举,也该给他们足够的吃食才对啊,怎会任由难民活活饿死呢!

        至于这个小女孩口中的“大哥哥”,应该就是谢珏吧,可是谢珏这一次为何会将事情办成这样,他素来雷厉风行,极有章法,定然不会办出这样的事来。

        正思忖间,忽见小女孩嘴角难得展露一丝笑意,方才眼中的泪还挂在眼眶里,她朝着宛言身后高兴喊道:“大哥哥!”

        宛言闻声去看,眸光一闪,难掩诧异。

        被她叫做“大哥哥”的人,并不是谢珏,而是,谢瑾。

        谢瑾今日衣着与往日不大一样,舍弃常爱穿着的浅色广袖衣衫,换上了一身深色的窄袖短衣,衣角处染上了些许灰尘,面色也有些疲惫。他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拿刀的兵士,个个神情严肃。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谢瑾已经走至近前,用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温柔说道:“大哥哥让人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会有人照顾你,好不好。”

        小女孩似乎对他十分信任,当下便道:“好。”

        宛言见着他手下的人牵着小女孩离开,有些疑惑看向谢瑾,却也没忘了行礼。

        谢瑾知她想问什么,弯了弯唇角:“我命人带她去慈济堂,那里素来收容一些无家可归之人,又时时会接济穷苦百姓,她去那里,是个好去处。”

        原来是这样。

        宛言点点头,见他今日这般架势便已明白自己猜错了,梁帝派来处理灾情的人,并不是谢珏,而是谢瑾。

        只见她神情一动,谢瑾便知她的想法,解释道:“自三皇兄被父皇处置之后,朝中诸事繁杂,五皇兄一人也处理不过来,父皇便命我们兄弟几个都上上手,也跟着学习一二。”

        学习一二?他的话引得宛言扬了扬唇角。

        只是学习,便将处置灾情这么大的事情交由从未沾手这些事的谢瑾,梁帝倒是放心,只怕是刻意为之罢了。

        如今谢珉在朝堂之上已然没有一争之力,梁帝就算再疼爱谢珏,也不会眼见着他一人独大。

        只是,为什么他提拔起来与谢珏相争的人,会是谢瑾,这个往日对政事毫不关心的闲散皇子?难道只是因为他在剩余的皇子之中年岁较长,为人又尚算稳重吗?

        宛言垂眸,略作思索,却还是开口问道:“慎王殿下,臣女方才听那小女孩说,他们之前想要进城的时候,被人给拦下来了,是殿下您后来赶到,命人将他们给放进来的吧?”

        见她发问,谢瑾便将之前的情况同她大致讲了讲:“不过是手下的一个官吏一时糊涂,如今已经处置了。”

        他一笔带过,宛言却一反常态,并不打算就这么含混过去,似乎是要问个清楚:“可是陛下派殿下来处理赈灾事宜,出了这样的岔子,不知陛下可会责罚殿下监管不力,连手下的人都约束不好?”

        面对她的追问,谢瑾倒是面色如常,他垂眸一笑:“朝中之人皆知,本王素来闲云野鹤惯了,于政事不甚擅长,此次偶有失误,但若最后能将事情大致处理妥当,想来父皇也不会重罚。”

        闻言,宛言抬首望他,似乎他还如印象中那般云淡风轻,可这话用来哄哄别人还行,她却不信。

        “臣女与殿下不甚熟稔,可私以为殿下虽平日里无心政事,为人处事却十分稳妥周全。三月春宴上,您云淡风轻的几句话便为臣女解了围,还将众家小姐不满的目光都引到了我家大姐姐身上。还有臣女之前得罪闻达一事,也是劳您告诉宸王殿下,他这才出手相助的吧。”

        宛言顿了顿,看向他的目光坦然却带着审视,“是以,慎王殿下,若说今日您会在这等大事上疏忽,臣女倒觉得此言不实。”

        她的话引得谢瑾眯了眯眼,目光里带着一丝兴味。

        他自幼时便在外漂泊,事事观察入微,自然能看出谢珏对宛言有意。先前他得知宛言曾在酒楼中得罪过闻达,为了不让闻达继续找宛言的麻烦,也为了当时卖谢珏一个人情,便将此事告知谢珏,由他出面解决,自己也可置身事外。

        若换作旁人,就算知晓此事是他所为,也不过感激罢了,宛言却想得更多,两相对比,竟还因此觉出他的不对劲来。

        思及此,他打量着面前这个清丽雅致的女子,忽而觉得自己其实并不了解她。

        他素来知晓她聪明伶俐,也有几分别的女子没有的果敢决然,却不想她的心思竟如此百转千回,玲珑剔透。

        她这般聪明,可叫他如何是好。

        谢瑾哑然失笑,看向她的眸光中带着一丝纵容:“那依姑娘所言,应是如何呢?”

        话已至此,又何必说透呢。

        宛言垂眸,略作思索,只道:“臣女愚笨,殿下用意为何,实不敢揣测,更不敢擅议。只有一浅见,不管殿下身在何处,志向何方,总是不要辜负了她人的一份情谊才好。”

        她话说得不明不白,但是她知道,谢瑾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在说程映安。

        程映安一直以来都十分仰慕谢瑾,纵然她从未当面对他言明,可这般情真意切,谢瑾不会一点都感受不到。若是有心,以程映安的身份地位,品貌才学,极有可能会是未来的慎王妃。

        从前她未曾提过此事,是因为知道程映安的心意,也觉得谢瑾或许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他们之间的事,她不该插手。

        可是今日,她之所以刨根问底,将事情放在明面上说,也正是因为她知晓程映安的心意,更知晓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清澈洒脱,更有甚者,一个人可以藏得这么深,皮囊之下,不知隐去的究竟是什么。

        若有朝一日,程映安真的与他在一起,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谢瑾望着她严肃的神情,一时也敛去了笑容:“宛姑娘若说自己愚笨,不知还有谁可以称得上聪慧。只是姑娘所说之事,我不能保证,所以不会轻易许诺。承诺了却做不到,有时候反而更伤人,还不如未曾给过承诺,也未曾给过期许。”

        他说完这话,细细瞧了瞧宛言的神色,知她不愿再与他多言,便识趣地拱了拱手,也不等她答话便转身离开。

        身后,宛言凝眉略福了福身,回了一礼,却在见到他离去的背影之时,再度愣了一下。

        这身影有些熟悉,似在哪里见过,却一时记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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