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朝露12
“你在干嘛？”邵公公拿着灯，停在当地，不解地问。
然后就听到里间稀里哗啦的水响。
突然“轰”的一声响，紧接着余公子忍不住大叫一声：“啊——！”
“怎么了？！”卲公公着急地准备冲进去了。
下一秒就听到余公子吼道：“滚开，不许进来！”
“……”
卲公公黑着脸站在那里。
甲四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余公子，你怎么啦？”
余梵听到甲四的声音，才知道卲公公不是一个人进来的，自己误会了，他立马有些尴尬，愣了半晌才闷声说道：“我在洗澡，起来不小心摔倒了。”
“余公子，你洗澡怎么不点灯啊？”甲四不解地问。
“我在桶里睡着了，你们进来才惊醒的。”余梵闷闷地解释道。
“余公子，严不严重啊？要不要我进来帮忙？”甲四紧张地问道。
余梵一阵慌乱，连忙急促地回答：“不不不，不用了，你们走吧，我自己可以。”
甲四看看邵公公，邵公公点点头。
甲四对着里间说：“那余公子，我和公公先回去了。你慢点。”
“好。”余梵应道。
接着，余梵听到关门的声音，然后一切安静下来。
余梵嘶了一声，刚才摔倒，屁股墩直接落地，估计已经青了一大片。
他在黑暗里，摸摸索索把衣服穿上。
左手掌之前一直注意地放在浴桶外面，摔了一跤，地上的水把绷带浸湿了。
等余梵穿好，拉开门，走到外面的房间。灯放在桌子上，发出黄色的温暖的光。
余梵想起刚才的事，尴尬得耳朵根都红了。
就着灯光，余梵将衣服整理整齐。
洗了澡，整个人都感觉轻松多了。
手有点痛，待会甲四过来再找他讨要一点药和纱布，重新包扎一下。
余梵收拾停当，刚坐下没多久，甲四就敲门进来了。
看余公子静静地坐在桌子旁边，甲四几步走过来：“余公子，怎么样，刚才摔得严重吗？”
“不碍事。”余梵笑了一下，“只是这个手可能需要重新包扎一下。”
“你的手怎么了？”甲四听到余梵说不碍事，刚松了口气，又听说手要包扎，又紧张起来。
然后甲四看到那个缠了纱布的手掌，纱布已经湿了。
余梵见甲四神情紧张，故作轻松地说：“没事，重新上点药，再包一下就好了。”
“余公子，那你等等。”甲四准备去给他拿药。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走了。
余梵望着窗外的夜色，右手无聊地玩着桌上的笔架，轻轻地扣着桌面，发出咔咔的声响。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脚步声。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余梵听到不止甲六一个人的脚步声，他回头去看。
只见邵公公一身红衣，缓缓地向他走来，甲四跟在后面。
余梵连忙站起来，拱手作礼。
左手之前因为血脉不通一直只是个摆设，根本做不了拱手这样的动作，所以每次见到邵公公，余梵只是鞠躬或者颔首。
现在邵公公看到余梵拱手作礼，还有一些愣神。
“余公子，把你的手给我看看。”邵公公并没有问手臂的事，而是直接走到余梵身边，看着他的左手。
余梵的脸一下烧起来了。
刚才在浴室里，他对着外面的邵公公吼得很不客气，而现在邵公公却和颜悦色地要看他的手。
他尴尬地脚指头都可以在地板上扣一个布达拉宫出来。
邵公公将灯从桌子上移过来，离余梵近一点。
余梵没有办法，只有将左手凑到灯的旁边。
邵公公伸出手就要去解余梵手上的绷带。
余梵连忙缩回手：“邵公公，使不得。要不让甲四来？”
邵公公隔着衣服轻轻拈住余梵的左手腕，将余梵的手拉起来，凑到灯下面，放在桌上：“他没经验。”
余梵脸烧得更厉害了。
邵公公一脸的平静，将余梵绷带上的结打开，然后轻轻地一圈一圈地解开绷带。
解到最后，纱布和里面的血水、渗出的液体、还有撒上的药粉粘到一起，取不下来。
邵公公皱了皱眉头：“甲四，把酒拿来。”
余梵听到酒字，浑身一颤，忍不住想抽回手。
“余公子别动。”邵公公抬头看余梵一眼，大概是在他眼里看到害怕，邵公公接着说：“待会有点痛，但不用酒容易感染。”
余梵心里一千个对师兄诅咒的弹幕飘过。
甲四将酒递给邵公公。
“甲四，将余公子的手臂扶好。”
邵公公一声令下，甲四应了一声“好”，然后就转过公公，走到余梵身旁，将余梵的手臂牢牢地撰在手里。
公公要倒酒了，余梵的神经都绷紧了，身体也僵硬地像块石头。
“闭上眼，别看。”邵公公轻声说，“我要开始了。”
余梵光是想想都觉得痛得受不了，闻言更是脸上瞬间褪色。
邵公公毫不犹豫地将酒瓶一倾，酒从瓶里涌出，全部扑到余梵的手掌上。
“呲——”
余梵手条件反射的要往后缩，却被甲四抓得紧紧的。
余梵的脸瞬间颜色褪净。
邵公公小心翼翼地将纱布和手掌分开，但粘得太紧，难免会扯到手掌的皮肉。
余梵一直倒吸着冷气。
等邵公公好不容易把纱布从手掌上拿下来，余梵的额头已经痛出了汗水，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甲四看到余梵皮开肉绽地手，眼睛都瞪大了。
邵公公看着余梵的手掌，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到底是谁干的！”邵公公的声音很冷，每个字都像是裹着冰碴子。
余梵的内心，想掐死师兄的念头，犹如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真tm太痛了。
邵公公一直阴沉着脸，将余梵的手掌清洗干净。
之前道长撒的药粉，肯定比不上公公的御用金疮药。
那是皇上赏给公公的，卲公公曾经救了皇上的命，那也是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待邵公公将金疮药涂好，重新把余梵的手包扎好。
余梵几乎痛麻木了，出了一身的汗水，刚才的澡好像又白洗了。
“这几天，小心不要沾水了。”邵公公看着余梵的苍白的脸，眉头又皱了皱，“什么事让甲四帮你。”
邵公公的语气很轻柔，余梵恍然间感觉好像是自己的兄长在给自己说话。
邵公公又看看了余梵：“待会儿吃了饭，早点休息。”
“好。”余梵回神，“谢谢公公。”
卲公公没有再说话，带着甲四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甲四来叫余梵去公公那里吃饭。
今天卲公公给他包扎，一点没有计较他之前的态度，余梵其实有点尴尬，所以他不想去，但实在有没有合适的理由拒绝，只有随着甲四一起去清雅院。
卲公公一身红衣，已经坐在屋里等他了。
进来门，余梵正要拱手作礼，卲公公制止看他：“余公子，手不方便就不用在乎那些虚礼了。”
余梵颔首：“好的，公公。”
“快坐下。”卲公公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余梵依言坐下。
“余公子，受伤了，要多补一补，有什么想吃的，也给甲四说，让厨房弄。”卲公公直接将炖鸡里面的鸡腿放到余梵碗里。
余梵受宠若惊：“谢谢公公，在下自己来。”
“好。”卲公公又给他夹了一些菜，“吃吧。”
余梵在浴桶里泡了好几个小时，早就饿了，有美食当前，自然是一番风卷残云。
等余梵吃好了，看到一旁的卲公公一脸的笑意，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装斯文了。
哎呀，真是吃货本性一暴露，什么都忘了。
嘿嘿。
余梵尴尬地笑了。
“余公子，吃好了？”卲公公看余梵放下筷子。
“嗯。吃好了。”余梵点点头。
余梵就看到卲公公收敛了笑容，正色道：“余公子，之前咱家错怪了你，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你的调查结果很重要，很感谢你。”
余梵是做梦也没有想到，卲公公会给他道歉。
这样一个只服圣上管辖的卲公公，会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书生道歉？
这真是说给任何人听，都不可能有人会相信的。
但是卲公公现在还诚恳地看着他，仿佛是在看他是不是接收道歉。
余梵有点动容，连忙回答：“公公言重了。”
卲公公看着余梵：“咱家错怪了你，应该向你道歉。”
“但一码事归一码事。”卲公公脸色转而有点阴沉，“下次再一言不发离家出走，就别怪我打断你的腿。”
余梵刚刚还在为卲公公为他包扎，向他道歉感动着，现在听到卲公公狠厉的话语，透心凉。
卲公公这脸变得比翻书还要快。
真的不应该对卲公公抱有什么好的希望啊。
余梵心里委屈，你咋不问问我为什么会走呢？
你不错怪人，人怎么会被气走？
余梵刚刚升起的感激荡然无存，只想在心里对卲公公翻一个大白眼。
余梵想起身告辞，见卲公公看着他，这个时候好像开口有些不合适，余梵只有垂下眼眸坐在那里。
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好像一下变得有点尴尬了。
正尴尬着，甲六领进一个人来。
来人一副守卫的打扮，进门向公公行了礼，朗声说道：“卲公公，李太医请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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