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聘礼
彦容呛到了，手里咬了一口的糕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他耳尖，鼻尖，眼尾都在泛红，还咳得双眼迷离，波光泛滥，整个人就是一个祸人的妖精。
白时做完任务之后立刻就怂了，她其实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怂的，此时此刻更是心跳如雷，不断回味自己到底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越想越怂，越想越羞耻，脚趾在她软绵的绣花鞋里一连抠出三座魔仙堡。
她想让自己失去思考能力，还想拥有鱼的记忆。
白月一头一回没有说混账，因为他分不清到底谁混帐，最后只能得出结论是他自己混账。
他混账，他有问题，他教育有问题。
他想静静。
白月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只是觉得十分凌乱，格外疲惫，好像这个世界一瞬间变了。
啪地一声门关上了。
室内气温迅速升高，两个人看起来都有些灼热，但都一言不发。
“你都想到这个地步了？”
彦容打破僵局。
“对不起。”
白时遇事不决先道歉。
“对不起？”
彦容听起来不开心。
“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因为唐突了你。”
“你还知道唐突？”
“……对不起。”
“这个时候应该道歉吗？”
“……”
“……”
可怕，安静。
白时状若鹌鹑，好像一个犯了错被老师叫到办公室问话的小学生。
“谁教的你这些？”
“……我发自内心。”
白时头更低了，看不见彦容逐渐深沉的眼睛。
“你真的喜欢我？”
“嗯。”
白时虽然怂，但是知道这个时候就算再怂也得冲。
既然系统要她和反派组cp，还时不时布置这种任务，那就算是不喜欢他也要装作深情款款，非君不嫁。
喜欢，必须喜欢。
追，狠狠追。
白时行为太高调，太张扬。
神月教上上下下的八卦禁都禁不住，连神月教的芦花鸡都知道小姐被禁地里的祸水勾走了魂魄。
大家都好奇这擅闯神塔的小贼究竟是何等绝色姿容，竟惹得小姐一眼定情，错付终身，屡次三番来这关押重犯的幽寒之地袒露心迹。
神月教不似那些老古板的教派讲究什么女儿家的矜持，神月教的小姐更是以身作则，亲自教学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舔狗。
传言小姐每日三餐都要往这禁地囚牢送上自己亲手煲的汤饭，还要情意绵绵地念上几句肉麻的酸诗。
神月教里掌事的女使来牢里审人，倒钩长鞭狠狠抽着不夜城里抓来的血贩子。
审问中途，每每停歇都能听见隔壁悠扬婉转的情诗，平白给这气氛阴暗的工作环境增添几分血色的浪漫。
女使震撼之余，竟然还有一丝感动。
女使想若是有谁能对我这般，就是她已经梆梆硬的一颗心都能软得一塌糊涂。
啧啧。
白时穿着枣红的长裙坐在牢房里的草垫子上，拿着手抄的情诗一张接着一张念给彦容听。
牢狱冷湿，寒气直往她的裙角里钻，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和一小小一截细瘦的小臂更是冻得发红。
她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寒颤。
彦容端端正正坐在白时的对面，身上盖着她的来时穿的狐裘。
他第n次掀开狐裘，第n次被她一把摁下。
“郎君盖着。”
眼前的少女情真意切，清凌凌的眼睛里闪着星星。
“郎君衣着这般单薄，万万不能冻着。”
彦容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就如此想与我同穿一件吗？”
“……”
“那来吧。”
彦容朝旁边挪了挪，把狐裘横过来盖在腿上，身边空出一个人的位置。
他歪头看她，上挑的眼尾若有若无地勾人。
“这怎么好意思……”
白时恨不得把狐裘裹在身上，嘴上推拒着，动作飞快，一着急不免贴他近了一些。
他身体的热量传到了白雪时这边，十分舒服，像是贴着一个恒温的小火炉，白时挣扎了一下，不动了，就这个距离可太舒服了。
彦容“哼”了一声，“得寸进尺。”
女使从结束一天工作，经过彦容这间牢笼便是看到了这一幕。
红衣少女坐在白衣少年身边，二人眉来眼去，少女娇羞着涨红了脸，少年一手撑着头神色宠溺……
她向来觉得牢狱是最不讲感情的地方，可是此时此刻，她露出了磕到了的笑容。
女使走后，娇羞少女暗暗握拳，趁着彦容转头的时候猛地出拳，神色扭曲，停在离他的头三厘米的地方。
白时：想揍人。
忍住。
白时大病未愈，又再次受寒染了咳疾。
白月一这几天没见她，胡茬都长出来了。
兄妹两人都十分凄惨又狼狈，白时不忍心叛逆得如此狂野，再三向白月一解释，彦容真的真的没有想偷凝魂珠的想法，他只是一时走错了路，不小心触碰了神塔的结界。
当然，这是她编的。
经过数十次极致拉扯，数十次唇枪舌战，白月一终于同意将彦容从禁地里放出来，但是要带上封锁灵脉的颈链，禁了他用术法。
白时快累死了，表示可以让步，只要人到手，一切都好说。
彦容从禁地囚牢出来到山顶宫殿住下无疑是对整个神月教宣称，他和小姐的事多半是成了。
人可是教主亲自放出来的，就等于教主点头认了他。
他不再是囚徒了，他一朝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白时的生命时长还剩两天，她估摸着系统今天一定会来派任务。
彦容来了她的宫殿以后她便不常来看他了，只是托如意给他送些糕点，比如抹茶白玉奶糕。
白时这几天一直盘算着等她做完任务就把彦容偷偷送下山，把他送到女主身边，让他和神月教撇清关系。
“小姐，万兽宗林公子求见，现在在小竹园等着呢。”
林朔？
“小姐，万兽宗的人送来了好几车的财宝和几十头灵兽诶，看着架势，像是来送聘礼的。”
“小姐~这可是林大公子诶！”
她俩听说林公子来了激动得很，拽着白时给她挽上精致发髻，哄骗着她穿那件造型夸张，裙尾缀满珠花的浅桃粉色裙子，那裙尾层层叠叠有好几层，飘逸蓬松，一般人还真的驾驭不住。
白时平日里最不爱扎头发，不喜欢勒着头皮的感觉，乌黑的长发总是披散着，最多松松挽上一个发髻，插上那支从小戴到大的白玉簪。
吉祥却可喜欢看小姐戴珠钗了，她家小姐是像小花儿一样的长相，露水一样的气质，越是这种娇艳的打扮越是能衬得小姐灵气逼人。
是林大公子可是每年都会来神月教拜访呢，还会给小姐带些礼物，如今二人正值婚配，许能成就一段良缘。
白时记忆中的林朔是个沉默而上进的人，他来过几次，不过和她都只是匆匆见一面，偶尔会带些小东西给她。
林朔和神月教或许有些来往，但和她只说过几番寒暄话。
他是万兽宗宗主的长子，在整个盛州都很出名，少年英才，不容小觑。
如果不是看过小说，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是个人渣滓。
女主元扶星灭完神月教之后，下一个处理的就是他。
私养雏妓，用少女的精魂炼药，□□又污秽，还给女主下烈性□□想要春宵一度。
妥妥的找死反派。
来了之后才发现竹园中的小亭子不止有林朔一人，白月一在，彦容竟然也在。
他一袭白衣端着茶盘站在亭子旁边，微微垂首，一身气度难掩。
白时给他递眼色：“你怎么在？”
彦容看向林朔，“那位公子让我奉茶。”
“他怎么随便吩咐你？”
“你不必侍候人的。”
白时拿过他手上的东西，有些生气。
“快回去吧，天寒，别冻着。”
白月一抬手招白时进来。
白时看彦容又是这般衣衫单薄，掏出袖中的手炉塞到了他手里。
“你先走，我一会去找你。”
彦容手里的小手炉只有一个橘子那般大，散发着源源不断的热气，那小炉子是白净的瓷炉，上面画着一只抱着月亮的小兔子，憨态可掬。
里面的人是向她提亲的。
她会答应吗？
彦容捧着炉子在亭子外站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抱着那只小兔子回去了。
林朔总是盯着她看。
他黑衣玉冠，穿戴端庄肃杀却难掩萎靡之色，眼神极富侵略性。
他直白的视线落到她的细细的手腕上，眼睛乱看，让白时不太舒服。
林朔递给了她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这是冰魄，乃我去昆仑时特意为白小姐寻来的。”
白月一一脸慈爱，“小时，喜欢就拿着。”
拿什么，拿聘礼吗？
“我不要。”
林朔拿着盒子的手用力攥紧，身体显得有些僵硬，眼神冷了三分。
白月一躺在在竹编的榻上，懒懒摇着手里的铃铛，像是假寐，似笑非笑。
“听见了？她说不要。”
林朔四年前见到白雪时的时候，她也是像这样懒懒躺在榻上，一颗一颗吃着晶莹剔透的葡萄，听着小侍女念话本子，像只猫儿一样。
这兄妹两人还真是像，都有种莫名让人窝火的轻慢。
气归气，还是敌不过他喜欢。
想到她细不堪折的腰肢和婉转娇俏的娇嗔，林朔热血上涌，她越长大越是撩得林朔心里痒。
不过是只猫儿，会挠人也无妨，早晚是要嗲着朝他叫的。
“小时小姐身子弱，林朔倾慕小时小姐，唯愿以后能庇佑小时小姐余生。”
“林朔二十又三，如今不说统御一方却足以护小姐周全，不知小姐可否给林朔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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