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就是一个前辈

九点的夜晚依旧车水马龙，在临海市的某条繁华路段，江且和钟幸并肩行走在那里。他们刚吃完饭正要回家，此时已经没有通的公交，江且索性提议就这么走着回家，就消食了。还好放假期间没有什么门禁限制，不然才发过毒誓的江且不可能这么悠闲。

        两人不同于第一次回家那样多话，虽是走在一起但是没什么聊的，偶尔会看见只猫猫狗狗或者有记忆的地点就聊上两句，其余时间基本都在各走各的。江且腿脚还是有些不便，速度相对缓慢，钟幸也跟着他的脚步慢慢前行，这样的氛围出奇的融洽，好像是已经认识多年的老友那样，殊不知两人在几个月前还在互相掐架。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远离闹市，准备穿越公园走捷径。此时的公园里有不少大爷阿姨们跳完广场舞回家，还是较为热闹的，可很快人群一哄而散，现在只能隐约听见草丛中的虫鸣。晚上的天气不冷不热，江且觉得很是舒服，当两人路过一架秋千时，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心中有着蠢蠢欲动的心思。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买个饮料。”钟幸说着便自顾自朝刚才路过的自动贩卖机走去。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江且无聊的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他打开手机，发现兼职的老板给他回复，说暑期工已经招满人，但是可以介绍朋友开的酒吧，还发过去一个地址和联系方式，让江且自己决定。

        学生出没在酒吧好像不太好，本来想拒绝的江且看见老板大致说了一下时薪，金额是他想象不到的夸张，还没来得及答应，他只听见面前出现了脚步声。

        钟幸买饮料回来的还挺快，江且这样想着，很快就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记得钟幸走路轻快，步伐一致，可面前的脚步声却忽轻忽重，像拖着脚走路一样。

        莫非是？

        江且想起余高卓现在还没被抓到，难道他就在附近？

        心跳忽然加快，手心不自觉冒起汗来，江且的呼吸也跟着重了几分，心里很是忌惮。他伸手摸向自己的书包，精准的握住辣椒喷雾，没想到用来堤防钟幸的工具竟然在这里派上用场。前几天余高卓把自己害得好惨，这次他一定要狠狠报复。

        心中怒火燃气，而毫无防备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就在江且用余光已经能看见对方鞋子的时候，他瞬间开启手机手电筒，同时举起辣椒喷雾向前面喷去。

        “啊！”只听面前一声惨叫，江且同时抬头，只见在手电筒的光芒照射下，一位头发自来卷厉害的男人出现在眼前。男人身穿黑色短袖，从手腕一直蔓延到袖子覆盖处纹了满满的看不出来图案的纹身。他头发凌乱，完全没有打理过的痕迹，不多相对的，他五官还是比较立体，下巴上留着胡茬凸显出他成熟的男人味，他并不是余高卓。

        此人的身份江且已经清楚，正是东西校的前任老大，也是今年毕业的尹子岑，也是江且在学校里为数不多尊敬的前辈。意识到自己攻击错人，江且赶紧上前道歉，但又不能表现的太多亲密，毕竟他现在还是失忆状态。

        “对不起！我以为是坏人！你没事吧？”江且关切的上前询问，可没想到尹子岑在表情痛苦之下却没有流泪脸红，和辣椒喷雾上描写的症状完全不符，难道这是劣质品失效了？

        “你他妈的能不能把手机关上！”尹子岑暴怒道。江且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关掉手机。

        没有了眼前强烈的光芒，尹子岑的双眼逐渐恢复了视力，得以看清和印象里不太一样的江且。

        “你头发染回去了？”

        江且愣了愣，随后点头并表示疑惑，“请问你认识我？”

        这次换成尹子岑好奇，他在学校听说江且现在失忆了变得很荒唐，没想到连自己都不认识。

        “熟人而已，”尹子岑懒得解释那么多，他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江且手里的喷雾，“你不是号称从来不使用武器的吗？”

        “这个啊，”江且快速将喷雾收回书包，“实不相瞒，最近坏人比较多，我这是以防不时之需。”

        “所以你连保险栓都没拔就想喷我？”

        保险栓？这玩意还有这么麻烦的东西？万一真碰上坏人来不及拔怎么办？

        “不说这个，请问你是？”

        尹子岑不着急回答，他围着江且转了一圈，眼底充满怀疑，他不相信生性暴躁的江且现在变得这么老实。记得他高一刚入学就找高二高三的老大踢馆，那时每个年级都有一个管理者和管理全校学生的总管理者，总共三人。可江且前无古人的将高二高三的老大一口气打到，直接冲着自己杀过来。看江且这么血气方刚，尹子岑顿时觉得未来可期，主要是那时慌着陪女朋友，就没有动手直接退位，还当着所有人宣布江且以后就是总老大。

        反正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当时的江且有多么凶神恶煞，现在就有多么乖巧，他怀疑这是江且分裂出来的复制体。

        “那个。”江且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他的观察。

        “哦，”尹子岑直起身子理了下蜷曲的头发，“我是谁不重要，你就叫我尹哥吧。不过说起来你也够倒霉的，前段才撞电线杆上，结果又被人打得半死。”

        “我运气不好。”

        “运气只是一方面，听说你现在天天学习不会打架了？这怎么对得起我？”尹子岑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悦，江且知道这是什么原因。

        恐怕他毕业的那天有人给他告密，说现在的江且难以承担东西校老大的大任，希望作为前老大的尹子岑负起责任。

        尹子岑都毕业了，才不会管那么多。但是江且毕竟是他留下的烂摊子，就也只能秉着前辈的义气过来看看。话说那些不服江且的人直接来单挑重新选老大不就好了，凭现在江且三脚猫的样子还怕打不赢？

        “因为学生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我也没做错吧。”

        尹子岑眉头皱起，这话从江且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没有实感？凭他现在的感觉来看，江且已经不是之前能拿捏的软柿子了。虽然很想用拳头帮他找回之前的记忆，但他姑且是个成熟的社会人，怎么能对高中生动手。

        很快的，尹子岑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江且的额头，虽然他有用刘海盖住，但下面还是依稀可见一条浅红色的疤痕，遂顺势问道，“你的伤口没事吧？”

        出于前辈对后辈的关怀，尹子岑习惯性的伸手撩开江且的刘海，见他伤势恢复得不错，就放下刘海转而将手放在他的头顶狠狠揉搓两下。尹子岑以前就喜欢这样盘江且的头，因为知道尹子岑是有实力的人，江且心里对他很尊敬，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就在尹子岑将手抽离瞬间，忽然他的胳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疼痛，一股力量狠狠钳住了他的手腕，尹子岑看见对方因为用力而发白发皱的手掌扭曲在面前，冷汗也适时落下。

        他没有惨叫或是挣扎，这股疼痛对他来说在承受范围内，要是这点程度都经受不住，那他岂不是在东西校最强的位置上白坐了几年。

        他将视线看向身侧莫名袭击了自己的人，是个身材挑高，面容上佳的男生。这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尹子岑还是有印象的，他曾经还和别人调侃过如果这人是个女生，现在已经把他追到手了。

        “你是南北校的。”尹子岑话音未落，钟幸已经将他的胳膊高高举起又狠狠摔在空中，惹得尹子岑的手臂一阵酸麻。

        “要不要这么大脾气？我都已经毕业了，威胁不了你。”尹子岑说这话的时候还有点委屈。

        只见钟幸大步上前挡在江且面前，眼底刻着疏离与冷彻，他对不怀好意的生人一向如此，说起来他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谁也不知道怎么就传出来他温柔体贴的人设。

        “不管你是谁，请以后不要再找江且的麻烦，他和你们不一样。”

        听着钟幸笃定的语气，江且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怎么也想不到钟幸竟然会主动出手帮自己。

        “什么叫找麻烦？”尹子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只是来看望一下后辈而已，凭什么要被一个连同校都不是的人说？还有江且什么时候和南北校的人关系这么好了？

        尹子岑的视线越过钟幸看向后面的江且，“你说我在找你麻烦吗？”

        此时江且的思绪根本就不在尹子岑身上，他一直望着钟幸的背景，心头又涌起的那股触动随着钟幸呼吸起伏而愈演愈烈。从来没有人会出手帮他，就连自己的那些朋友也觉得江且能力强大，一个人就可以做到所有。有时候江且也希望在打架的时候身后有人和自己并肩站在一起，这样会让他觉得即便是被打被骂也能够再撑一会儿。

        “江且？”注意到江且的眼神迷离起来，尹子岑皱眉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不知道。”江且半梦半醒的吐出这三个字。他也不清楚这是对尹子岑问题的回答还是心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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