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巧不成书
“前面好像有人闹事。”
“发生了什么？”
“好像有几个外乡人打起来了。”
“走走走，看看去。”
竺凝儿正踮着脚挨靠着青荇，前方一阵骚动，不少在嬉戏的人们从她们身旁走过往巷口前涌去，广场上三三两两俱是看好戏的人。
姜魅站在巷口多时，周围的人越聚越多，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她长鞭一甩，尘土飞扬，鞭子带起的劲风逼退了一圈凑近的看客。世人不都说她肆意妄为，那就让她好好表现表现。
“姜姑娘！”男子轻喝着上前，他一手举剑，一手轻抬挡住身后的女子，“你我恩怨，勿伤他人。”
“许久不见，真是叫我好找啊。”姜魅莲步轻移，笑问道，“杜仲卿，你为何没来赴约？”
男子好看的眉拧着，无奈地看着她：“杜某已说得很明白。”
姜魅点点头：“所以闵钰老头子开窍了，你们……”
“仲卿……”杜仲卿的衣袖被扯了扯，身后露出一张清秀的鹅蛋脸。
杜仲卿轻拍了拍女子的手背，安慰道：“无事，我来处理。”
女子抬头望了一眼姜魅，无言叹息一声：“此处人多口杂诸多不便，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慢着……”姜魅轻笑一声，“杜仲卿，我说过的吧，若是你没来赴约我会如何。”
“姜姑娘。”杜仲卿双手握剑一拜，叹道，“此处并非说话之地，若你有任何不满，我们移步再议。”
“不满？没有哦。他们那么喜欢看就让他们看。”姜魅斜睨着周围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嗤笑着。
杜仲卿为难道：“姜姑娘，不必如此。”
姜魅眯了眯眼：“杜仲卿，你也认为我是邪魔歪道？”
“不！”杜仲卿摇了摇头，“世间之人总喜以黑白论。姜姑娘你行事虽乖张了些，然从未逼迫加害于人，算不得什么邪魔之类。”
姜魅笑：“说得倒是好听。难道我没有逼迫于你？”
“你若是强迫于我，杜某今日便不会在此处。姜姑娘，杜某不才得姑娘青睐，幸也不幸也。”
“什么意思？”
“江湖上的风言风语对杜某来说从来不算什么。”杜仲卿与身后女子对望一眼，柔声道，“斑驳人海中能得一人真心是上天眷顾，杜某已然够幸运，不该再将姑娘的那份赤诚之心辜负，也不该让一些人之常情成为姑娘的不幸，你值得更好的。”
姜魅握紧了抓鞭的手，眼眶微红。殷数说得对，她就是冥顽不灵，执迷不悟，她不舍啊。
“哎呀，还以为是什么大仇大怨的。小娘子，人家不要你，凭你那姿色，有的是男人要，大伙说是吧？”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鞭响，那银鞭抖开，直接将不远处说话的男人鞭倒在地。
“不想成为我姜魅鞭下亡魂的就快滚！”姜魅抬头，几缕青丝被风吹乱覆在面上，微垂的双眼一片煞气。
几个跟着说话男人起哄的人都瑟缩在一旁。
“姜魅？”
“是……是江湖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姜……姜魅吗？”
“肯定是她啊，我认出对面那个男的了，他……他是岭云门的杜仲卿。”
“他们怎么到这来了？”
“姜姑娘……”杜仲卿踟蹰着。
“呵呵……”姜魅低不可闻地轻笑了几声。
杜仲卿皱了皱眉：“姜姑娘，他们……此处不便，我……”
“杜仲卿。”姜魅打断道，“呵呵，放心，我不会怎么样的。”
杜仲卿：“我知道。”
姜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累了。”
“什么？”
“你没来赴约，我只好自己来了。谁知道临水城的路这么不好走。”姜魅慢慢踱着步，周围的人便再退出去几分。
她脚步轻盈，一下跃起落在一座石像之上。
“今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们岭云门和惠山派的人。”
杜仲卿和身后的女子同时抬头看她，脸色讶异。
她的红衣在风中肆意飘荡，仿佛一簇熊熊升起的火焰。
“杜仲卿，再见。”
再见，再也不见，不属于她的心中之人。
“啊，那个女的消失了。”
“不会躲在哪儿看戏吧？”
“小点声，听说她记仇得很，小心回来找人报复。”
“啊，真是的，快撒点水除除晦气。”
“……”
“仲卿，她……我想她不会再来了。”
“嗯。娉婷，对不起。”
“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此间事了，我们也走吧。”
“嗯。”
“姜魅？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竺凝儿被青荇搀扶着坐在一旁石凳上。
青荇：“小姐忘了？江湖势力排行榜，你以前最爱看的。那个人榜上有名。”
竺凝儿微讶：“哦，是她。”
那书上把人家写得狠辣恶毒，好似多十恶不赦的人，最后在这里也不过只是鞭倒了一个路人。
“那位姐姐真飒，有武功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竺凝儿感叹道。
花小妖还拿她俩作比，她是半点都比不上。
青荇：“不会武功也没事，小姐有我就够了。”
竺凝儿没法解释不能习武的那种遗憾，只好笑笑，回头她还是再练练太极拳过瘾吧。
“小姐，你的脚真的没事吗？我还是背你回客栈吧。”青荇看着她揉着脚腕的样子说道。
灼烧的感觉没有了，只有时不时的隐痛。竺凝儿左右瞧了瞧，四下无人，她缓缓地脱下鞋袜。只是才脱了一半，“唰”的一下她又给扯回了原处。
青荇疑惑：“怎么了？”
竺凝儿摇摇头，手上抓着袜子一角没动。若不是她眼花，脚后跟那里绯红一片，她缓了缓重新脱了袜子露出整个脚后跟。
“小姐什么时候纹了刺青？”
竺凝儿：“……”
因青荇这一问，竺凝儿反倒不慌了。几年前的情形再现，她细细地看起了那所谓的刺青。
那会只是小小的红色一片，她的疑虑随着第二天印记的消失便淡了。这次能看出完整的形状，仿佛一滴水花溅开的样子，竺凝儿轻轻地抚摸着。
“真是见了鬼了……难道是家族遗传病？皮肤病之类的？”她喃喃自语。
竺凝儿揉了会，印记完全没有消退的样子，还真像是纹身。她这个神医的混混徒弟对疑难杂症是毫无头绪，还得让云绮帮她瞧瞧，要是二师兄在就更好了。
“小五兄弟！”身后传来男子急切的声音。
竺凝儿微微一愣，赶紧穿好鞋袜，站起身来。
“真的是你，太巧了，哈哈……之前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打招呼。”男子气息微喘，满脸喜色。
这般神情，仿佛是见到了多年未见老友……
竺凝儿心中犹疑，低着嗓子上前招呼道：“同大哥，好巧。”
“正好，大哥镖局的事了了，我请你喝两杯去，走。”
“这……同大哥，我们外出多时，师兄还在客栈等我们，下次再约？”
同澄皱眉：“哪家客栈？一会我送你回去，你一个大男子汉了你师兄还怕什么。”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师兄有事同我们商量，并非……”竺凝儿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望了青荇一眼。
同澄：“如此倒不好强求了。”
竺凝儿点了点头：“是啊，同大哥下次再聚，我们先走了。”
青荇会意，扶着竺凝儿就往回走。
“等等！”同澄突然喊道。
竺凝儿深吸一口气，这男子怎如此难缠，脑子里还没想好应对的话语。
“你的脚怎么了？”
“不小心崴了一下，无碍。”
“我看伤得不轻，崴脚的人可不兴下地走路，否则会更严重的。我看还是让同大哥背你回去吧。”
“啊？”竺凝儿瞪大着眼看着同澄。
“别不好意思。你家姑娘身手不错也是女孩子，让大哥我来背总没错。”说着，同澄作势就要蹲下身来。
竺凝儿是没想到这个初见冷着脸的虬髯大汉是个话匣子，还莫名其妙非常热情地跟她称兄道弟。
“同大哥，真的不必如此。”竺凝儿勉强道。
“少爷，还是我来背你吧。”青荇说着也要来揽她的腰。
不是，你们俩怎么还比拼起来了。竺凝儿内心苦笑。
“阿凝。”
一道犹如天籁般的声音响起，竺凝儿转头看见了云绮。
“师兄！”
“我在房内看到了你的留字。”云绮温和地笑笑。
“这下刚好，麻烦公子背少爷回去。”青荇一脸正经道。
这丫头，最近真是不得了啊。
云绮一愣，注意到竺凝儿略微僵硬的身影，轻声问道：“怎么了？”
青荇：“她脚受伤了。”
云绮下意识就要去检查她的伤势，瞥见旁边一道锐利的目光，转头问竺凝儿：“可还严重？那我……背你。”
“麻烦师兄了。”
竺凝儿虽有些骑虎难下也只好赶紧应了，回去再好好跟云绮说。
到了客栈门口，竺凝儿就不好意思再让云绮背着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咦，同大哥？”竺凝儿下地站稳，扭头便见某个熟悉的身影。
青荇浑身一凛，这一路她竟没察觉那个男人一直尾随在侧。
“原来你们住这。嘿，真是巧了，我也住这。”同澄哈哈大笑。
竺凝儿：“呵呵，是吗？”
“阿凝，我有话与你说。”云绮收回落在男人身上的视线。
“师兄，我也是。”
“小五兄弟，需要同大哥帮你请个大夫来看看吗？”同澄突然凑近道。
云绮揽过竺凝儿往楼上走去：“不必。我就是大夫。”
“好好好，那快给你家兄弟看看，有什么事叫我，不必客气哈。”
竺凝儿和云绮对视一眼，向着同澄点点头，赶紧上了楼。
房间里，云绮扶着竺凝儿坐下。
“到底伤了哪？我看看。”
“其实没伤到。师兄，我想和你说的事就是这个。你还记得有一次我在云雾山上迷路了，你找到我的时候我崴了脚。”
云绮回忆了一番：“嗯，那时你的脚上红了一大片，找师兄他们看了也没看出什么，结果第二日……难道……”
竺凝儿点点头：“是，这次也是……”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客官，您要的热水。”
青荇闻言，拉开门接过水盆，随手欲关门。
“等等。”竺凝儿喊道，“小二哥，我想问你点事。”
“这位公子，有什么吩咐？”店小二热情道。
“刚刚和我们一同进门的那位大哥，你知道他住哪间房吗？”
“刚刚？哦，那位爷啊，没见过，他不是我们这的房客。”
“好的，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
待小二离开，青荇立即关上了门。
三人面面相觑，天下之事哪来那么多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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