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好小燕子
“咻，咻咻……”
男子百无聊赖地斜靠在软塌上，衣襟大敞，露出大片蜜色的肌肤，宽厚的胸膛一览无遗。只见他一手半撑着脑袋，一手逗弄着眼前的八哥鸟。
“你说小翊现在在做什么呢？”男子摸了摸八哥的小脑袋，它的羽簇上有一缕灰色羽斑，甚是少见。
“小翊，小翊。”八哥欢快地叫了两声。
“少主。”
寂静的室内未见其人却闻其声。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那榻前已稳稳立着一人，仿佛凭空出现。
来人手握着一张信笺：“这是楼里刚来的消息。”
男子伸出两指，抬眸扫了一眼轻轻接过。
“阿一，你怎么又穿了一身黑？”
“……属下才执行任务回来，还未来得及换下。”
“难不成一身黑别人就发现不了了？”
“晚上行动，还是这样方便些。”
“行吧，少主我真是伤心。”说罢，敖空琪便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敖一司空见惯，面无表情道：“那少主，您看您手上这个……”
“接啊，为何不接？”敖空琪将信笺慢慢揉成一团，松手时只余了地上一小片纸屑，风一吹便没了影。
“江城那边现在谁在？”
“该是十一。”
“好，那就让十一去。”敖空琪俯下身继续逗弄着鸟儿，微微笑道，“这么大手笔，我莫问楼没有不接的道理。”
“是。”
说完，敖一便如来时风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关于竺凝儿和梅玉彦这事吧，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定亲，只不过两家来往频繁，想着能不能撮合一下，还没定下。没想到竺凝儿心已有属，竺一涵和袁沐茵也不愿逼迫孩子，最后以竺凝儿身体状况为由向梅府表了下态度。梅老太太听了表示了几分关怀和惋惜，孩子们的缘分就顺其自然好了。她想要的是一个好生养的媳妇，不愁梅家找不到一个更好的。
竺凝儿不知爹娘是如何向梅家解释的，自从那日在城中遇到梅玉彦便有几分忐忑，几天都窝在花圃里不敢出门。奈何这世间的事便是怕什么来什么。
梅玉彦全然不在意当日她的敷衍，一口一个“竺家小妹”开始往灵郡山庄跑，若不是山庄围山而建，地处偏僻，怕不是被传了多少笑话。
“小姐，那梅二公子又来了，马车就停在院门口。”青荇听了消息立马赶来，“也许那天该让他吃我一剑，也省了这么多事。”
竺凝儿抓了抓睡得凌乱的头发，头疼道：“他又来做什么了？”
“梅公子说寻了位医术不错的大夫，今天就带小姐去看看……”青荇小心瞧了她一眼，又说道，“还订了天香楼的雅室，请你去吃茶。”
好家伙，连她的喜好都摸清了。
不一会儿，袁沐茵果真匆匆赶来。
竺凝儿随意收拾了一番，着了件素色长裙，头发左右两边用发带简单绑了辫子披在肩头。
袁沐茵笑：“玉彦这孩子就是个热心肠，你跟着去瞧瞧如何？娘看你最近的脸色确实不好。”
“也未免太热心肠了……”竺凝儿嘀咕着，听得说她的身体不好立马起身反驳道，“而且我身体好得很，娘你多虑了，别忘了我师父可是——”
“是是是，晓得了。”袁沐茵打断她，好笑地理了理她的小辫子，总归是比回来的时候要有些女孩子的模样了。
“你就当出去散心玩一玩，在家也闷了好些天了。”
明明前几日还担心外面乱不让她多走动，看来她娘对梅玉彦真的偏爱的不得了。
竺凝儿无奈道：“知道了。”
走至院门口，梅玉彦已经等在马车旁。
竺凝儿今日可谓是素面朝天，也没拿什么遮脸，怎么自在便怎么来了。
梅玉彦见了她先是一愣，随即收了把玩着的折扇。
他笑盈盈地掀起车帘，歪头道：“小竹子。”
竺凝儿：“……”
又给她换了新称呼，竺凝儿眉心微跳，稍加点头示意便上了马车。
未等她整理好裙摆坐稳，梅玉彦手一撑也利落地上了车，施施然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你！”竺凝儿一惊，“你不骑马吗？”
梅玉彦“唰”地打开折扇轻摇两下：“本公子不会骑马。”
竺凝儿轻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青荇默默地坐在了一旁角落，紧盯着梅玉彦。
马车驶出了一段距离，待到平稳路段，梅玉彦从一旁的暗格拿出一个食盒。
“今日起得早，我想你该是没来及用早膳。这里有几样小点心，先垫垫肚子。”梅玉彦边说边在小几上摆好了盘。
语气熟稔亲昵，就像家人般自然亲近。
竺凝儿有些不自在，问道：“梅玉彦，你对每个人都这么细心这么好？”
梅玉彦一愣，笑道：“那要看对方是男的还是女的。”
“那对女的都这么好？”竺凝儿追问着。
看竺凝儿不自觉竖起的双眉，梅玉彦哈哈一笑：“也不尽然，分人吧。”
竺凝儿听得心头莫名一股火气，这梅玉彦莫不是拿她消遣，以为全天下的女子都要为他着迷，被他感动？
“那梅公子对我又是何意？我对于梅家的一切都无甚兴趣，这些天来若是一场游戏我想该是结束的时候了，梅公子的魅力自然有旁人赏得。”
竺凝儿已说得十分直白，他梅玉彦再是世间无双也不是她的菜。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有意，心悦于你？”梅玉彦不疾不徐地轻摇着他的折扇，一脸揶揄。
“谁知道呢？”竺凝儿摸不准梅玉彦的态度，说太多倒显得她自作多情。
梅玉彦看竺凝儿一脸隐忍不发的样子，终是憋不住笑出了声。
竺凝儿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梅玉彦边笑边摇头：“小竹子，你真的有意思，这些天来一直对我剑拔弩张的原是怕我喜欢上你，我有那么不堪吗？”
梅玉彦的笑声过于招摇，连梅石都忍不住往马车里瞧。
一时间，竺凝儿有些窘迫，脸上憋出了些许红。
“喂，你别笑了。”
“那我若说真的喜欢你呢？”梅玉彦眼神灼灼。
竺凝儿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轻喝一声：“青荇！”
青荇立马用剑挡在两人之间。
梅玉彦轻咳一声，用折扇隔开身前的那柄剑，笑道：“好好好，我不逗你了。”
他拣了一块香米糕，递给竺凝儿：“你尝尝，真的很好吃的。”
犹豫了半晌，竺凝儿还是伸手接了，只是依旧瞪着他。
梅玉彦叹了口气，委屈巴巴：“小竹子，我只是想交你这个朋友而已，你对我的敌意未免太大了。”
竺凝儿咬着糕点，嘴里含糊着：“哪有你这样交朋友的？”
“从前听你爹经常提起你，便觉着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子，想着以后一定要认识认识。”
“我爹的话你也信，我就算长得歪瓜裂枣他也觉得好。”
梅玉彦听得又是一乐：“还没有哪个女子咒自己长得丑的，小竹子你实在与众不同。”
竺凝儿心头无奈：“我那是打个比方，哪那么多的与众不同。”
“为何你总是贬低自己？”
“是为了让你看清现实。”
梅玉彦瞧着女孩吃得鼓鼓囊囊的脸庞，怔怔地想从前多少女子倾心于他，想要接近于他。可那些人从来都是流连于表面，他只要稍加温柔就赢得了对方的芳心。梅家给他说了无数门亲，只是都不是他想的。他也不怪那些女子，于是施加手段让她们自己提了退亲。世人都说梅二公子空有才貌，姻缘不顺，说不定是命里带煞，吓得老太太都开始去庙里为他祈福。没有人能拒绝梅玉彦，有那也是他故意让的。
但是眼前这个人，处处显着防备。在长辈那里拒绝了他一次，他也乐得自在没想太多，只是后来在船上遇见还故意装作不认识，又听得梅石说她装病推托，如此心机女子他便生出了几分捉弄之心。可当他接近于她，发现她面色苍白，气息不稳，身上有那种常年与药草打交道渗透出来的味道，不难想应该泡在药罐子里好多年。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那么气急败坏，虽然在面上没有表现太多。他想起竺一涵每每谈及她的模样，或许他可以重新认识她，她会是那个他一直所期盼出现的女子吗？
竺凝儿连吃了三块糕点，梅玉彦说得不错，确实好吃。
她看着梅玉彦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戏谑道：“怎么，幻想破灭，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了？”
梅玉彦惊喜地抬头：“小竹子的意思，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如果你正常些，咱们倒也不是不能做朋友。”
“何谓正常些？”
“古人不是说君子之交淡如水。”竺凝儿轻咳一声，“你……就先当我是君子好了。我不是一般男子，你之前那样穷追不舍的也不能怪我多想吧。”
梅玉彦点点头：“也是，是我唐突。”
竺凝儿拍拍手清理掉手上的糕点屑，伸出右手：“那就握个手，之前有对不住的就一笔勾销。”
“小姐！”青荇在一旁急道。
哦，又是那套男女授受不亲。
竺凝儿改伸手为握拳：“那就碰个拳吧。”
梅玉彦缓缓伸出右手，笑着迎了上去：“好。”
“对了小竹子，既然我们是朋友，你能不直呼我全名吗？”
“那叫什么？”
“什么都好。”
“那就小梅，小玉，小彦？”
“……再换一个。”
“小燕子！”
“……”
“喂，这个名字很有名的，是好运的象征。”
“……你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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