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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如梦一场


佛祖座下有一位罗怙罗尊者,以慧觉悟能著称。尊者下凡修行,世代诞生于月食之夜,沉思于佛祖座下,通悟而终。修行至最后一世,却因为一只蚂蚁的生死,令尊者翻油而去,终生修行毁于一旦。而佛法无边,为了这最后一世的修行,幻生出一新世界,要渡罗怙罗尊者金身归位。

        于是很难说过了多久,在何种历法计算中度过了怎样的时间单位,在一个普通的午后,趴在石头上的秦且修终于睡醒了。

        她感到四肢百骸缓缓复苏,肩颈微弱的酸意令她把头换了一个方向。夕阳如火的颜色浸染了每一间屋子的檐角瓦顶。唉,真希望永远也别再起来。秦且修心想,她垂下一只胳膊捞起了掉在地上的闲书。

        她的指尖摇晃着划过纸质的封皮,困倦地眨了眨眼。秦且修的手指捏住书页的刹那,她猛地抬起身。这是程府!程溍北家!而后她感到了小腹轻微的坠痛,她不可置信地抚摸上自己隆起的腹部。

        片刻后,秦且修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坐下来。梦,竟然是梦。

        “夫人!过来吃饭啦!要不然爷回来又得骂我!”怀溪站在廊下,半是埋怨半是担心地喊道。

        秦且修由衷地笑了。幸好是梦。她捂着嘴喜极而泣。

        而很快,秦且修就发现那并非一场普通的梦。她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恍如隔世,也无法判断如今是什么日子。凭借着那些模糊的记忆她才找到了放着会京秦家书信的抽屉——她还没有去过会京,此时她已和程溍北互约婚姻,正在丞相府中待产。

        “就喝了半碗汤?这叫吃得不多?这是压根没吃!你个蠢材。”窗外响起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大人你骂我做什么?是您说的夫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让我们不要烦她。怎么这会怪起我来了。”怀溪应道。

        “滚吧你。”

        “哦。”秦且修看着怀溪傻傻离开的身影从窗外划过,她心中升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见到程溍北走进来的那一刻更加强烈了。

        程溍北年轻、英俊、风华绝代,他保留着对秦且修爱情小心翼翼的期许,那种摇晃的脆弱的却孤注一掷的气质曾经捕获了秦且修。秦且修为此答应了他的求婚,而此时此刻,她再看见他,心中依旧腾起了当初的那份悸动。

        程溍北看着秦且修站在那,不明所以地笑了笑,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想法,虽然只有一瞬间:秦且修的眼睛老了。他轻声问她:“怎么了?”

        秦且修想要说话,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笑了笑,却又觉得笑得太古怪。“程溍北。”秦且修拥抱了他。

        程溍北显然被惊了一下,措手不及地接住她,有些愣愣地想问她,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配合着秦且修的力度低头更深地抱住她。

        当程溍北和秦且修说起皇帝想要暗中煽动克答曼和弥察争夺西凉王位的时候,秦且修意识到原来这是上天再造,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内心激荡,在她前生的最后两年她已经丧失了争夺皇权的所有信心,在蓬莱殿中废物一般地等死。偶尔清醒的时候她也在心中懊悔,根本不该入宫、不该与李景仁硬碰硬、不该一错再错。既然这是第二次机会,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你要保克答曼的命,扶他为王?”秦且修看着程溍北问。

        程溍北点点头:“没错,克答曼毕竟是王聿的父亲,他继位对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人真是愚蠢。哪怕被深刻地背叛,只要那背叛不是憎恨地说出口的,就永远会被不断遗忘。即使是秦且修这样的女人,都只能依靠刹那疯狂地撕扯旧伤口才能阻止自己软弱地原谅。是程溍北与李景仁合谋杀了王聿,是他害得秦且修的人生急转直下,她怎敢忘怀?王聿的名字犹如一道魔咒,勾起秦且修心中的恶毒与刻薄:“你想避开皇帝的耳目去西凉?”

        程溍北斟了杯茶:“对。”

        秦且修突然冷笑一声:“何必呢?你可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你想下毒,他也早把药递到你手上了吧?”

        程溍北举着茶杯的手突然一顿,他的目光变得复杂而凌厉:“你说什么?”

        秦且修却嫣然一笑:“我说……直言不讳。告诉皇帝你要保克答曼的命,此事对他也同样百利而无一害。他自然会让你到西凉去,以权谋私,程大人不明白吗?”

        程溍北心中感到一丝异样,秦且修的神态、语气都与之前截然不同。似乎昨日她还不过是一个新寡无依的美娇娘,今天却已经是一位惯于颐气指使的弄权者了。

        他正琢磨着要开口,窗外怀溪端着一盘新鲜的蒸鱼又出现了:“夫人再吃点吧?”

        秦且修探头去看那鱼,色泽鲜美,但一想到吞鱼的感受,秦且修喉头一酸,捂着嘴连忙避开了。程溍北扶着秦且修,无可奈何地对怀溪说:“行了,快拿走吧。”

        第二日入宫,程溍北便将计划与皇帝说了。皇帝果然赞同,令他择期启程去西凉。事不宜迟,程溍北当即准备出发。秦且修扶着腰看下人们帮忙收拾东西,程溍北在一旁嘱咐怀溪一定要照顾好夫人等等。

        秦且修抬手叫程溍北过来,扶着他的肩低声对他说:“你的亲弟弟瑨西回家途中染上了疫病,急发而亡,葬在了苍兰州。到会京以后你可以先去一趟苍兰,将程瑨西的尸骨迁回首阳,让他落叶归根。”

        程溍北闻言深深看了秦且修一眼,试探道:“秦且修,你和我一起去西凉吧——去楼兰,看一看王聿。”

        秦且修知道程溍北是在为她当日那句话心神不宁,她仰起头垂眸看他:“不必了,我敢,你也不敢吧?”

        “你……”程溍北忽然吞回声,心中计较几番,觉得不能冒险。他并不希望秦且修知道自己参与谋害王聿一事,秦且修这几日确实十分古怪,话语间又有了几分当初在首阳城里与他呛声的样子。更何况,秦且修已经暗中派人到兰县接了一位首阳程家的旧仆。难保她不是心存顾虑,可万一秦且修是在炸他,他不就等于是丢城弃兵?

        因此程溍北并没有将这个话题挑开。

        程溍北走后,秦且修开始思考着后面的打算。她考虑的时候常常情不自禁抚摸自己的手腕,从前那里有一枚深绿色的手镯,那是她全部权力的代表。秦且修看着空荡荡的手腕,意识到此时她还没有将那块家主玉佩交给会京秦家。她当即到房间里摸索了片刻,找出了秦御的那一块李花玉佩,碧色混海,大气通透,雕刻苍遒有劲。秦且修抚摸着这一块玉佩的边缘,观摩着她的玉镯脱胎前的模样。她突然计上心头:为什么她不能继承首阳秦家?首阳是她魂牵梦绕的故乡,可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一个家是属于她的了。从前她不敢想,如今有了机会,那种眷恋便翻涌而上。更何况,前世苦合坔之事就已经给她提了一个醒,秦家的权力只有握在她自己的手里才万无一失。重活一世,她当真要再将秦家拱手让人?

        但这其中有两件事十分艰难。第一,她不是秦家真正的后裔。但此事只要她不说,西凉王室和李景仁也就不会找她的麻烦,那么也就相当于没人知道。第二,她虽然怀有身孕,但按照盛朝律法,秦御的继承人也不是嫡长女的儿子,而是同辈旁系的儿子。也就是会京秦家的家主秦珠。

        秦且修脑海中出现一个模糊的印象,她对秦珠算不上熟悉。那么多年也只有前世生育之时的一面之缘。即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秦家长辈会不停地寻找更远的亲缘关系,而不肯接纳秦御的外孙。

        而秦且修隐约记得,盛朝有过一家绝户时令在室女继承全部财产的案例。她已经出嫁,自然不能再算作在室女。可有一就有二,更何况家主玉佩还在她的手里,秦且修当即决定由这个当口出发,谋算首阳秦家继承权的事情。

        这当务之急,就是找到一位妥帖的法律顾问。而在秦且修的印象中,她只认识、曾经认识一位公正不阿的法官。那就是出身绍安徐氏、建武十年的榜眼、奉职于大理寺的徐真。

        现在是建武九年,徐真应该是作为举人准备来京参加明年的春闱。绍安离首阳不算远,如果从京地回首阳,必经之路之一就是绍安。山不就我,我当就山!秦且修就此决定,等宛娘一到程府,她便带着宛娘回首阳。

        然而在宛娘来之前,另一个女人先行上门拜访了秦且修。

        来的这位说熟也算不上多熟,说不熟又说不过去。此人正是林尚书的千金林蓉,蓉姐。她因下月初三便要与庐陵王氏公子王明容定亲,特来送请帖,邀丞相夫人到林家为她绣一面喜扇。林蓉心中原希望邀请的丞相夫人应该是李巧娘,此时见了秦且修也有些错愕。

        “原来坊间传言是真的。”林蓉轻声道。这程溍北真的改换了原配妻子李巧娘,另娶他人。侍女轻轻碰了碰林蓉,林蓉自觉失言,便将请柬递给她,说:“夫人若有时间,还请赏光到府上来喝一杯喜酒。”

        秦且修见这位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美人面色红润,双眸含情,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也难怪林蓉后来与李若成同床异梦,她对王明容才是真正有情有意。如果不是秦且修和程溍北的那一招损棋,她和王明容原本该是多么令人艳羡的一对啊。

        秦且修请林蓉进门,有些局促地笑了笑:“哪有在家门口说话的道理,蓉姐快进来喝杯茶吧。”

        林蓉不好推拒,也就答应了。程府上下仆人不多,却也够用,但秦且修仍凡事亲力亲为,为林蓉斟茶倒水,待她很是亲厚的样子。倒让林蓉为方才的失礼不好意思了起来。

        坐了一会,秦且修又让林蓉稍等,独自回房中取来一只桃木匣子,递给林蓉:“这是我给蓉姐的见面礼,蓉姐收下吧。”

        林蓉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泛着荧光的白玉蝶形耳坠,成色与工艺俱佳。

        林蓉没想到这位新的丞相夫人出手如此阔绰,心中不免疑惑,这新丞相夫人到底是什么出身,竟顶掉了李巧娘这样的皇室宗女,入主程家。

        李若成和林蓉是发小,自然也因此得知李巧娘做了下堂妻。他与李巧娘虽然不是同一辈分,但京城的李氏子弟中用的也就那么些个,谁不认识谁?小时候,李若成可是是叫李巧娘姐姐的。为了那声姐弟李若成也要对这事上心起来,于是当即派人去查明秦且修的身份。这一查就查出事了——“程溍北个混账东西!竟然与自己的亲弟媳通奸,还把正儿八经的原配妻子降为侍妾,削了名籍!”李若成简直怒不可遏。

        “啊?巧姐没和他离婚?”林蓉坐在王明容对面饮茶,闻言放下茶杯问。

        “没有!这事我们家根本就没人知道!程溍北现在还让巧姐和程柄住在西苑,妄想瞒天过海。”李若成握紧了拳头,寒声道,“他算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金紫光禄大夫,竟敢如此轻慢我皇族宗女!”

        王明容看着秦且修出身履历,倒了两杯茶,说:“这秦氏不过一介商妇,倒也好处理。只是程溍北现下是陛下眼前的红人,陛下未必会为了他的家事就处置他。”

        “他的家事?以下犯上、对皇族失敬,这是在挑战整个李氏皇族。我要他,不得好死!”李若成翻茶而去,一路策马进宫,要将此事告知于皇帝。

        王明容与林蓉知道不可能拦住李若成,便仍坐在原处喝茶。王明容看着手中那份文书,突然皱了皱眉。林蓉问他怎么了,王明容将文书上的一处指给林蓉看:“首阳秦家?秦且修的本家是首阳秦家?”

        “是德妃的本家首阳秦家?我记得,景王妃与宁夫人也说过,她们之上还有一位长姊。且修、且璓、且郑、且甄……程溍北这一娶,就让自己同时成为了景王和宁相的连襟啊!”林蓉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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