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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立地成佛


李景仁在明珠阁等着秦且修,他伸手去扶秦且修,因此看见了她手上的伤口。李景仁瞬间皱了眉:“陈翼,你怎么办事的?还不去找御医过来?”

        秦且修根本没给陈翼看见那个伤口的机会,陈翼此时也白了脸,立马跪下请罪,吩咐小太监去请御医。李景仁命宫人先拿来帕子和清水,细心地擦拭血迹,给秦且修包扎。

        秦且修见李景仁一副紧张得要死的表情,收回包扎好的手藏在袖中,语气冰冷地开口道:“陛下昨日不是说那间屋子打扫好了就能让臣妾看吗?怎么今天还锁着呢?”

        李景仁显然没料到秦且修对那间屋子的重视程度,只能对秦且修讨好地笑笑,说:“阿且……”

        “陛下说过,对臣妾知无不言。但陛下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臣妾呢?”秦且修的耐心已经消失殆尽。

        “阿且在指什么?”

        “崔宝林到底是不是还活着?她到底是像我,还是像且甄?”

        “阿且,谁和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李景仁看向陈翼,陈翼吓得又跪下了。

        “什么是不该说的话?陛下,没有永恒的秘密,给臣妾一个答案吧。”她走到那间屋子前,用受伤的手拿起那把锁,看向李景仁。

        到了此时,李景仁也毫无办法,只好让陈翼开了锁。而出乎秦且修的意料,这间屋子真的只是一间囤积着杂物的小房。虽然这些杂物都价值连城,但却被随意粗暴地扔在各处。秦且修皱了皱眉,她发现这里的很多东西自己都见过,不止见过,甚至就摆在首阳秦家的旧宅中。秦且修捡起一只红豆釉的瓶子,细细看了看,她记得首阳秦家的前厅也有一只,只不过那只要稍大一些。她猛然意识到,这些并不是她所拥有的东西的复制品,而是成套里剩下的孤品。

        与此同时,案上摆着的一幅字吸引了秦且修的注意。那幅字也曾经在她和王聿的婚礼上被展示给众人——秦且修的婚礼之所以成为首阳的盛事,不仅是因为秦老爷和程家为之付出了巨大的财力和物力,更因为她那三个显赫的妹妹。景王夫妇和宁相夫妇亲自赶回首阳参加婚宴,李景仁与德妃不可能到首阳,于是为之替代的是从京地运来的九箱贺礼。那其中就有这幅陛下亲笔的“秦晋之好”四个字,这是李景仁对秦家与程家婚姻的祝福。

        秦且修难以想象,如今竟在这里见到了这幅字。

        “为什么?”秦且修问。

        “这些是我从你十六岁开始每一年送到秦家的,给你的生辰礼物。”李景仁说,“你希望在这里看见什么呢?阿且,不会有人能替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的妹妹也不能,所以我对不起她。”

        疑惑涌上心头,秦且修又问:“为什么会是我?”

        李景仁笑了:“你记不记得你十四岁的时候认识了李景行,他回到京地后你也一直给他写信。其实你的信到宫里之后我和李景行都会看,那时候我和哥哥关系已经不好了,因为父皇要求我们内部争斗,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才能成为太子。他觉得你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朋友,因此也会跟我说起你,只有在看信的时候我们才能短暂地做回兄弟,而不是敌人。

        我和李景行在宫中惶惶不可终日,而你在信里总是说些树上的鸟窝、搬家的蚂蚁和雨天的蘑菇这些事。我和李景行都需要你,但你只会爱上李景行。”

        李景行和李景仁不同,李景行可以放弃无上的权力只回到首阳城做一个闲散富贵的王爷。权力于他而言敌不过这人间至情,即使在手足相残的时期他也依然能慷慨地和弟弟分享恋爱的喜悦。李景行甚至还在信中跟秦且修提起过他,而秦且修只对李景仁的小名表示了兴趣,她在信里写:“你弟弟竟然叫鸢鸢?鸢鸢,那岂不是和小鸟一样吗?”秦且修对于年少的李景仁来说是不一样的,哪怕她只在只字片语中提起过他,经年之后也早已忘怀。但李景仁会记得。

        可想而知,当她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无意间道出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语时李景仁心中受到了怎样的撼动。他的爱情,也终于不再只存在于陈旧的信纸或是积灰的珍宝之上。

        秦且修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李景仁过来牵着她的手道歉:“崔宝林的事情,是我做错了。阿且,对不起,我是怕你不高兴。”

        “那且甄呢?我可怜的小妹呢?竟然是因为我害了她吗?”秦且修红了眼尾。

        李景仁痛苦地说:“是我害了她。她恨我,一碗毒药了断了我们之间种种。至始至终都是我对不起她,但是阿且,我求你别恨我。”

        秦且修看着他,他可恨而且可怜。她似乎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一位帝王只可能可恨,又怎么会可怜呢?“鸢鸢,我不怪你。我们都对不起她,可是且甄含恨而终,你让我怎么能心安?”秦且修按着心口,眼神空洞地道,“我近日夜里噩梦连连,想来就是且甄在怨我。”

        陈翼在一旁听着,又见景德夫人被亡灵所困的样子,心中明白这是自己戴罪立功的好时机,立马上前道:“夫人这是因着姐妹情深,血脉相连,故而被亡灵所扰。如今之计,惟有陛下和夫人一起为德妃娘娘超度,才能安抚亡魂。宫中不宜行此事,不如到象国寺去办。顺便为夫人祈福,佛光普照,想必能令夫人的梦魇消失。”

        李景仁自然答应,他们出宫路上太史令冯会陪侍左右。到了象国寺,冯会更是将众事宜都安排得十分妥帖。超度完毕,秦且修上了香,又说想跟主持聊一聊。冯会便应道:“已经为夫人安排好了,请夫人移步。”秦且修对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因此李景仁在里间等待的时候也就多问了冯会几句。冯会对答如流,李景仁听完笑道:“夫人第一次出宫,你安排得不错。近来皇陵修缮需要人手,你也去唐潜手下做事吧。”

        冯会因此如愿加入修缮皇陵一事,而这厢秦且修见到了居去大师。这是一位高寿的圣人,据传他至今还会长出新牙。已经近佛到了这一步,自然不必拘于俗礼。秦且修向他行了一礼,细细打量着他:“大师,三十年后再见依然精神不改。”

        居去大师笑了笑:“确实是三十年不见了,而夫人面目全非。”

        秦且修惊道:“大师何出此言?”

        “夫人是贫僧故人之子,当年您的母亲生育之时贫僧便劝诫过,生于净地必将死于污浊。夫人,如今贫僧再将这句话说与您听。贫僧知道夫人为了什么而来,只可惜此地与您了无恩怨,它虽是您的来处,却不会是您的归处。”

        “你们接纳了李平成?”当年民间传言象国寺以血光冲撞佛像为由,将身怀六甲的成帝大公主拒之门外,致使李平成被景明帝射杀。如今居去所说的却是另一个故事:“您出生后,您的母亲死在了佛祖的门前。而贫僧将您抱给了山下的农民。”

        “原来如此。”秦且修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你们只救了我,却没能救我的母亲。”

        角落里一根烛芯燃尽了,居去大师了然一笑,转身去续上:“夫人,您与您的母亲是母女同命,一命替一命。贫僧只能如此做。”

        秦且修惊觉这话之前那个疯疯癫癫的算命郎也说过。她又说:“见死不救,也是佛家的道义吗?大师记得三十年前的事那么久,却任贼行道,是因此心中有愧吗?”

        “夫唯弗居,是以不去。贫僧不求功过,功过自在人心。阿弥陀佛。”居去大师站在角落之中,他的身体在烟雾缭绕里仿佛透明,捉摸不定,“夫人,何必执着于失败的过去?放下,才是最终的出路。”

        “我放不下!只有李氏皇族为他们的背叛付出代价,我的父母、养父、丈夫也才能瞑目!居去大师,纠正你三十年前的错误吧。向天下人证明,我才是成帝名正言顺的后继之人,你会因此成为本朝最伟大的圣僧,历朝历代都会为你歌功颂德。”

        居去大师笑了,摇头:“夫人,您在向一个快要死去的老和尚许诺人世间的权力吗?”

        “不,我只是在给你一个选择。为我活,或者为我死。”

        “阿弥陀佛。夫人,贫僧曾有一名弟子,名为灵犀。他天资聪颖,慧根深种,前世是佛祖座下罗怙罗尊者,到凡世修行,日益沉浸于佛法之中。一日,一只蚂蚁落入灯油之中,灵犀想救它,却不肯熄灭佛灯冒犯佛前。他进退两难,伸手又复收回。蚂蚁溺死,灵犀来问贫僧,贫僧没能回答。他也说这只是一个选择,于是乎,他再捕了一只蚂蚁放入灯油之中。这一次,灵犀熄灭油灯,捞出蚂蚁,蚂蚁被灯油裹身,挣扎片刻也就窒息而亡。灵犀因此在佛前苦思,灯枯油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而最终他在佛祖座下翻油而去,疯癫流入俗世。

        阿弥陀佛,为灯油中的一只蚂蚁,灵犀褪去一身佛根,这一世的修行也就罢了。

        人世间本没有选择,任何选择都也不过是殊途同归。夫人,您来这一开始就是为了取贫僧的性命,贫僧选择与否,根本不重要。”

        秦且修冷笑一声,彻底沉下了脸,拂袖而去。

        打扫佛堂的小和尚头顶这几颗圆圆的戒瘢,摇头晃脑地扫地,只见一位衣着华丽的美妇人十分不高兴地走出来,走到天子身边,耳语几句。天子笑意盈盈的脸渐渐染上傲慢与阴郁,他一手握着那美妇人的肩,另一只手挥了挥,立即有几个铁甲士兵奔跑着进入佛堂内室。小和尚握着扫帚往里头看,却被寺里其他的师父挤到一边。师父们齐声诵着佛经,小和尚还没完全背下来,只能也呜呜地跟着念。又有一些铁甲士兵抬着几个沉沉的铁通进去了,空气中有一股炙热的金属的味道,后来又变成一种刺鼻的烧焦某些腐肉的臭气。一直念到暮色降临,院内的天子近卫举起了火把,那些铁甲士兵也出来了。

        一位老师父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内室,不一会也退出来,他似乎哀恸异常,又似乎在喜极而泣:“居去大师金身坐化了!”

        举寺哗然,象国寺四百年间都没出过金身坐化的大师了。小和尚早上还见居去大师活生生一个人呢,一天之内竟然也就坐化了。他想见见世面,也挤着个头进内室瞧了一眼。只见居去大师盘腿坐在地上,五官已经有些含糊了,他浑身金灿灿的闪人眼睛,把地板都坐金了一片。

        “哇——”小和尚低声惊叹道。开始的那位老师父严厉地看了他一眼,小和尚连忙捂着嘴巴溜出去。天子和那美妇人正要离开,那女人偏头往这边瞧了一眼。她的眼睛像蝎子的尾巴一样刺人。弄得小和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一日之内,天子莅临、为德妃超度、主持居去大师金身坐化,象国寺的荣光再度焕发。新的主持决议开放寺门七七四十九日,欢迎各国各地使者民众前来参拜上香。京地由此陷入一场新的礼佛狂热。秦且修和李景仁回到宫中,在去椒房殿的路上,忽见一只白猫在墙头行走。猫在盛皇宫中本是不祥之物,宫人们多捕获而杀之。因此盛皇宫四周没有一只猫敢靠近,这长毛畜牲却不知天高地厚地钻了进来。陈翼怕它惊扰了秦且修,忙命众人去捕。秦且修却抬了抬手制止了,她往前走了几步,那白猫在墙头上亦步亦趋。

        秦且修想靠近几步,那白猫却突然跑了起来,秦且修也提起裙子去追它,竟然一会就没了踪影。宫人们大惊失色,忙去找秦且修:“夫人、夫人!”

        四下不见,陈翼急得满头大汗,众人一时四处乱窜,场面好不惊慌。

        “夫人在这!”有个小宫女提灯照见了在角落里的秦且修,忙喊道。

        众人一瞧,只见秦且修怀抱着那只白猫站在灯光里,她目光清明,一只手正给那只猫梳毛。那小畜生打了个哈欠,十分受用的模样。

        陈翼上前说:“夫人,这猫是不祥之物,还是交给我处理了吧?”

        秦且修摇头:“我觉得它和我有缘,又是此时相遇。难免不是且甄托身,就让我养着吧。”

        陈翼哪能说不?连忙点头道:“诶、诶,那也好。不过夫人,这猫脏得很,还是让宫人们洗干净了再送到您殿里吧?”

        秦且修举起那猫左右看了看,笑道:“也是,好好洗洗吧。给它也剪剪毛。”说罢将猫递给了陈翼,便转身走了。留下陈翼一个人站在原地,小心地抱着猫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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