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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谋杀


“啊?”

        柳二娘子正待要说,却看着婆婆惊讶夸张的神色,心里明白了。她婆婆心思那么活络的人怎么可能会不觉得有问题,想必是怕祸从口出。况且任谁都知道,那些辟寒香是二少爷寄回来的,如果不是王妈私自倒卖替换,恐怕此事谁也不能察觉。

        家业越大,其中个事越腌臜。放在以前,程府说到底不过是一支小门户,兄弟间争个家主之位能争得急赤白脸。更不用说四少爷显然和他三个哥哥不是一个妈生的,许多年不见面,平白无故回来就占了家主的位置,三兄弟怀恨在心痛下杀手也合情理。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二少爷已经做了那么大的官,从商人跨到了士族,反而要致自己这个小民弟弟于死地。真是人心叵测。难不成二少爷是为了三少爷铺路?说到底还是得一个妈生的三兄弟更亲?四少爷再得老爷宠在这个家里也还是算野种,就连四少奶奶都捞不着一间像样的屋子。

        唉。柳二娘子没再说话,王妈欣慰地拍了拍媳妇的手:“你舅舅介绍你去京地做事了?想必是个美差,还是快些去比较好。我这个老婆子在这待了那么多年了,家里我替你照应着。”

        柳二娘子点了点头,王妈又说:“出门在外,谨记下人的美德是耳聪目明,沉默却是保命符!”

        开春了,柳二娘子领了银子上京地去了。投奔到一户新家,老爷是刚中的举人,家里除了夫妻两个还有一老一小,也算和美。柳二娘子带着小公子,改叫宛娘。

        小公子年纪尚幼,十分乖巧。宛娘盯着孩子也不用做什么粗活累活,每月挣得也几乎是在程府帮厨时的两倍多。诚然,举人家里没什么油水可捞,大夫人精打细算,能干得很。大到举家搬迁至兰县陪老爷赴任县太爷,小到小公子晚上踢被子要人盖回去,她都亲力亲为。

        有时候宛娘自己半夜定着时间醒了,想着起来帮小公子拉一拉被子。却发现大夫人已经在小公子房里轻轻地打着拍子了,那棉被掖得紧紧实实的。

        宛娘有点羞赧,送大夫人出去的时候低声说:“不如晚上给小公子点一些辟寒香吧,免得夜里着凉。”

        大夫人点点头:“也是个办法。但小孩子身子骨弱,辟寒香毕竟是有些药性的。你仔细一点,如果他生了病在吃药,就得把香停了,免得冲撞了。”

        “吃药不能点辟寒香?”宛娘问。

        “哦,你是首阳人不知道。这京地人炼辟寒香和南边不一样,喜欢掺很重的药材。是药三分毒,也有过受了风寒点香反而越点病越重的,还是小心点为好。”大夫人提点道。

        宛娘把大夫人送出门,却没急着回房里,独自站了一会,忍受着参破秘密的苦楚,终于是把这件事咽回了肚子里。

        后来宛娘随主家搬到了兰县,大夫人见离首阳也不远,便准了宛娘一个月的探亲假。宛娘也是这时候才听说二少爷竟然娶了四少奶奶。她真是五味杂陈,想当初四少爷和四少奶奶多恩爱啊!四少奶奶在家里待不住,非要出首阳玩玩,又不肯雇马车,还不会骑马,非得走。走了两步就喊累,四少爷从来都是背着四少奶奶回家的。可四少爷死前不肯让四少奶奶进他的房间半步,死后四少奶奶三个月的孝刚过就嫁给了二少爷。原来这桩秘辛不是源于兄弟阋墙,而是夫妻反目。

        所以宛娘因缘巧合被二少爷借来照顾四少奶奶的时候,她才对已有身孕的秦且修说“以前的事,就当没有过吧。”可想而知,宛娘获悉秦且修还怀着四少爷的孩子时心中是怎样的惊涛骇浪。她说秦且修第一件错事就是一无所知地嫁给了自己的杀夫仇人,第二件错事则是嫁都嫁了,却还怀着前夫的孩子!

        秦且修越听越惊越听越急越听越气,猛地掀翻了床边的茶案。已经凉透的茶水飞溅到宛娘的脸上。“小夫人呐,您的命是有多苦?”宛娘伏地痛哭。

        “是他……竟然是他……哈哈……哈,我早该知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秦且修泪湿了脸,神色却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她早就知道王聿的身份一定会招来祸端,但他们一直以为最需要防范的是西凉和皇帝。西凉那边一直有西凉王在帮忙压制,而皇帝或许从程家走私军火一案中发现了王聿的身份,却一直按兵不动。王聿身边一直有层层叠叠的暗卫,在京地的西凉特务也一直盯着皇帝的动向。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王聿最终会死在这个名不经传的程溍北手上。这简直是在嘲笑秦且修和王聿乃至整个西凉王室的所有努力,程溍北此人不知源于何种原因所做的对自我人格的背叛,摧毁了王聿与秦且修的野心,也令秦且修个人的命运翻转直下,落入无尽的深渊。

        王聿被谋杀不只是关于秦且修爱情的消失,也关于她自我一败涂地的骄傲。所以当王聿死前把自己关在那间充斥着死亡气息的屋子里的时候,秦且修根本就无暇思考他的反常。因为她沉浸在自己野心之中,她甚至不想去看王聿,她以为王聿和她一样都在为他们二人共同的宏图大业在动摇而失望。

        到此为止,各位看官想必都已明白,秦且修心中最爱的那个自始至终都是她那个早死的丈夫。无论在之前的宛娘和其他人眼里看来,秦且修嫁给程溍北的举动中有多少背叛的成分,对于秦且修来说,她只有一个丈夫。

        “小夫人,您别想这些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您肚子里的小主子。等到小主子平安出生,如果他是个男孩,那他就是四少爷的遗孤,程家依然还是您做主母。届时,您再与二少爷清算也不迟。”

        秦且修转头看着宛娘诚挚的眼睛,心被这个善良的妇人感动了。

        “小夫人,回首阳吧,回程家。”宛娘劝道。

        “不,我要到会京去。而且要比程溍北更快。”

        “到会京的秦家去吗?”

        秦且修点点头:“秦家的家主或许会给我提供庇护,但程家却绝不会责难程溍北。我要尽快动身,你呢宛娘?”

        “小夫人,让我跟着您吧。此事除了我婆婆和我再无第三个证人,我还可以照顾您。就当是还您的恩情。”

        “好。”言毕,二人打包了些细软。等到天明宛娘出去雇了一辆马车,扶着秦且修往会京赶。秦且修一路上仍然不好受,但可能是仇恨给了她新的目标,她默默忍受着路途的艰辛。

        宛娘和秦且修本打算就坐这一辆马车快马加鞭,日夜不歇,想必能赶上。但宛娘渐渐发现不对劲:“小夫人,好像有人一路跟着我们。”

        秦且修和宛娘换了个位子,不动声色地掀开一点帘子。确实,有两个人骑着马一直徘徊在马车后面。看样子其中一个似乎有一点像西凉人的长相,可此地离会京还有一段距离,西凉人并不多见。难道弥察已经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了?秦且修心里一惊。

        “宛娘,吩咐一下,经过下一个茶店的时候我们换一辆车。”

        宛娘领命,差不多到暮色时分,她们经过一个茶店。秦且修一直盯着后面那两个人,他们果然一路跟到这里。其他人要么坐在茶店喝茶,要么在停车停马,那两个人等了一会似乎是觉得自己太突出,便也下了马。

        就是现在,秦且修拉上宛娘悄悄离开马车,拦住一辆正准备走的车挤上去。

        宛娘坐好,问了车夫一句:“大哥,这车往哪走啊?”

        “往北走!”车夫高声答道。

        “呀,小夫人,我们坐错了!”宛娘急忙道。秦且修摇了摇头:“不打紧,往北也能走。”

        “那恐怕赶不上了。”

        “现在不是赶不赶得上的事了。”秦且修忧心忡忡地说。

        宛娘见状,握了握秦且修的手安慰她。

        “小夫人,那两个人是做什么的?是二少爷的人吗?”

        “不是。”秦且修又摇头,“不,也有可能是。我只知道,他们是冲着我的孩子来的。”

        秦且修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腹部,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住它。程溍北现在的立场已经彻底改变了,更何况克答曼其人根本不值得信任。程溍北一直在和克答曼通信,他迟早会发现克答曼并不希望这个孩子做他的继承人。或许已经发现了,甚至已经达成了杀死这个孩子的协议。程溍北维护的是他自己和皇帝,于私,他不希望这个孩子出生;于公,克答曼的要求他不能不满足。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去找弥察,揭穿克答曼和程溍北的阴谋,借弥察的手杀了程溍北!

        秦且修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她悲惨的命运有了幕后推手,一切不幸所滋养的愤怒与仇恨都集中在了程溍北的身上。她必须让程溍北痛苦地死去,为了活着的自己和孩子,更为了已经被埋入坟墓的王聿。

        而身后的人却越跟越紧,秦且修和宛娘换了三辆车依然差点撞上那两个骑马的人。最后一次她们干脆往回走了一个县,又换了方向才算是彻底甩掉那两个人。秦且修怀着孕,身心俱疲,感觉小腹越来越沉。宛娘劝秦且修干脆别走了,就地休整一段时间。这一路宛娘也发现了,秦且修似乎并不是奔着会京去的,而是一直在想办法出境到西凉。

        “小夫人,咱们这一路耗了差不多两个月,绝对赶不上二少爷了。而且您肚子里的孩子也受不了这么走下去,咱们先在这休养上几日,再另作打算。”

        秦且修点点头。宛娘找了一处闲置的村屋,二人暂且住在这里。宛娘收拾好房间扶秦且修躺下,自己在旁边打点行李清点财物。宛娘数了两遍,问秦且修:“小夫人,您打算往哪走?如果去会京,咱们的银钱绰绰有余。如果要去西凉,恐怕是不够的。不如我白天出去做点活计,赚一些路费,这些银钱留着到西凉再用。”

        “宛娘,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秦且修却顾左右而言他。

        “是啊,还在王家她爹带着呢呢,已经八岁的姑娘了还不会叠被子。”宛娘说起女儿来满脸都是笑容。

        “宛娘,你跟着我若只是为了报那五两银子和一匹棉布的恩情,不必了。你做得已经足够。你若再跟我走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我的目的不是做程家的主母,我也做不成这个主母。你现在回兰县是最好的。如若不然,你以后就姓秦,做我秦家的家仆。只要秦家氏族还在,永远有你的位置。而你跟着我,我如何你便如何。”秦且修盯着天花板冷冷道。

        宛娘皱着眉,沉默许久,朝秦且修跪了下来:“小姐,秦宛娘发誓绝不背叛您。”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吧。我们去西凉。”秦且修合了眼,算是接受了宛娘的任劳任怨。

        于是白天秦且修在家里绣些花样,宛娘去村里的小饭馆帮厨,晚上回来也绣花样,偶尔休息的时候就拿绣好的花样去卖。宛娘自从认了秦且修做小姐,做事和从前一样尽心尽力,但对秦且修的态度更为亲近了一些,是真拿秦且修当自家人和唯一的主子看待。秦且修满意宛娘的为人,在这个小小的村子也算得上是片刻的舒心,精神养好了,因此身体上的不适也化解了。二人约摸住了二十来天,一直平安无事。今天饭馆休息,宛娘上街卖花样,才到下午就急急忙忙回来了,手里也没拿装花样的筐子。

        “小姐!我看见、我看见街上来了两个打扮不寻常的人一路拿着我们的画像问人见没见过!”宛娘一进门就喊道。

        “是之前那两个?”

        “不是!这回两个都是西凉人,而且他们似乎很急。”宛娘开始快速地收拾东西。秦且修也上去帮忙,一边动手一边急速地思索方案:“是克答曼!此地离会京不远了,他知道我落单了,要动手了。”秦且修按住了宛娘收拾东西的手,把财物分装到两个包袱里。

        “宛娘,我们分开走。你抄近路快马加鞭到会京的秦家,说明你是首阳秦且修的家仆。把我的这枚李花玉佩拿给现任的家主,要求他想尽办法隐藏我的踪迹。我绕远路沿着嘉门关走,不出意外晚你半个月到,你来接应我。”秦且修从怀里拿出那枚李花玉佩,白绿色的李花被精细地雕刻在玉佩上,右下角还有一小簇桂花的形状。秦且修抚摸着那一小段桂花,对秦宛娘说:“这是我的玉佩,从此以后就是你的了,在秦家人眼里你就代表我。”

        宛娘看着秦且修把那枚玉佩放进自己手里:“小姐……”

        “快些……你现在握着的是我和我孩子的命!”秦且修送走宛娘,转头就听见了门外的马鸣声。随即刀刃狠狠地砍在木门上,门外的人用西凉语厉声喊道:“王子妃,您得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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