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施粥
清晨微光落下，方心语长睫轻颤睁眼，身旁早已没有了赵承锦的影子。
想到昨晚她跟赵承锦的对话，方心语不由得有些羞愧。
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方心语起身稍作打理，推开屋门便见到正在用早膳的夫妻两人，他们见了方心语连忙招呼道：“姑娘起的正好，快来用膳。”
说罢，老妇人起身盛了碗稀饭递到方心语跟前。
“实在对不住姑娘，只是眼下缺粮，也只得如此了。”老妇人歉意道。
方心语接过稀饭，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感激道：“瞧您说的什么话，眼下能有吃的，已然极好了。”
她没说假话，如今的城中确实已经到了哄抢粮食的地步了。
这对夫妇能够给她端来这样的白米粥，已然是能证实他们是不错的人，方心语甚为感激，捧着白粥暖了暖手，却去晨起的寒气，方心语掏出荷包，在里面翻找起来。
她荷包中物什颇多，什么银针、暗器、小瓷瓶，还有她象征她端王妃的玉佩，先前怕被人瞧出身份，她刻意收起，如今四下无人，面前唯有一对老夫妻，她便大大方方放在桌上，在荷包中找到了枚金子。
将金子递到老妇人面前，方心语浅笑开来，歉意道：“这个时候还用您二位家中的粮食，我实在过意不去，您好生将这金子收下，我可以保证，城中会尽快发放粮食下来。”
老妇人连连推阻，老爷子却是深深看了眼被方心语随意放在桌上的玉佩。
通身润泽，没有一丝瑕疵，其上花纹繁复，仅正中心刻着一枚“端”字。
老爷子拍了拍老妇人的手，轻声道：“既是给了你了，便收下吧。”
“这怎么行！”老妇人推拒。
方心语温声劝道：“您若是不肯收下这金子，教我如何能安心吃这白粥和您二位的腌菜？”
“收下吧。”老爷子再次劝道：“这位姑娘既然说了城中要放粮食，咱们总要有银子去买啊！”
“咱们差点买粮食的银子吗？”
老妇人推开老爷子，将金子重新还给方心语，对此方心语颇为无奈，想了想只得劝道：“若是买粮食，只怕价格颇高，您还是收下吧，说不定到时候这金子还不够您买粮食的开销呢！若是您还不肯收，只怕我这粥是喝不下了，届时又浪费了粮食。”
方心语说到这个地步，老妇人才点头同意收下金子。
老爷子捋了捋胡须询问道：“姑娘觉得，这城中的粮价会定在多少？”
“灾荒闹到这个地步，朝廷定然会派人来管的，想必开仓放粮的时候也就在眼前，您莫要慌张多想。”方心语安抚道。
待一碗白粥下肚，她动手将桌案收拾了之后，起身帮着将碗筷刷洗完毕，这才动身去找赵承锦。
殊不知她离开后，老爷子捋这胡须感叹道：“老婆子，咱们这回可是收留了大人物了！”
“什么？”
老婆子转眼瞪去：“老头子，你若是贪图人家夫妻的银子，我绝不轻饶你！”
闻言，老爷子轻叹：“你这婆子，难道没看见那玉佩吗？据老头子的眼光，那是能代表皇族身份的，咱们收留的恐怕是端王妃娘娘。”
“端王妃娘娘？那娘娘还帮着我刷碗筷？”老婆子惊声，老爷子含笑点头：“所以说，咱们遇上大人物了啊！”
“那位公子岂不是端王爷？”老婆子猜测。
老爷子点头道：“我猜是，不然大清早往官府那边去干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始放粮。”
他们在这边碎碎念，殊不知赵承锦那边却是遇上问题。
方心语进到官府之中，本是要找赵承锦说起放粮事宜，尽快解决百姓之患，但是谁想到，她刚刚靠近，就听见有人怒斥道：“王爷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赵承锦异想天开？
据她所知，赵承锦其人行事最是沉稳，现如今竟然有人驳斥赵承锦异想天开？
方心语下意识驻足听了会。
“王爷只想着开仓放粮，可想到现如今放粮若是引起百姓哄抢该如何？”
“就是啊王爷！现如今哪家哪户没有粮食，贸然放粮，只怕反惹得百姓蓄意哄抢，到了关键时刻，反倒没有粮食啊！”
“请王爷三思啊！”
听着里面跟唱双簧一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话来，方心语果断掐了自己想要入内的心思，悄然退下，离开官府，想了想回到那对老夫妇的住处。
“姑娘怎么回来了？”
院子里的老爷子见了方心语，下意识的询问道。
正在思索事情的方心语回过神来，却是没注意到老爷子的诧异，犹豫了下问道：“不知您二位可知道什么关于城中粮仓的消息？”
说起这个，老爷子皱眉想着，反倒是老婆子神神秘秘道：“听说咱们那粮仓里头早就没有粮食了。”
“别乱胡说。”
老爷子训斥，随后道：“粮仓里面应该有粮食，记得春天里头的时候，只说粮食没有够数，瞒下来了，其他的却是不知道。”
春天里粮食不够数？
若真只是这样，眼下发放粮食，正该是那些官员借口的好机会，只说是发放了一部分出去，赵承锦也不会怪罪，恐怕还会大加赞扬。
怕就怕真如老妇人所说，粮仓中并没有粮食了。
方心语道完谢后，忧心忡忡离开，再次回到官府，这次却没去找赵承锦，反而绕到官府存放账目的地方。
官府账目没有避讳，方心语翻找一阵便找到了关于粮草的账目，其上笔笔都有据可查，不是这本。
出于直觉，方心语放弃这个，又翻找到了另一本账目。
从表面来看，没有任何不通，但是关于粮草，方心语从春季屯粮处开始比照，很快便发现端倪。
囤粮不足不说，他们竟然还胆敢挪动粮草，将充入国库的粮草用在别处，方心语看着，不由得脸色沉下。
现在的粮仓果然如老妇人所说一般，压根就没有粮草！
“这群人还真是好胆量！”
合上账目，方心语冷笑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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