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战前最后的宁静

　　草原上，谭大海与殷天翻过了土丘，与族人汇合后，赶着牛羊往西走。
　　一路不断有探马回报，还有多远会遇见先锋军。
　　他们走了三日，白天尽快赶路，晚上把勒勒车围成圈，中间便是他们临时休息的营地。
　　女人们熬马奶茶，烤肉来吃。不用支开帐篷，在地上铺上毡子就能睡。
　　三日后，探马来报，不出意外，今日他们会与先头军相遇。
　　“给你喝！”少女小麦色的皮肤，苹果肌飞起红晕。
　　殷天板着脸，“不用！”他脸上涂了一层红油蜡，说话，喝水都不方便。
　　没办法，他是暗卫，常年躲在阴影中，脸皮太白了，与草原汉子差别太大。
　　“玛依格，别管他了，我渴了，给我喝点。”草原汉子用蛮语说话。
　　殷天冷哼一声，以为他听不懂，这娘们叫蚂蚁哥，长的就像个棕色大蚂蚁！
　　草原娘们没法看，这回办完事儿，找老夫人说说，把老夫人身边最美丽，最养眼的婢女要来当媳妇。
　　谭大海在前面吆喝一声，“我们慢慢走，再有八十里就能遇上先头军。
　　都别慌张，咱们要去找我妹子，绕开先头军，咱们去中军混饭吃！”
　　草原汉子们挥着马鞭，嗷！嗷的叫着，骑马在草地上撒欢。
　　谭大海骑马回到殷天身边，小声道：“探马回来说，中军是往虎啸关来。”
　　“嗯！”殷天面无表情，不管往哪里去，他的任务是杀了二王子。
　　一个时辰后，先头军出现在他们视野中。
　　草地在震颤，万马行进的场面，就算草原汉子也是第一次见。
　　谭大海保持着憨厚的笑容，带着族中壮丁，朝着大军迎了过去。
　　“你们是哪个部落？”先头军的前哨兵拦住了他们。
　　谭大海憨笑着回话，“我们是青颜部的花虎部落，我是头领海图，听说大汗召见，我们正往王庭去。”
　　前哨兵命令道：“让你的部落后撤，不要再过来了，我去报告首领。”
　　大军并未停止行进，谭大海带着部落让路，被前哨兵喊去，说是首领要见他。
　　带领前军的是首领努尔都雄，是大妃的亲哥哥。
　　“你是青颜部属下？”努尔都雄问。
　　谭大海行了个草原礼，大声道：“威武的努尔首领，我们是一个小部落，在青颜部草场边缘生活。
　　接到王庭召唤，我们部落马上启程，没想到还是来迟一步。”
　　努尔都雄点头道：“嗯！这不怪你们，这么说，你们的部落在虎啸关外？
　　你可知道虎啸关的情况？对虎啸关的布防可有了解？”
　　谭大海马上道：“知道，我知道，努尔首领要知道布防？”
　　“嗯！你说说，虎啸关的情况，是如何布防！”努尔都雄道。
　　谭大海用马鞭在地上画草图，一本正经的指着草图讲解。
　　这草图画的实在潦草，努尔都雄仔细听了，才能分清南北西东。
　　“我们来的时候，虎啸关的守将死了，已经办了丧事，听说朝廷要换守将呢！
　　后来，我们就不能进关了，虎啸关也不要我们的牧草了，我还打算换些盐巴呢！
　　听说，虎啸关里盐巴也很少，而且贵到汉人都吃不起了。”
　　谭大海马鞭一点，“这里一片在挖陷马坑，很多，我不敢靠近，没看清。
　　这里也有，还有这里......我还看见，虎啸关换了大旗，如今是将军的媳妇在挂帅守关。”
　　谭大海说的，都是冯语馨让他告诉蛮夷的情报。
　　努尔都雄很满意，“你不用去王庭了，带着你的族人，跟我走。”
　　谭大海摇头，“那不行，努尔首领，我的妹妹在二王子身边，我要去见妹妹。”
　　努尔都雄听说是二皇子的人，脸色顿时就变了，“就你们这点人？哼！滚吧！”
　　谭大海知道会是这样，花虎部这点人手，没人能看得上。
　　挥动马鞭，吆喝着族人绕开大军，谭大海逆着大军往西行去。
　　此时的虎啸关，已经在做战前最后的准备。
　　士兵们忙着往城头搬运炮弹，床弩用的巨大弩箭，四名士兵抬着一捆。背着羽箭的士兵，跑上去又跑下楼背箭盒。
　　冯语馨站在城楼上瞭望，陆昌锐带人在外面，还没赶回来。
　　被骂出门，帮儿子的陆泽源也在外面，不知道是否帮的上忙，只盼着他不要捣乱，不要拖后腿。
　　邱氏穿着铠甲，梳着高高的马尾，银色发带飘起，英姿勃发。
　　从娘家回来的三儿媳傅氏，忙着对着账册发放军粮。
　　大将军府中，何氏看完吏员写的奏折，吩咐驿卒八百里加急送入京城。
　　而后让吏员张贴告示，楚州府境内严阵以待，百姓不许乱走，各地商队七日内务必离开。
　　到了这个时候，没人出来捣乱了，陆氏族里的女人们，准备好了细软、干粮、净水，腰里别着匕首。
　　细软、干粮是给孩子们逃命是用的，哪怕没机会逃命。
　　孩子们躲进地室，也需要准备干粮，净水。
　　匕首能杀敌，也能自尽，这是虎啸关的传统，哪怕三岁孩子都知道。
　　敌军来了不要哭，跟着军队快撤走。战胜敌军，守住关城要欢呼！
　　这一次，他们没了能带来欢呼的大将军，守城的是老夫人，会是怎样的结果，谁也说不好。
　　夏末秋初的烈日，在傍晚终于不那么炙热，西边天空晚霞满天。
　　何氏登上城头，与冯语馨一起眺望，眼中盛满了担忧。
　　夕阳最后一丝余晖散去，城外仍旧不见有人回来，何氏看向冯语馨，希望她下令让人出城寻找。
　　冯语馨没说话，呆呆的站着，望向远处，最多三日，那边会出现八万刽子手。
　　虎啸关能挡住吗？八万人会怎样攻城？她该怎样守护这里呢？
　　她没有经验，也没人能告诉她，接下来该怎么做。
　　大家都很自觉，忙着手头的事，有条不紊的等待刽子手的来临。
　　这里所有人都比她有经验，冯老夫人的记忆告诉她，攻城是个苦差事，是十命换一命的苦战。
　　相比攻城的兵卒，守城相对容易。
　　冯老夫人曾参与过的战役，是她未嫁前在玉门关时，出城迎战，追击敌军的战绩。
　　那是冯老夫人一生的荣光，自得了一辈子的战绩。
　　可守城不用她，站在城楼指挥，冯老夫人没有参与过，在大将军指挥守卫城池时，她在忙着安抚民众。
　　如今，安抚民众的事情，冯语馨交给了傅氏。
　　老三在箐山县，忙着安抚逃难来的流民，老二忙着后勤军备，还要帮何氏处理大将军府的公文。
　　看起来冯语馨最清闲，那是因为，各营将官主观能动性很强，不用她开会布置任务。
　　接下来，她要开一次动员会，要怎么说呢？
　　鼓舞士气的话，电视剧里好像有很多，可从她口中说出来，想想总觉得很肉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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