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

“喏，二小姐你可别不信，我不仅知道你的未来夫婿是谁，我还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然，我画给你看？”

        岁岁笃定的语气很是令人信服。

        “不用画了。你来我身边这么些年，总是出言不同凡响，我总有不信。然你却并未食言过，我信你便是。”语卿也因着从少时便一直和岁岁一同长大，虽说二人是主仆，可语卿发现若真论见识，思想高远，自己远不能及。

        因为家里教得好，而且从小也历换了好几位来自全国各地的教书先生，所以语卿的接受能力自然也好。

        但语卿到底是凡人，生活在凡间，所闻所见亦是受家庭和社会的影响，还是有些事情也没办法接受：“岁岁，你也莫说我如云初一般啰嗦。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着。人生在世，万事非你我所能决定。若是真有了违背世人想法的事，不做也罢。”

        “我……”岁岁想与语卿解释一番，又想到：等到明年语卿嫁给神尊，自己就离开。也别多说些什么，惹得语卿担心才是。

        “二小姐教训的是，岁岁谨记。二小姐我要熄烛了，快快睡吧。”

        ……

        “你说这清安寺，怎么就建在这么高的地方。可要累死我了。”小雅数着自己都快爬了三百个台阶了，还没到半山腰。

        “你少抱怨了，有这力气不如多爬两阶。你看岁岁，都把我们落下许远了。”

        小雅往上看去，刚刚还在她们前面的岁岁，已经不晓得去哪里了：“欸，岁岁姐怎么不见了？”

        这话云初听见了也发现人不见了，正安排一个护卫去寻，不过被语卿给拦住了：“清安寺这等地方，必然不会有歹人。不必担心。她估摸是寻到了什么好玩的，且让她尽兴吧。”

        云初心中暗叹：昨儿个，小姐还说必定会看得她老实。今儿个就这般放纵。也不知道昨儿晚上，岁岁又给小姐灌了什么迷魂药。

        云初是个极守规矩的丫鬟，见小姐这么吩咐了，也不敢反驳，只等着岁岁回来再找她算账。

        岁岁站在半山腰伤往下望去，几个小丫头爬的很是费力，照她们这速度怕是没个一两柱香的时间，赶上不她的。

        正好，听说清安寺的半山腰有一曲径可通凉亭。

        曲径幽幽，正是话本上富家小姐与穷酸秀才的偶遇之处。

        就不晓得自己有没有这般艳遇。

        岁岁已经开始幻想，一会儿是自己假意摔倒制造一次肢体冲突呢，还是将手帕不小心的丢在地上，来一次婉转的相识。

        抬眸瞬间，已有千百种艳遇的法子，谁想最先冲进眼帘的却是故人。

        “神尊，”以往朝阳宫日日相见已成习惯，没想到这世间，除了朝夕相处，还有个词叫久别重逢。

        岁岁的眼眶不经意的热了起来。

        “三弟哪里惹来的风流债。”承安侯世子此言一出，凉亭中众人均将打趣的目光望向西雎。

        西雎无奈淡笑摇头，他是十分确信他并不认识这位姑娘，但是那人两眼通红，欲有清泪留下。刚刚抬头撞上自己的眼神又是那么的开心且真实。

        岁岁也在西雎淡然疏离与一丝好奇的目光中清醒过来，这哪是神尊啊，这就是一个凡人，神尊历劫幻化的凡人。

        这，对面一群人都在盯着她，她要不要上前大家认识一下。

        正在她还犹豫，凉亭中一个丫鬟朝她走来：“姑娘，我家夫人请你到凉亭坐坐。”

        凉亭之中有三位年过弱冠之年的男子，和以为不惑之年的女子，以及一个老妈妈，和刚刚叫自己会过来的小丫鬟。

        凉亭外，近处，有两个护卫，一左一右，站在距凉亭五尺外。远处有二三十个护卫小厮。

        再看看凉亭中三位公子和夫人的打扮，这必定是位权势富贵人家。

        看来神尊在凡间也是比自己会投胎，让人羡慕不来。

        “给夫人和三位公子请安。”

        宁馨郡主笑笑道“：姑娘看着好生面熟，不知在哪里见过？”

        凡人的心思总是弯弯绕绕的，岁岁也不枉在凡间火了十几年了，也晓得这位夫人在问什么：“奴婢自小便在府中长大，未出过门，今日有幸陪老夫人，夫人和小姐来清安寺祈福，才得幸第一次见夫人和诸位公子。”

        另一位久未开口的公子道“哦，你说这话我至多信一半。就你刚刚看我三弟的眼神，别说是不相识了，就算是你把和我三弟的故事说成一个画本子我都信。”

        “回公子，这话可真叫您说着了。还真真是个画本子。”刚刚自己甭管是什么眼神那都是带着记忆来到凡间，举目无亲，也没有法力，经历了人情冷暖，又有许多事情无能为力，熬到今日终于见到一个故人的本能反应。

        别说是仙尊了，就是遇见一头仙猪，她也会热泪盈眶的。当然可能没有遇见神尊的情绪波动大，毕竟害自己下凡的究竟是眼前这位。

        “怎么说？”原本和善的宁馨郡主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拉下了三分。

        “回夫人，奴婢幼时不慎落水，幸被一位公子所救，奴还未来得及感谢他呢，公子便远赴上京。为报救命之恩，奴便卖身，随着人牙子一路北上，后来被卖身到京城府邸。在京数年，却再也没见过救命恩人。”

        说着岁岁便嘤嘤的哭了起来，想听话本是吧，整个四海八荒编话本最厉害的就数她了，她认第一，月老屈居第二，这第一和第二还整日厮混在一处，互相监督，互相进步。

        看夫人已有同情带入之境，岁岁说的更加来劲，啼哭措措，时杨时顿：“今日见三公子，看着面相与我那救命恩人竟有九分相似。奴报恩心切，认错了人。”岁岁的声音愈发婉转，由浅浅啼哭转为压抑抽泣，以表达自己的难过与给别人造成误会的歉意。

        “可怜见的，你也是命苦。”宁馨郡主听这丫头与他儿子没有关系，态度也就有了很大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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