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偃甲使者
秦小河目光沉凝，借着清冷月光，手中血气凝聚的长剑朝着重锤与那女郎相接的肩胛位置斩去。
他身上有伤，行动难免掣肘。
因此，秦小河选择了被动地反击，是为扬长避短，节省体力。
秦小河没有施展身法，仅是小幅度地侧躲避让，顺势扬剑。
他本以为金属女郎的左臂变形成为长柄重锤，那么锤柄的硬度就会有所下降，他这一剑撩上去，应该能砍出个缺口来。
但当血气长剑砍在锤柄上的时候，反馈一来，秦小河就知道自己的料算出错了。
这个手臂甚至可以变形的怪物，它这具身体的硬度实在太高了，秦小河现在手上这柄以残剑为骨的血气长剑，比他之前的铁剑强不到哪儿去。他想要用这样的攻击来击破这个金属女郎，非常的勉强。
金属女郎这一锤砸下，秦小河避开了，甚至还给了她一剑。
她的“嘴巴”位置，两片铁片翕合，发出咯咯咯的娇媚笑声，同时她重锤横扫，往秦小河腰上来了一下。
秦小河垂剑抵挡。
整个人都被这一锤给捶得飞起，朝旁边退开了一丈多。
秦小河挨了一下，胸中血气翻涌，握剑的手臂一阵酸麻疼痛，微微发抖。
他嘴中满是血腥咸甜的铁锈味道。
刚才这一下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非常不妙了。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不出三招，他就再没有力气接下那金属女郎的进攻了。
这个一身铁皮的怪物，她的进攻方式非常直接干脆，并且有效。
秦小河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破开她的防御，击溃她的话，只能被活活耗死。
跟她换招，作为血肉之躯，秦小河亏到姥姥家了。
秦小河重新稳住身子，一边抽空回复气力，一边觑着金属女郎的胸前，那道他拼着重伤劈斩开的凹壑。
那种会灼烧皮肤的无色水浆已经不再往外喷溅了，大约是淌干净了。
金属女郎没有忙着快攻，她甚至给了秦小河调息的时间。
秦小河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
不过在被杀死之前，秦小河都会拼命挣扎，求一条活路。
他从来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人。
金属女郎等到秦小河的呼吸又平稳下来，这才挥舞着大锤，轻喝一声，扫了上来。
秦小河举剑抵挡，这一次他没有硬接，而是顺着大锤扫来的方向，以剑锋贴着锤柄冲向金属女郎。
在冲锋的中途，他手中的血气长剑，那青白的剑身渐渐地变得暗淡下去。
是他体内的上重气消耗太过，有些后继乏力了。
秦小河紧紧地抿着嘴，冲到女郎面前，剑式一转，趁着大锤柄长，来不及收回，且这女郎右臂被斩的空门，他右肩一扯，再凶狠地朝前送出。
血气长剑呼啸一声，笔直地扎进了金属女郎胸前的裂口之中。
可是想象中的金属女郎的痛苦回应没有传来。
面前的这个怪物，明明都快被血气长剑扎穿了，竟然还一声都不吭！
秦小河可太怕这一剑没有效果了。
但是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越是怕的事情，就越是会发生。害怕没有任何作用，重要的是，去行动！
所以秦小河再用力朝前捅了几分，然后将一身残存的血气尽数在此刻给爆发了出来。
这是秦小河所能做到的最后的还击了。
他之前做了那么多，为的也就是这一击，在金属女郎身体里边完全爆发出来的上重气承载着他最后的希望。
人力终有穷尽时。
秦小河已经做完了自己所能做的事情。
可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残剑上的上重气熄灭，面前的金属女郎胸前的凹壑裂痕，却连半分都没有扩大。
金属女郎没有继续收回重锤攻击秦小河。
她低下头，看着前倾身子保持着之前的刺剑姿势的秦小河。
“秦观潮当时也是跟你一样，用的是直来直去的观澜剑诀。只是可惜，你们家的剑法，软弱无力。”
金属女郎的声音在秦小河的头顶响起。
秦小河热血上涌，他的双眼变得血红。
这个怪物，刚才说了什么？
她提到了自己的义父？
秦小河霍然抬头，盯着金属女郎。
“你……见过我义父？”
“没有。”
“……”
“但我们共用一套攻守的规则。我看见过你的义父被杀死的那一场战斗。准确的来说，那是一场虐杀，秦观潮没出三合，就被洞穿了胸膛，他比你还不如。”
使者3号是从0号那里看见的。
使者0号在观澜山庄击杀秦观潮的那一幕，所有使者都在看着。
烛龙生的“使者们”，在云亭净界面世之前，就具备远程通讯的功能了。
这些使者，都是由谢家偃术制造出来的，名为“偃甲”的存在。
跟南冥山的“天工”机关术相比，谢家的偃甲造物，更加神秘奇异，充满灵性。
使者3号的话里，带着一些对秦小河的夸赞成分。
可秦小河听不见。
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仇人，自己出现了！
秦小河的耳边嗡嗡的，他身子战栗，朝后退步。
他退开三步，每退一步，他身上的血腥气势便提升一截。
三步退完，他走出了金属女郎左臂重锤的攻击范围，而此刻，他身周已经能看见宛若实质的一层灰红色的气势，在涌动，震荡。
上重气是由下重气熔炼而来的力量。上重气又叫血气，下重气也称生气。
本来，生气转化成血气，需要一个漫长而艰难的过程。
但在此刻，秦小河将那个过程省去了。
他开始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取力量。
这是一种不要命的，玉石俱焚的战法。
使者3号安静地看着秦小河不断地压榨自己的生命力，来积蓄力量。
他身上的气势不断拔高，而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可是使者3号并不着急。
因为它非常自信，以秦小河目前的状况来说，他就算将自己榨干了，也不可能对它造成致命的打击。
它甚至还开口说道：“我给了你足够的机会，希望你接下来的表现，不要让我失望。”
秦小河已经听不见对方的声音了。
他现在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摧毁对方，不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它是自己的仇人，观澜山庄被屠的惨案里，它是站在凶手那一边的。
秦小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但那不重要，因为他同样也能感受到自己的体内，澎湃的血气在奔涌。
他的气息紊乱了，他猛抬头，盯着使者3号，咬牙。
而恰在此时，夜空雷霆一响，一道惨白的天裂，自东往西缓缓展开，将整个夜空一分为二。
使者3号抬头看天。
秦小河眼里却只有面前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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