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壮丁
“烛龙印，是关外谢家的家徽。你确定这事儿会扯到他们家？”方不忌是知道烛龙印，也知道谢家的，他说。
“蝠翼轮机中最重要的零部件上，雕刻着烛龙印。”云不亭找了找之前从师父手上获得的烛龙印的照片，通过镜面展示给方不忌他们看。
方不忌瞧了之后，只是点点头，因为照片上，那根棍儿上边雕刻着的的确就是烛龙印。
云不亭犹豫了一下，但他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在这时候说出来，让大家都知道。
那样一来，或许能够获得在场这群江湖人的帮助，再不济，让大家多一个心眼儿也是好的。
他开口道：“秦小河，观澜山庄一直在帮一个神秘的上家做事，一直在向那位上家供奉银钱，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
秦小河满脸的茫然。
他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义父只让他砍人，其他的事情，他自己也没主动关心过。
“观澜山庄这些年来，一年不如一年，负债越来越多，真实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为，你们家供奉不起那个神秘上家了。而这次观澜山庄欺骗沈明月，想要通过她从老沈手中讹一笔大的，也正是为了填补你们财务上的亏空。这事儿，你真的毫不知情？”
秦小河还是摇头。
“义父说什么，我便做什么，我从不过问缘由。”他慢慢地，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句话。
云不亭长叹一声，“好孩子。你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们家其实已经岌岌可危了。而绑架沈明月，很可能是你们走的一步险棋，是最后的赌博，结果失败了。
我现在总算是有些理解，沈明月失踪这事儿为什么会连沈万山递上去给皇上的奏折都被偷了，被半路公开了。一定是那位睿哲皇帝故意的。那位皇上太聪明了，他知道这种情况下，得给绑匪施加巨大的压力，好让他们露出破绽，所以他公开了沈明月失踪的消息，招来群雄齐聚河阳镇，也正是这一手，让你义父他们手忙脚乱，没能赶上趟，没能偷摸下江南跟你汇合。”
云不亭眨着眼，动着脑子，将之前的那些疑点慢慢地解开。
“观澜山庄这一步棋走劈叉了之后，在那位神秘上家眼中，你们家就失去了价值，所以，他出手了。他行事果断，雷厉风行，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云不亭抬手一指秦小河，“你所不知道的那位神秘上家，一出手，就直接碾灭了你们观澜山庄。而你，因为运气好，正在返回河阳镇的途中，才没有赶上这一场灭顶之灾！”
“你觉得，我猜得可有道理？”云不亭瞧着秦小河问道。
秦小河嘴唇有些发抖，一半是因为身子虚弱，另一半，是心绪激动。
云不亭描述的事件逻辑，是完整而且顺畅的。
秦小河沿着这个思路一思索，立即就觉得真相如此的可能性很高。
因为观澜山庄这些年来，非常缺钱，秦小河哪怕不插手财务方面的事儿，但是也能感觉得出来。他毕竟是秦观潮的义子，是观澜山庄的核心人物之一，不像那些懵懂的家仆，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按照老爷的意思行事。
看着秦小河脸上的神色变化，云不亭心中底气更足了。
云不亭道：“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秦小河道：“你问。”
“你说观澜山庄的庄主是你的义父，那你的义父是秦观澜，还是秦观潮？还有，那天你在虎跳峡湖中看见的那个，活下来的那个，是秦观潮，还是秦观澜？”
云不亭问完之后，没有等秦小河的答案，自己答了。
云不亭说：“那个‘残废’了的，最后活下来了的观澜剑，是秦观潮，而你的义父，也是秦观潮。对不对？”
秦小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连这都猜到了？”
他的声音变得平静了不少。因为他已经理清了思路，并且情感上偏向云不亭的猜测。
云不亭点了点头，说道：“相比起来，秦观潮心更黑，行事更残忍。而那天的局面，他们兄弟俩必须死一个，给我们，给他们背后的上家一个交代，这样才可能留下另外一个的性命。
而问题就来了，兄弟俩谁去做那个牺牲者？
秦观澜作为兄长，作为更有人性的那个，他选择了牺牲自己。除了手足之情外，我相信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那就是要应对那位神秘的上家，秦观澜，心太软，一个人不行。但是秦观潮，有能力跟神秘上家周旋。
因此，他们两个才会交换身份，在我们面前演出了一场兄弟相阋的好戏。借我们的手，杀了哥哥秦观澜，让弟弟以‘秦观澜’的身份活下来。
我说得对不对？”
秦小河没有表态。
云不亭道：“那天你在虎跳峡，突然莫名其妙地出手要砍杀沈明月，也是收到了你义父秦观潮的暗示，对不对？”
沈明月和洛雨她们都稍感惊讶，原来秦小河那日的举动，还有这层原因在内。
秦小河下意识地转动视线，看了沈明月一眼。
“是的。”
秦小河承认了，而这也就是承认了，秦观澜代替秦观潮死去了的事实。
秦小河：“他是我大伯，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温柔，和蔼……如果我们观澜山庄背后有人，想要应付那个背后的人，大伯确实不如义父。”
云不亭马上一拍桌子，将事情定性了。
“这样一来，那位神秘的上家，就一定是存在的！可是，同样的又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出现了，你们观澜山庄，为什么要替他卖命？甚至不惜牺牲观澜双剑其中一位的性命，也要继续想着搞钱来，供奉他？
观澜双剑在图什么？那位神秘的上家，许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让他们宁肯死，也要替他搞钱？”
秦小河缓缓地摇着头，“只有见到他，才能知道真相。”
云不亭沉默了。
秦小河也沉默了。
因为事情到现在已经说开了，可惜的是，说开了之后，他们反而陷入了另外一个更大的谜团中。
观澜山庄的背后那位神秘上家，究竟是谁？
西子楼三楼突然安静了下来，围观的江湖人们因为当日是去过观澜山庄的，他们知道云不亭在说什么，楼梯口探头探脑的那些，也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大家都意识到，江湖上似乎出现了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影。但谁都不知道，那阵阴影的真面目，是什么人。
了然道长突然冲着云不亭的方向招了招手，他道：“你这姓云的小子脑子就是好使，那你现在跟我们说说，这秦小河，接下来该咋办？”
了然这是在给秦小河找台阶下。
秦小河今日扰了沈万山的酒宴，面儿上非常不好看，虽然有坠龙山的方不忌给他站台，但是秦小河的确是做错了事情。
了然这么一问，显然是想叫云不亭想办法打发秦小河离开西子楼了。
云不亭思考了一会儿，他看了秦小河好几眼，最终心里有了决断。
云不亭握拳拍了拍手掌，道：“秦小河，我师父他们，正在前往关外，去找谢家调查烛龙印和蝠翼轮机的事情，目的其实也是想要调查观澜山庄背后那位神秘的上家。
那位才是你真正的仇人，如果你想要报仇的话，就去找我师父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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