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言
1
飘着小雨的周末。
“哇，你这也太潇洒了吧！”
“小声点，她还在睡觉。”
不速之客纪言终于来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城市，见到了谈晋。他兴奋地进门，东张西望，望着这宽敞的房子，羡慕不已。
“你和张侃侃睡一个房间？”纪言八卦地问。
谈晋白了他一眼：“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哈哈，你都把她拐到一起住了，居然还没全垒打。”纪言故意挤对他，“你就不能狠狠心拿下张侃侃吗？”
“像你这种连喜欢都说不出口的人没有资格说我。”谈晋一针见血地回击，“阿伞怎么样了？”
“我怎么知道。”纪言一下子没了兴致，瘫坐在沙发上。
谈晋从冰箱里拿出一听饮料抛给纪言：“你们两个现在是异地，阿伞和你又聚少离多，你也没有心思安定下来。别去招惹她了。”
“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你们一样？”纪言叹气，充满着遗憾。
谈晋平静地说：“你以为喜欢这件事真的是随遇而安吗？”
“不然呢？”纪言反问。
“‘喜欢’是需要制订计划的，它不是一件单纯凭借感性就可以持续下去的东西。它更需要理智的依托。”
“简单点说？”
“你并没有那么喜欢阿伞。”
纪言呆愣，放佛像是被看穿心思的孩子一样，心虚着不敢同谈晋对视。但他依然反驳：“不喜欢她，我会千里迢迢去她学校找她吗？”
谈晋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纪言在两个人的沉默中败下阵来，无力地承认：“可能你说的是对的，我并没有那么喜欢她。”
“行了，你来这里的意图我很清楚。”谈晋不再继续那个话题，“我会让你在这里开心地玩几天。”
“老大，我爱你。”纪言恶心地向谈晋比心。
谈晋直接别过脸不看他，嫌弃地说：“如果你中途打扰了我和张侃侃，那我不管你是不是来治疗情伤的，都给我有多快就滚多快。”
“我是来这里散心的！不是过来找虐的！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纪言强烈抗议。
谈晋淡然：“我什么时候秀过恩爱？”
“从高中开始。”
“那我不否认。”
这时，张侃侃听到动静起床，开门走了出来。
“早上好啊，纪言。”她冲他挥手。
纪言目光一直追随张侃侃，惊叹道：“你还是那个张侃侃吗？你怎么变得这么漂亮了？”
“先去刷牙洗脸。”谈晋有些介意“漂亮”的张侃侃出现在其他男人面前，于是赶紧让她洗簌。
“回见。”可能有点迷糊，张侃侃对纪言非常客气。
纪言的嘴巴还是没有合上：“张侃侃这女大十八变也变得太厉害了。高中那会儿确实是可爱，如今是漂亮啊。”
“别看了。”谈晋把靠枕扔到他的脸上，“吃完早饭你是直接去玩还是要休息一下。”
“有美女作陪，我不需要休息。”
“谁说张侃侃要一起去了？”
“她不去？”
“嗯，就在一分钟前，我改变了主意。”
“……”
2
谈晋带纪言出门之前，叮嘱张侃侃待在家里不要乱跑，还一再强调自己会回来煮晚饭，让她不要下厨。
“回趟学校吧。”
时间还早，张侃侃拎着包去了学校，为了打印几份资料。
“同学？”
站在那里排队等着打印的时候，张侃侃听见有人在叫她。她回头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女生。
“我和谈晋是一个系的。”她说。
张侃侃“哦”了声，继续漫不经心等前面那个男生打印资料，他貌似是在给班里的同学打印复习资料，厚厚的一沓。
女生显然没料到张侃侃会有如此冷淡的反应，继续说：“你和他好像走得蛮近的，你们高中就认识？”
张侃侃看了她一眼，问：“你有事吗？”
“没事没事，就是随便问问。”女生尴尬地摆手。
这时，前面的男生总算把资料全部打印完毕，回身有些抱歉地说：“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张侃侃笑着摇头说：“没关系。”
男生走了几步又回头望着张侃侃，心想这女生是哪个系的，怎么从来没见过？而且关键是，长得真好看。
“你是谈晋的女朋友吗？”女生一直在张侃侃身旁，犹豫许久，又重新与她搭话。
张侃侃觉得莫名其妙，正常人在一般情况下会这么主动询问陌生人的私事吗？
“我认识你吗？还是说谈晋和你很熟？”张侃侃反问。
女生顿了顿，虽然没觉得张侃侃带着明显敌意，但还是隐约感到她有些不愉快。
“那个我和谈晋也不熟，虽然是一个系的，但是从来没有说过话。我这么问是不是很唐突？”女生扭捏着，脸上表情不怎么明朗。
张侃侃一边自助打印，一边说：“那就别再问了吧。”
女生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还是说：“我有个朋友喜欢谈晋，所以想知道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果然。
张侃侃面带微笑：“是你喜欢谈晋吧。”
“呃……”
女生笑得特别腼腆，佩服自己胆识的同时又害羞到想去死。
“等一下。”张侃侃本以为话题就此结束，却不料谈晋在这个时候打来了电话。
“嗯，我在学校，打印完资料就回去。”
“以后这种事情不用特意跑学校，告诉我一声就好。”他在电话里头说。
张侃侃瞄了眼身侧的女生，对谈晋说：“你在学校挺招蜂引蝶啊。”说完这话，她就把手机递给了那个女生，“你有问题自己问他。关于他的事，只有他自己说了算。”
女生接过电话，顿时觉得手上多了个烫手的山芋。
“喂，喂？”她战战兢兢地说。
“我有女朋友。”谈晋心知肚明，便直截了当地说，“就是你眼前的这个女生。”
“嗯，看出来了。”女生眼睛看着心无旁骛打印资料的张侃侃，有些懊恼，但也觉得没有什么遗憾。
没一会儿女生就把手机还给了张侃侃，自己则飞快地跑掉了。
“你说什么了，把人家姑娘吓成那样？”张侃侃诧异地问。
谈晋叹了口气：“张侃侃你还是多关心关心我吧。”
“纪言呢？”她问。
“再见。”
谈晋干脆地挂了电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非常委屈。明明他更应该受到重视，真是要被张侃侃气死。
“又生气了这个人……”
张侃侃摇头，把手机放回到包里，再慢条斯理地将打印好的资料用订书机订在了一起。
“买点他爱吃的水果回去，不然他会闹别扭很久。”
3
“你房间很宽敞啊。”纪言对谈晋的一切都啧啧称赞，“这睡五个张侃侃也足够啊。”
谈晋冷冷地说：“闭上你的嘴。”
“纪言，洗簌用品我都帮你准备好了。”张侃侃站在谈晋房间门口，对纪言说。
纪言看了眼谈晋，突然蹦上他的床，在他床上滚来滚去好不快活，完了还问张侃侃：“羡慕我不？”
纪言宛若智障的行为让张侃侃无言以对，谈晋也是一脸尴尬，然后上前拉过张侃侃就离开了。
“你看到了吗？”他问张侃侃。
张侃侃点头：“纪言脑残越来越严重了。”
“那我可以睡你房间吗？”谈晋立马点出了主题。
张侃侃立刻后退了半步，但被谈晋一把拽住。她干笑着说：“我房间、床都太小了，不行。”
“我不介意和你挤一挤。”
“我介意。”
谈晋不管不顾地将张侃侃拉进怀里，似哀求：“那我半夜被他踢下床怎么办？要是摔成残废怎么办？你没有我怎么办？吃喝拉撒谁给你料理？”
“停……停一下。我们刚刚在说纪言智障，为什么你最后好像在表达我才是那个智障的意思。”
“所以你到底答不答应？”
“不答应。”
谈晋见张侃侃态度坚决，倒也不紧不慢：“反正我有你房间钥匙。”
“你……这样吧，我帮你和纪言商量一下，让他睡地上，你睡床上，好吗？”张侃侃为了保全自己，决定牺牲纪言。
谈晋微眯双眼：“我想睡你的床。”
于是，等到晚上的时候，谈晋如愿以偿地睡上了张侃侃的床。但是，纪言也随着他将地铺打到了张侃侃房间。
而张侃侃则舒坦地睡在了谈晋的大床上。
“你睡了吗谈晋？”
“嗯。”
深夜了，纪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我有个问题憋了很久没问。”纪言小心翼翼地说。
谈晋冷冷地答：“那就别问了。”
下一秒，纪言就起身打开灯，手里拿着一本书，趴在床沿对谈晋说：“你别不是因为得不到张侃侃，就改变性取向了吧？我在你房间发现了这种书！虽然咱俩是好哥们，但我也不能出卖我的肉体。”
谈晋不耐烦地转身，赫然看见了他手里那本漫画书。本想说明一下，但转念一想，为什么要解释？
“嗯，那我就只好证明给你看了。”
纪言看着翻身下床的谈晋，疑惑地问：“证明什么？”
“性取向。”
纪言紧张地大叫：“你可别把魔抓伸向我啊！我可是直男！”
哪知，谈晋径直越过他，打开门走了出去。
“哎呀，完蛋！我是不是把张侃侃给坑了？！”纪言猛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和他这个单身狗有什么关系？
谈晋和张侃侃两情相悦，迟早是要走到这一步的，只是……
“喂，你们小声点！不要打扰我睡觉！”
最后，纪言冲着对面的房间大吼了一句，啪地甩上了自己的房门。
本来好好睡着的张侃侃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自己不受控制地翻了个身？她明明没有动……
“别乱动，乖乖睡觉。”
头顶上出现了谈晋的声音，这令张侃侃瞬间清醒。
“你干吗？”
她整个人都被谈晋圈在怀中，就像一个抱枕。
“睡觉。”谈晋闷声答。
张侃侃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拼命想要逃开。可是谈晋的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过分的亲密接触让张侃侃局促不安。
“你以为我就睡得着吗？”
“那你能不能别抱着我？”
谈晋的呼吸声很重，似乎也是挣扎着说：“我不抱着你，等下可能就要出事了。”
“！！！”张侃侃惊觉事情不妙，想着一定是纪言这个大嘴巴说了什么，才害得谈晋暴走的。
“……不如我们起来打牌吧。”
于是，两个人还真的坐在床上打牌到了天亮。
4
次日，精疲力竭的两个人送走了纪言。
“想吃什么，我去做。”
谈晋回到家，顾不上其他，只想着张侃侃一夜未睡，要让她吃饱了早点休息。
“番茄牛腩、干锅包菜、小龙虾、南瓜饼。”张侃侃瘫倒在沙发上，不假思索地给出了菜单。
刚打开冰箱的谈晋听到着菜单之后果断关上，摘下围裙对她说：“我去趟超市。”
张侃侃立马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你先休息，我很快回来。”谈晋没有同意。
“每天都是你下厨做吃的，我真的过意不去。”张侃侃拉着谈晋，恳请他让自己出份绵薄之力。
谈晋笑：“饭来张口的日子你过习惯就好了。”
“不然你去床上躺会儿？”张侃侃固执地要求，“我妈妈一再在电话里告诫我，让我千万不要被你惯坏，不然出了社会我就会成为一个废材。”
“你妈妈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谈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侃侃心想，妈妈居然还会给谈晋打电话？
“你妈妈说，让我照顾好你，最好照顾成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白痴，这样你毕业之后就只能嫁给我了。”
“你会娶一个白痴？”
“我都喜欢这么多年了，不娶岂不可惜？”
反正张侃侃是一个字都不信，她才不信她妈妈会打电话跟谈晋说这样的话。
（妈妈：说了哟。）
“行行行，说正经的。你昨晚不是想睡我床么？今天破例让你躺我床上休息，我去超市买食材。”张侃侃对这个交换条件胸有成竹，毕竟谈晋的变态她是深切体会的。
谈晋冷笑：“你以为我真想睡你床么？”
“那你干嘛总嚷嚷着要睡我床？”
“我是想睡你。”
“……”
说完这番话的谈晋风轻云淡，却见张侃侃已经被吓得呆若木鸡，遂笑着摸摸她的头说：“在家好好休息。”
本来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有点不放心又回头对张侃侃说：“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所以你不要瞎想一些有的没的。”
这是想断了后路啊。
张侃侃心脏还在狂跳，恍惚地问了句：“什么真的？”
“喜欢你很多年是真的，想娶你是真的，当然想睡你也是真得不能再真了。”谈晋一本正经地例举着。
张侃侃舔舔干燥的嘴唇：“我现在再背12字的社会核心价值观还有用吗？”
“你敢背，我现在就敢要了你。”
“英雄走好，恕不远送！”
张侃侃立马捂着脸，跑回了房间。
客厅静悄悄的。
谈晋想，总是嘴巴上吓唬她可不行，久而久之她对他产生了免疫，事情就不好办了。
“哎，是不是应该采纳下纪言的意见，狠狠心？”他自言自语地出门，想了半天，长叹一口气，“我对张侃侃真的不忍下手……”
有的
只是
他赠的
满心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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