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因为她吗？
梵音愣住，呆滞在原地。话语很轻，却像一粒石子从高空落入水中，溅起惊涛骇浪。周围的环境陷入绝对安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梵音挣脱怀抱，正视着陆言蹊的眼睛：“是因为她吗？”
陆言蹊认真地答道：“不是，从一开始就是你，在我很小的时候，到现在。”
梵音垂眸，嘴唇紧抿，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她从未想到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喜欢她，而她，似乎并不属于这个世界。这样的感情不过是伤人伤己。
“抱歉。”梵音轻声说道。
陆言蹊苦笑道：“我喜欢你从来都是我的事情，你不必感到困扰。若是你不喜欢，那我可以离你远远的，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那又是何必呢？梵音抬眸，明亮的眼眸中映着眼前认真的少年，脸上红红的，表情略显紧张。他会有属于他的未来吧，自己很快就会离开北魏，离开那些纷纷扰扰。
“陆言蹊，对不起。”
梵音说完，便往门外跑去，她不喜欢伤害别人，如果没有希望，就不会承担这莫须有的痛苦。对不起，陆言蹊。
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陆言蹊眼神黯淡，伫立在原地。今日的风很温和，却能将眼睛吹进沙子。他像极了小时候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再一次地独自留在了原地。
梵音一路跑着离开院子，过去的一幕幕浮现在脑海中，初遇时那高冷的少年，深夜时痛苦模样，花朝节那绝美的身影……
她之前从没有意识到，自己也在逐渐和他纠缠在一起，不知为何，有些想哭，泪水在眼中打转。
等她累了，站在原地，喧嚣似近似远，她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不远处，站着熟悉的人，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淡淡地悲伤。
“给我一个理由。”脑海中声音响起，带着些许颤抖。
梵音终是忍不住，抱着他哭了起来。他呆立在原地，双手无处安放，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最后一次拥抱了。
梵音低低啜泣，良久，抬起头，对上一双忧伤的眼眸。
“给我一个理由。”
梵音没有回答，踮起脚尖，凑在陆言蹊的耳边，低声说道：“给我一些时间，好吗？”
陆言蹊觉得许久没有跌宕起伏的情绪了，微微点头，“好。”
待情绪缓和了些，她方才放开了手。
“谢谢你呀。”梵音抹了抹眼角的泪，抬眸说道。
“我等你。”
梵音重重的点头，“我本来还想带你去个地方，如今看来只好改天了。”
“去哪儿？”
“秘密。”梵音说完，就溜了，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了。
卫程回家时，罕见地发现梵音在屋内打坐，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想起早上梵音的种种，不由地羡慕他，虽然自己已然年迈，但对于天资聪颖之人，总是羡慕不已。不过有些事情既然是定数，便不再有过多情绪。
秋日的傍晚有些微凉，再过月旬，便是冬日了。想想往年里冬日腿疼得要紧，不由地叹了叹气。
梵音沉浸在一种平静的状态。她感受着附近的行人，天上的飞鸟……竟有一种超然事外之感，似乎这一片区域内的所有事物，都在她的掌控中。实际上，她只不过是一个观察者，知晓这些事物的一举一动，却不能影响他们。
感觉到身上逐渐变得温暖，梵音竟然有些许激动，师父许久没有出现，不知他老人家可好。
“梵音，最近联系不上卫程，你多注意一下他。”
梵音下意识问道：“师兄他怎么了？”
“可能身体或者精神有些问题。”
“师父，我在察觉的情况下，如何能够影响他们呢？”
对方沉默了一下，才缓缓答道：“你之前有一个银珠，它可以加深你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这个世界很快会发生剧变，最好在这发生之前离开，去往南栖。给你一个信物，入南栖时会用到。”
梵音很少见到师父如此严肃，便感觉事情很严重。
“最近有事，不用联系我。”
温暖的感觉随即褪去，周遭的事物变得真切起来，梵音竟觉得有些冷。
当她低头时，手中浮现了一个符号，发出红色的光，随即消失。
“这就是信物吗？”梵音喃喃道。
起身前往屋外，一阵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师兄？”梵音看着坐在树下的师兄，轻声喊道。
见没有反应，梵音有些急了，跑到旁边，轻轻晃着，“师兄，师兄，你不要吓我呀。”
卫程的美梦被人打扰，无奈醒来。
“师兄……”
“怎么了？”卫程沙哑地问道。
“我，我有些担心你。”梵音抬眸望了望天空，才接着说道，“刚刚师父说联系不上你，你可能生病了，我出来看见你就这样躺在树下，能不担心吗？”
卫程一笑，额头上的皱纹更深了，“没事，你这样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师兄，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我。”梵音认真地说道。
卫程哑笑了一下，“无事。”
“那我扶你去房间里休息吧。”
卫程点点头，扶着梵音起身，便往屋内走去。
梵音站在屋外，听见屋内声音慢慢变小，气息也变得如常。大约是因为师父的话语，心中觉得有些不适，却不知道是哪里出问题。自己刚刚轻探师兄的脉搏，没有什么异样。那问题出在哪里呢？
梵音无从解答。她想起师父提到的那枚银珠，从进入山洞后，便再没有发现。会不会落在那个院子中了？总之要先去看看。
梵音起了一个大早，给师兄留了纸条，说自己有点事情，晚些去摊位找他。她便前往那个院子中。
院子大门微开，透过门缝，可以看到杂草长了膝盖高，石板路也长满了青苔。最好是太子殿下忘记了还有这个院子，那东西应该就没有人收拾。
梵音轻轻地推开院门，发出“吱呀”的声音。
当她迈入院内时，忽然发现了浅浅的脚印。神经顿时紧绷了起来，慌乱中，她感受到了，这个院子中有人在。显然，也是访客。
梵音想要离开，却是被一把剑抵住了脖子，脖子中微凉的触感，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切发生的。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能否先把剑放下来。”梵音轻轻地说道，生怕不小心惹急了这个人。
她感觉到了锋利地剑刃更近了一步，她一动不敢动。
“梵音，是吧。你还敢来这里？”
“阁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聊？你现在这样，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梵音哄道。
梵音哄着说话有用又没有用，那人将剑扔在了一边，梵音也是。她吃痛地摸着肩膀，方才看清了这人，眉毛眼深邃，眼中透露着杀意。满脸的胡子让这人显得更加恐怖。他就这样死死盯着梵音。
“阁下，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对我？如果这个院子是你的，那我像你道歉。”
“道歉，你该道歉的是若谷。”
“若谷？”梵音喃喃道。
那人看着梵音眼中那不明所以地神情，更加来气，一下将梵音摔到了更远的地方。
背部撞击着台阶上，梵音感觉自己快要四分五裂了，吃痛地倒吸了一口气，眼中泪光渐显，喉咙里腥甜的液体袭来，梵音嘴角流出了血。
“我没有杀他。”梵音咬牙切齿地说道。她已然了解面前这人的目的。
“没有？我相信我看到的。”那人狠狠地说道，并不准备过多解释。
说着，一把剑向他刺了过来，梵音听到剑破空尖锐的声音，她闭上双眼，甚至都不打算躲闪，她知道，她躲不过的。
只听硬物撞见的声音，剑落在了自己身旁的柱子上。
“大胆，太子殿下的命令都不当回事了吗？”那熟悉的声音，正是一弦。
陆言蹊快步走了过来，将梵音横抱起，
“哼，你们自己都顾不上了，还管这小妮子。”那人明显不把陆言蹊当回事，轻蔑地回道。
“温若凡，你给我听好了。这里是在北魏，等什么时候我回到东陌，这些日子所有欠的债，我都会讨回来的。”陆言蹊神情严肃，声音很冷。
“呵，那你也得有本事回去？”
“那你就走着瞧吧。”
陆言蹊就这样抱着她，走了出去。
梵音紧紧拽住陆言蹊的衣服，“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陆言蹊冷冷说道，“要是我来晚一步，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知道。”
“你疼吗？”
被陆言蹊一提，她感觉自己浑身都是疼的。她点了点头，眼泪忍不住溢了出来，从无人的哭泣，到低低地啜泣声，等到了陆言蹊的府邸，已经是嚎啕大哭。
“陆言蹊，为什么我那么惨，动不动就被威胁？”
陆言蹊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嘴角的血。帮忙清理伤口。
“梵音，这个世界本就是浊乱不堪。”陆言蹊抬眸，认真地看向梵音，“所以人们都很认真地活着，希望不被这个世界所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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