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孔明灯
梵音有些惊讶，疑惑地望向陆言蹊。陆言蹊小时候在东陌，自己似乎并未到过东陌，会不会是自己失忆前到过？
“在我离开东陌的前一天。那时我很不想离开东陌，好不容易央求叔叔带我去皇宫外看看大草原，便遇到了你。”陆言蹊极为认真地看着她，“后来我认真地给他们讲，他们还以为小孩子伤心过度产生幻觉。”
梵音想起了什么，问道：“是在桑地吗？”
陆言蹊点点头，微笑着点了点头。
“之前师父带我去过桑地，在我山洞之时。我当时只当遇到一个爱哭的小孩，没想到会是你。”梵音笑了笑，巧笑嫣然，事情那么巧。
“你笑起来还挺可爱的。”陆言蹊玩笑道。
梵音脸色微红，拿起手中的酒，轻抿了一口。
梵音打岔道：“这里的酒挺好喝的，口感醇香，还有淡淡地桂花香。”
“那是自然，当初尝遍百家郸城酒楼，除了上次带你去的醉仙楼，这家便是其中最好喝的。”陆言蹊说道，眉眼中带着一些笑意，梵音竟觉得今日的他些许不同，大约是如沐春风之感。
“想不到陆公子还有如此雅趣，不过多谢陆公子带我来品尝美酒。”梵音再次轻抿了一口，口感悠扬，确实是酒中极品。
“你的师父应该很厉害吧，竟可以超越古今。”陆言蹊沉思道。
梵音点点头，“你提起师父，让我想起一件事儿，我可能不久后就要离开郸城了。”
陆言蹊的眸色些许异样：“为什么？”
梵音脸上的笑容藏不住，回道：“我终于知道我家在哪里了，在南栖，那里有家人，有师父。”
陆言蹊立即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俯着身子轻声说道：“你不要在其他人面前提到这个。宫中对南栖忌讳颇多，小心被有心之人听了去。”
“哦。”梵音不太理解南栖的忌讳，便应下了。
“你是怎么知道你家在哪里？我之前找人帮你查，没有任何线索。”陆言蹊略微好奇，不过心中已有了答案。
“之前我问师父他都不怎么回答的，有一天他可能心情好，就回答我了。”梵音一脸正经地说道，“你说神不神奇？”
陆言蹊心中有些许想法，关于南栖的调查，无论如何都需要进行下去。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等我攒够路费和欠你的钱。希望可以赶上陛下去不归山的队伍。”梵音说中，忽觉眼前的人似乎心情不大好。
梵音吐着舌头安慰道：“放心，我不是欠钱不还的人。”
陆言蹊眉头微蹙，随即忍不住笑了一下，回道：“你觉得我是在乎借那点钱的人吗？”
“那我不管，只要我自己不欠人任何东西就好。不过这段日子真的要谢谢你。”梵音认真的答道。
陆言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觉得这酒不似以前那般好喝，竟带着些许苦涩。
“在东陌，中秋节会做什么呢？”
陆言蹊望了望窗外，那边，便是东陌的方向。无数次的向东方远眺，天边是青蓝色的山，连绵起伏。
“会和家人一起团聚，会组织赛马比赛，还会放天灯祈愿……”
“陆公子，喝酒容易伤心，要不我带你去外边走走吧，去逛逛街，放天灯，可好？”
“好。”陆言蹊懒洋洋地答道。
梵音走在前面，裙裾飘飘，他还记得第一次初见时的腼腆纯真，也不过几月，事情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陆公子，你在想什么呢？”梵音探头问道。
陆言蹊方才回过神来，打趣道：“不过几月，你就变化那么多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是吗？”梵音嘴角上扬，“是变好了吗？”
“那是自然。”陆言蹊柔声答道。
梵音被路旁的红色灯笼吸引，拽着陆言蹊往店铺走去，陆言蹊无奈摇头笑笑。
“你笑什么？”察觉到陆言蹊的变化，梵音边走边问道。
“哈哈，你很可爱。”陆言蹊回答，“观察力也很敏锐。”
梵音指着一个画着蛇的孔明灯，“我倒觉得这个灯笼好看。”
“老板，这个多少钱？”
“10文。”
陆言蹊扔了十枚铜钱给老板，梵音收起灯笼。
“你不要一个吗？”梵音问道。
“不要了，和你一起吧。”
“那怎么可以，你也选一个，我们去山顶一起放天灯。”
陆言蹊勉为其难地指了指画着兔子的孔明灯。
梵音仔细端详着孔明灯的兔子，随后将孔明灯递给陆言蹊。
“你喜欢兔子？”梵音心情比较好，悦声道。
“还可以，兔子蛮可爱的。你喜欢蛇？”
“只是比较喜欢孔明灯上的蛇了。”梵音似乎想起了什么事，关心道：“陆公子，之前你总是身体不太好，今天有些凉，你需不需要多穿些？”
陆言蹊欣慰，回道：“不用，今天也不是很凉。”
“走，我带你去放孔明灯。”陆言蹊说道。
“好。”
爬上山顶，早已是凌晨，郸城里的灯火少了许多，但依旧看得出繁荣。
这是她第一次站在如此看的地方，可以隐约看到城的轮廓，皇宫矗立在城中。
“陆公子。”
“今夜，这里也没有其他人，公子公子的叫太客气了，叫我言蹊吧。”
梵音望了望陆言蹊的身后，她总觉得此处还有一个熟悉的人，连他都没有察觉，可能是错觉吧，点了点头。
梵音坐在石头上，将孔明灯放在了地上。
“言蹊，那你有什么愿望吗？”
陆言蹊也坐了下来，“自然是有的，你呢？愿望是什么？”
梵音歪着脑袋，“自然是找到家人，这样就不用在外流浪了。郸城虽然繁华，但我不属于这里。”
“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东陌，你会愿意和我一起吗？不用流浪。”
梵音盯着陆言蹊的眼睛，他的眼眸狭长，眼神坚定，难得认真起来。
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直到陆言蹊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梵音赶紧帮忙拍了拍背，她闻到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心中有些慌了，这里不是郸城大街，一个马车到不了的地方。如果发生什么意外，自己要怎么帮忙？
见咳嗽声逐渐小声了些，梵音方才问道：“你怎么了？好些了吗？”
陆言蹊一只手扶着梵音的手臂，手臂很软很细，就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他压制着喉间的热浪，身体变得无力，失了重心地往前倒去。
梵音挪到前方，让陆言蹊的头靠着自己的肩。感受到脖间浓重的呼吸，忽然不知所措。
“我的药，在我怀中，帮我拿一下。”陆言蹊艰难的说道，声音很轻，断断续续。
梵音心跳得很快，手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紧张，颤颤巍巍摸索着衣服。
“快点。”陆言蹊咬牙切齿道，眉头紧蹙，额间冒着细汗。他此刻感觉五脏六腑都被蚂蚁撕咬，身体不由蜷缩起来，若是自己控制不好，就要彻底爆发。
梵音神经紧张，她想起第一次见到陆言蹊犯病的样子，后背发凉。手上拿着药瓶，用嘴咬掉瓶塞。
“你张嘴”，梵音说道。
陆言蹊听话地嘴唇微张，唇色苍白，嘴角的血触目惊心。
梵音将瓶子倾斜，对着嘴，确认里面的药丸落入嘴中，才将瓶子放在一旁。
“你能吞下去吗？”梵音关心道。
陆言蹊微微点头，双眸紧闭。梵音轻拍肩膀，希望可以好一些。
大约是因为昨夜爬山太累，外加精神紧张，结果竟直接睡着了，直到自己突然地下坠感，被人接住，方才惊醒。
“抱歉。”陆言蹊的面色不是很好，有些虚弱地道歉。
梵音看了一眼，喃喃道：“没关系。”只是眼皮太重，再次陷入了沉睡。
陆言蹊抱着梵音，这是第一次拥抱，她身子娇小，但非常温暖。她呼吸平稳，嘴唇微张，眉毛时而蹙起，时而放松。有那么一刻，他希望可以拥有她，每天都可以看见她。
“梵音，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的帮忙，虽然我很不愿意，但目前还没有更好的办法。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轨的人，我需要掌握那把剑，需要你的帮忙。可这个忙太大，我不愿意你帮我。”陆言蹊自言自语。
“什么剑？”
陆言蹊心中一震，以为被梵音听到了。低头才发现她正在熟睡，没有一点要醒的迹象，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望向天边那抹鱼肚白。
当阳光彻底照在山头，梵音试图往更深处埋着头，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方才睁开眼睛。
“抱歉啊，我睡着了。”梵音坐了起来，抬眸看着陆言蹊，他似乎一夜未睡，眼睛有些红红的。
陆言蹊嘴角微微上扬，“不用道歉，昨晚应该是我谢谢你。”
“对啦，昨晚你怎么了？真的好吓人。”梵音问道，随后顿了顿，补充道：“不要说都过去了。”
“好，我实话实说，虽然我在修行，但极少人知道，现在也不方便暴露。那日因为若谷的事情，比丘家的人来到府上大脑神经，一弦没有挡住，我只能硬扛着。”
“是不是超级严重？昨夜我看你发病很严重，以为是下毒的后遗症。”梵音有些心疼，眼前的人着实经历了太多。
“没，我是有功底的，所以不会那么容易伤及根本，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梵音一把将陆言蹊抱住，贴着耳边说道：“一切都会变好的。”
陆言蹊有些愣住，随即反手抱住，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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