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兰若寺12
012章
小青跟着法海在兰若寺里找人，他们在聂小倩放琴的凉亭找到了燕赤霞。
燕赤霞靠着凉亭的柱子酣然入睡，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脸上忽然露出堪称是温柔的神情，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剑客平时潇洒不羁，也爱笑，可他的笑，大多是揶揄调笑，小青从未见过他露出这样温柔的笑意。
她看得有些发愣，赞叹道：“燕赤霞这样笑起来，真好看。”
法海淡瞥了她一眼。
小青：“梦里，他在做什么呢？”
法海实在懒得跟小青讨论这些事。
只是凉亭里忽然满地葱郁，充满生机的花草破土而出，在夜风中摇曳着。
小青一脸的不可思议，看向法海。
身边充满生机，花香扑鼻。
法海的神色却变了下，皱起眉头。
——是树妖的幻术。
小青刚经历了树妖的幻术，觉得活了几千年的老树妖，能耐不过如此。
她并不怕树妖的幻术，只站在燕赤霞跟前，歪头打量着燕赤霞。
片刻之后，她咕哝着说道：“他这么笑，是真好看。可他总这么笑，却让我有些胆战心寒。为什么呢？”
法海瞥了燕赤霞一眼，“因为他在树妖的幻术里做梦，如今已经出不来了。”
小青眨了眨眼，不可置信道：“啊？可他那么厉害！”
在临安城外，她和姐姐在法海手下过不了几招，就狼狈地分开逃命。
那么厉害的捉妖师，居然轻易就被树妖的幻术影响了吗？
小青：“我不信。”
法海懒得跟她解释，坐在燕赤霞对面的椅子上，只见他眼睛微闭，掐了个手诀，一道白光直入燕赤霞的眉心。
燕赤霞微动了下，却还没醒。
法海怔住。
他打了一道清心咒进去燕赤霞的梦境，清心咒能帮梦中之人收敛杂念，摆脱心魔。
可燕赤霞纹丝不动，树妖的幻术有这么厉害吗？
小青走到他身后，下巴抵在他的肩膀，温言细语，“咦？他真的在梦里出不来啦？”
法海面无表情，“小青，好好说话。”
小青在他耳旁轻笑，娇声道：“我在好好说话呀。”
法海：“……”
圣僧抬手，将抵在他肩膀的小脑袋推开了。
小青笑眯眯的，“虽然凡人说发乎情，止乎礼。可我是妖，不在意那一套的。”
法海头疼：“小青。”
小青：“说。”
法海：“你没看到我身上的袈裟吗？”
小青：“看到了，然后呢？”
法海侧首，漆黑冷清的双眸与她对视，“出家人看破红尘，不近女色。”
小青却不管他那一套，她直接凑过去，鼻尖亲昵地蹭了蹭法海的侧颊，“你是出家人，我不是。我是妖，我就要跟你睡觉。”
兜兜转转，又绕了回来
只是眼下法海却无暇跟小青蛇讲道理，因为燕赤霞在幻术中入梦，如今醒不来。
燕赤霞的心魔一直在，他也不避讳心魔。
可是在幻术之中，心魔的威力会比平日放大千百倍，燕赤霞执念颇深，如果不尽快帮他从梦中醒来，后果不堪设想。
少女艳丽的五官近在咫尺，只要他微微偏头，唇就会碰上她的。
她身上的那股幽香又在亭内浮动，忽远忽近，却无处不在。
法海不动如山，冷静说道：“我要入梦，你要跟着吗？”
燕赤霞深陷幻境，他要入梦去帮燕赤霞。
在此期间，若是他放任这条小青蛇在此间，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如将她带在身边。
只要能跟法海一起，小青当然是想跟的。
可是……
小青那张清丽的脸上浮现苦恼之色：“我没燕赤霞厉害，贸然进入他的神识，被他发现的话，我会被他打得很惨。”
法海二话没说，掐了个手诀，少女顿时变成一条小青蛇蜷在他的掌心。
小青：？？？
小青惊叹：“原来你这么厉害，动动手指就能把我弄回原形啊？”
法海木着脸“嗯”了一声，顿了顿，又用充满威压的冷清声音说道：“所以你以后要守规矩，要是不守规矩，随随便便靠近我，我就把你变回原形。”
小青在他的掌心打了个滚，露出肚皮，得意说道：“凡人都说，打是爱骂是亲，你越把我变回原形，你就越是喜欢我。”
法海低头看了小青蛇一眼，她在他的掌心肆意翻滚，无法无天，那小脑袋不时抬起，吐出蛇信。
他空着的那只手抬起，伸出一只手指按住青蛇的小脑袋，发出此生的第一次威胁性言论，“再胡言乱语，就把你扔下。”
小青不想被扔下，于是乖乖闭嘴。
法海和小青进入了燕赤霞的神识。
燕赤霞神识的世界，正在一处姹紫嫣红的山花间。
小青缠在法海的手腕上，抬起蛇头，到处张望。
不远处，有一棵巨大的海棠树，艳丽的花苞挂在枝头，春意满盈。
暖风吹过，带来阵阵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好地方……”小青的蛇头趴下，贴着法海的手背，“要是姐姐在就好了。”
法海不言不语，端详着此间的景色。
他带着青蛇进入此间，须得小心谨慎些，窥探他人的神识，若是被发现了，会功亏一篑。
——不仅燕赤霞会陷入梦境回不去，他也会因此遭到反噬。
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别说要收树妖了，他们想不被树妖一锅炖都难。
一阵铃铛声由远而近传来。
法海掐了个障眼法，将自己和青蛇的气息藏匿起来。
穿着白衣的清丽女子自山林中朝这片花海飞来，她一边飞一边笑着回头看，“燕赤霞，你来追我呀？”
接着便是一个穿着淡青色长衣的男子追了出来，他眉目舒朗，剑眉入鬓，眉宇间尽显英气。
那是燕赤霞和聂小倩。
聂小倩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及腰长发，姿容无双，美得就跟那片没心没肺地盛开着的山花似的，肆意又迷人。
燕赤霞却与平时不同。
小青所认识的剑客，长相英俊，潇洒不羁，可脸上是有风霜之色的。
梦境中的燕赤霞，却显得十分年轻。
他的身影从林中窜出，追逐着聂小倩的目光中尽是爱恋之情。
聂小倩一见他追出来，笑得更加欢乐。
那悦耳的笑声，和绑在她脚踝间的铃铛声交错着，仿佛一曲乐章。
燕赤霞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闪电般朝她接近。
只见男人伸出手臂拦腰一抱，便将人抱在怀里。
“逮着你了。”
男人含着笑意的声音仿佛一坛陈年酒酿，醇厚迷人。
两人滚落在花海中，聂小倩趴在他的身上，清丽的眉眼尽是春意。
她低头，亲了亲男人的唇，声音温柔而甜蜜，“燕赤霞，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燕赤霞双手抱着她，“陪你，一直陪你，天荒地老都陪你。”
聂小倩抬起身，手指轻触他的眉心，轻声笑道：“我才不信。”
燕赤霞空出一只手，将她的手握住，然后拉到唇边，轻吻她的指尖。
聂小倩咬唇笑了起来，随即身若无骨地俯下，身体紧贴着他的。
不消片刻，两人已经在花海里滚了几圈，发上沾了花瓣。
聂小倩骑在燕赤霞的身上，神情迷醉。
这是小青第一次看到这样栩栩如生的男欢女爱，原本趴在法海手背上的蛇头都忍不住抬了起来。
“看得我都热了，聂小倩真美，难怪燕赤霞不想出去呢……”小青蛇探头，只觉得他们翻云覆雨战况颇为激烈，就是法海站的位置不太好，她只能偶尔看到聂小倩那情迷的模样。
真的美。
一举一动皆风情。
小青蛇抱着多多学习的精神，直起蛇身，想要看到更多。
谁知忽然一只手按了下来，她眼前一片漆黑。
小青蛇已经被法海的另一只手掌按下，蛇头跟大半个蛇身都被按在法海的掌心下。
小青扭着蛇身，蛇头在法海的掌心乱钻，“法海，你放开，我要看。”
法海瞥了一眼小青蛇扭成一团的身体，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非礼勿视。”
非礼勿视个头啊。
在妖的世界，没有非礼勿视这个词。
小青奋力挣扎，挣扎了半天，终于从法海的“魔爪”逃出生天。
当然，不久前还在花海里的翻滚的男女，如今也肩并肩坐在远处的海棠树上。
她气喘吁吁地躺在法海的掌心上，“法海，我生气了。”
法海的目光落在远处的男女身上，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说：“气去吧。”
小青真的生气，张开蛇口，想在法海的虎口处狠狠咬下。
牙齿碰到他肌肤的瞬间，又犹豫了。
她的牙齿这么锋利，真狠狠咬下去，法海会疼吧？
这么一想，本该是狠狠咬一口的力道，变成了轻轻咬一口，只在法海的虎口上留下两个浅浅的印记，然后又到法海的手腕上缠着。
法海抬手，蹙着眉头端详虎口上的两个印记，然后看向缠在手腕上的小青蛇。
小青蛇吐着蛇信，默默扭过蛇头不看法海。
她长声叹息，语气幽幽：“咬在你手，痛在我心。算了，不让你痛。”
法海：“……”
要命。
这条小蛇对这些花言巧语，怎会学得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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