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9章

谁要离开，谁要来，看了排名大家其实都很清楚了。但老赵宣布的时候，他们还是心里咯噔了一下。

        “张辞，陈婷，你们两个下节课把东西搬到（2）班吧，老师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不要气馁，下个月我们再见。”被点到的人，心里早就有数了，一中学生抗压能力都很强，这次没发挥好虽然有遗憾，但是不会过于伤心，况且按排名分班是惯例，他们经历过好多次了，也能平静的接受。

        “中午会有新的同学过来，我们顺便重新排一下座位，老规矩，按排名选座位。”老赵接着说。

        这节课上得大家心浮气躁的，又替考差了的同学担心，又好奇新来的同学，还有的在想排座位的事。叶来则还是亢奋的状态，倒不是因为成绩，而是还沉浸在早上翻墙的体验感中出不来。

        “你傻乐什么呢，快点收拾东西，马上就排座了。”田甜戳了戳她的脸，提醒她。

        “喔喔。”叶来这才回过神来。

        “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班新来的同学。”下课后，老赵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别急着收拾东西，“这是任籽和唐思思，大家应该互相都认识，我就不多说了，以后在一个班里要互帮互助。接下来就开始排座位吧。”

        任籽在叶来转学过来之后有了压迫感，她总觉得，自己再不努力一把，或许就真的要没有机会了。她本来成绩也还可以，之前因为忙着新歌，分了心思出去，也在（2）班排在中等水平，这下拼命学了一个月，终于卡进了一班，唐思思被她带着也是勤奋好学了一把。

        “大家都拿着自己的书包出去，按照我念名字的顺序进来选座位。”老赵开始排座位，“第一个，叶来。”

        叶来随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后面是秦温，他在中间靠后一点的地方挑了个位置坐了，何遇坐在他前面，赵奇还是挑了叶来的后座，林晓晓想近距离吃秦温和田甜的瓜，就和何遇坐在了一块。

        程深这次英语虽然有分数，没掉出（1）班，但排名也不高。他进去时座位排的都差不多了，叶来和其他人都不熟，身边的座还空着。赵奇见程深进来，朝他招手，示意他坐这里。

        程深径直走过去，然后，坐在了叶来身边。赵奇惊,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叶来也很惊讶，压低声音问他：“你怎么不和赵奇坐？”

        程深挑了挑眉：“怎么，不欢迎我？”那倒不是，不过她还想着田甜应该会和她坐。叶来摇头，程深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就说：“放心吧，田甜不会和你坐的，上次分座位要不是她请假了，也不会没和秦温坐一块儿。”言外之意就是，田甜会和秦温坐。

        叶来恍然大悟，在心里感叹：“喔，原来是这样啊。”田甜进来后，看了看她后，真的坐到秦温旁边去了。不过，这和程深坐她旁边又什么联系呢？

        田甜本来也在犹豫，小姐妹和心上人到底选哪个，一看程深已经坐过去了，就欢快地坐到了秦温旁边。叶来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重色轻友！”

        程深听见了，看着她笑，才知道田甜眼里只有秦温啊。

        任籽进来时，看见的就是程深望着叶来笑的样子，程深的头发已经长长了不少，碎发搭在额前，更显得少年气十足，阳光打在他硬朗却略显青涩的脸上，黑亮的瞳孔成了琥珀色，眼里全是笑意。

        他多久没这么真心实意笑过了啊。自从那件事后，他行事就越来越不拘着规矩，看似活得比以前潇洒许多，其实一直都在麻痹自己，未曾真正开心过。任籽心想，那个女孩就那么令他开心吗？她有什么好呢？

        唐思思见程深旁边已经坐了叶来，就拉着她坐到两人的前面。

        蔡誊最后一个进来，和赵奇坐在了一块，算是解救了孤独的赵奇。

        座位排好后，老赵接着给他们讲卷子，（1）班基础好，虽然这次题目难度比较大，但卷子讲的还是很快，只剩下作文了。

        这次的作文是命题式的，让考生以“论生逢其时”为题，写一篇议论文。大家都训练过类似的题目，总体情况还不错，但要写得出彩还是比较难的，老赵打算细细讲讲叶来的作文，语文老师当了这么多年，见到的学生，笔法这么老道的她还真是头一个。

        “课代表，把这个发下去。”老赵复印了叶来的作文，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份，“这是咱们班上叶来同学的作文，我给了59，只象征性地扣了一分，大家好好看看，自己的作文和真正的满分作文差距有多大。”

        大家看着手里的作文，叶来的字清晰有力，笔锋凌厉，不由得赞叹，光这一手好字就足够让人给高分了。

        高中的议论文无非就是要举例得当，议论逻辑清晰有说服力。所以大家都会背一些经典事例以备不时之需，这也就造成了考生作文难免千篇一律，按模板套路，有时连事例都能撞到一起。

        但叶来却不落窠臼，文风自成为一派，语言凝练，言简意赅，不堆砌辞藻，所举事例也很生僻。重点是，看了她的作文，你会明显感觉她的逻辑清晰，议论理据充足，就像是抽丝剥茧般，将其中的道理给你讲明白了。

        “大家看了有什么感受？我的第一感受就是逻辑格外明晰，这我就不多说了，人家这思维清晰度，分析问题的能力，难学。”

        “但你们看看人家举的例子，生僻的有诗人屠岸，写他以享受生命的微笑座位对命运的回应，成就诗坛世纪之树的佳名。我问问你们，认识屠岸吗？认识的话又想得起来人家的事迹吗？”老赵灵魂发问，底下一片沉默，都紧紧把头低着，“所以说啊，我平时强调的什么，阅读量！还是阅读量不够，背素材提分是你们上一个阶段做的事情了，再不进化一下，语文就别想继续提分了。”

        老赵喝了口水，继续说:“你们往下看，常见的大家都听过的例子人家也不是没举，但是你们看看人家怎么写的，‘项羽之兴，兴于拾荒以刑杀为威，专任狱吏而亲幸之’，又写王阳明，说他‘龙场谪居，餐风露宿，饥渴劳累，筋骨疲惫不堪，瘴疠之气浸蚀’。你们仔细读读，这些用词，这些语句，就算用的是常见的例子，但是人家写的就是让你感觉不一样。”

        “我也不是反对大家按着高考作文的套路走，它确实会比起你自己瞎写一通要好，但是同学们啊，还想在语文上提分的，就得有点追求了，人家改卷老师也是有眼睛的，孰好孰坏一眼分明。还有几个同学写的也挺好，何遇、林晓晓、任籽、秦温、程深的我也都印出来了，课代表发下去，这节课剩下的时间，你们就用来看作文，做总结，然后把别人作文里的好词好句摘抄下来。”

        叶来见程深拿了笔记本出来，就要抄她的作文，还是从题目写起的，有些不好意思：“老师让你摘抄，也没让你全抄啊？”

        程深笑得玩味：“啊，这样吗，可我觉得你写的每一句都很好，怎么，还不让人抄了？”说完，也不再看她，继续抄了。叶来的作文逻辑很好，程深被吸引住，确实想学习一下人家的长处。

        叶来见他真的认真在抄，不是在逗她，自己也拿了他们几个的作文来看。行吧，你想抄就抄吧。

        今天一天也无非就是讲卷子，叶来现在最期待英语课，她实在有点好奇，程深的英语真的这么厉害吗，还能控分，自己的英语就不太好，可是她以后打算学法医的话，也有很多文献是英文原著的，英语必须得好一点才行。

        午休时间，叶来却有点睡不着，今天天气太闷了，她本来睡眠就不太好，在教室里午休很难入眠。程深却已经睡着了，一张帅气的脸对着她趴在桌上。这是叶来第一次有机会细细打量他，少年的眉毛很浓，英气十足，眼眶深邃，睫毛浓密黑长，此时闭着眼睛，将那一条细嫩泛着粉的疤痕全露了出来。是怎么伤到眼睛的呢？叶来奇怪。

        程深本来睡得好好的，但是女孩的眼神太有存在感了，他蹙了蹙眉，睁开眼睛，小声问道：“睡不着？”

        叶来吓了一跳，偷看被抓包，她有点羞窘，不敢看他，讷讷地应了声：“嗯。”程深将自己的耳机摘了下来，放了一只叶来的耳朵里。他一般睡前还有无事的时候都会听一些淘来的英语原著的音频，这个对于叶来来说，或许挺催眠的。

        叶来没还没反映过来，就见他凑了过来，给自己带上了耳机，被程深手碰到的那只耳朵倏的一下红透了。程深看了看，笑了下，啧，又害羞了。

        “睡吧。”他说完自己又睡了。

        叶来听着耳机里的声音，宛如天书，她英语虽然可以马马虎虎考个一百三，但程深听的书难度有点太高了，她完全听不明白，不一会就有了困意，耳机连着，她也面对着程深趴着睡了。

        她睡着后，程深却睁开了眼，被她搅得没了睡意。

        程深看着女孩安静的睡颜也是无奈，却忽然发现压在叶来脸下的一本书，侧边的书名是《尸检报告：一个殡葬师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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