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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帝崩


  十二月的天,足以冻死人。

  更何况这鹅毛大雪持续数日,未曾停歇,恢宏的天师塔依旧屹立在京城之内,往日塔内人声鼎沸,如今十不存一。

  再无那白衣术士,激烈争辩,再无那背负双手之人,在此装那无脑的比。

  一切,都显得萧索,广场上铺上了一层雪毯,雪地上横七竖八画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兴许是那家孩童无聊所画。

  大雪又将广场覆盖上,浑然一体,踩着雪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马哼,一人漫步而来,此人一袭白色大氅,头发挽着,俊朗的面孔,透漏着坚毅。

  他走几步,黑马便行几步,在这风雪中,愈发靠近那八卦台,京城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

  “世道荏苒,人已不再。”

  白仙吐出一口热息,静静看着琉璃瓦依旧熠熠生辉,可惜,它的主人,已走了。

  “天降大雪,大师倒是一副好诗才。”

  伴随着一声轻笑声,二女从雪中看似一步,阵纹浮现间便已经到了八卦台上,白仙背对着二人,轻笑:“各有所志,天下为棋罢了。”

  “我该叫你大师,还是…狗奴才?”

  一袭红妆,英武的少女,眼神复杂,看着背对着自己的白仙,后者微微一笑,“你乃大魏郡主,贫道乃曹军参军。”

  “大师今日来,为何?”开口的又是另一人,一袭白衣,倒是少见,眉宇间的稚气蜕散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灵动,一成不变的,可能就是她腰上的鹿皮小包。

  “见故人。”

  白仙看着二女,白衣者,灵光,红妆者,荣阳也。

  倒是一年不见,二人变了许多。

  “呵呵,好一个见故人,昔日,我就不应该救济你,对吧。”灵光面色复杂,最终变成平静,想起那瘟疫中,帮自己打下手的少年。

  又看着如今,已经成人的白仙,眉目俊朗,倒是显得一副老气横秋,如果当日,不救他,大魏也不会沦落到今日。

  “丫头不救,贫道也能自力更生,不过是快与慢而已,此番,还是多谢丫头,当年搭救之恩。”

  白仙微微一拜,仰头看了眼雪花,当年吗?

  似是当年,不过是几年前罢了。

  转身看向萧索的京城,“数年,如隔世,这盛世华章,终究由贫道亲自击碎。”

  “狗奴才!

  你与那姓曹的一般无二,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荣阳郡主银牙紧咬,挂在腰间的剑峰抽出,走动不过几步,无形之力便束缚住她,动弹不得。

  “也对,于大魏皇族而言,贫道无外乎白眼狼,倒是荣阳丫头,武艺进步确是极快,可惜了,这天不存,不长久,

  天下又岂能一家之言。”

  听着白仙的话,灵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笑容,“白仙,你还想骗我到几何?”

  “骗?”

  “昔日,你不过落魄小儿罢了,你可知什么是天下!

  什么又叫天下人!

  大字不明一个,也敢在此言天下!”

  白仙苦笑,这丫头,还是这般,出门不带脑子,看了眼灵光,“老天师呢?”

  “为何告你!”

  “京城内,自有一人会明。”白仙摇头,翻身上马,灵光欲动,无形墙壁荡漾开来,挡住她去路。

  “可恶!本姑娘定要你给个交代!”

  灵光拍打着墙壁,无奈看着白仙骑着白马,在雪中逐渐变小。

  白仙心思很复杂,闭着双眼,不去想那些琐事。

  黑马看似走的很慢,但行走一段后,眼前已至的,却是宫城的墙壁,禁卫长矛指着白仙,“王宫重地,闲杂人等,滚!”

  “曹军参军,特来拜会陛下。”

  禁卫眉头都跳了一下,如今天下,谁人不知曹军兵力强盛,领头之人瞪了眼对面的禁卫,收拢长矛,“稍等。”

  接过令牌与卷书,禁卫中一人跑了进去,通知那宫中的陛下。

  白仙打量着这面墙,昔年他打不破这面墙,如今看去,这面墙下,乃是密密麻麻的阵法,组合成一座大阵,将皇宫,庇护在大阵之内。

  “确是如传言般,非一品不可破。”

  握了下马缰,白仙终究还是放下了实验一番的念头,此行,还是事情要紧,曹魏争锋暂休,天下黎民才得休养生息,不能再起刀兵。

  压抑的宫中,时不时传出咳嗽声,刺鼻的药味,躺在龙榻上的人,仿佛老者,满头斑白头发,容貌却是年轻的很。

  下首坐着一名戴着连华冠,闭着双目默默炼丹的坤道,倒是美艳,宦官低着头小跑进来,跪在地上,“陛下,曹军参军求见。”

  咳嗽声一止,龙榻上的荣和帝翻过身来,眼神灰败,“宣。”

  “是。”小宦官低着头跑出了宫。

  坐在一旁的坤道睁开眼,瞥了眼荣和帝,“陛下不怕是刺客?”

  “朕的时日,朕知晓。”荣和帝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对着坤道,“梦落道长,此丹,可否助龙儿开智?”

  “可。”梦落道长一语道完,垂下脑袋继续炼丹。

  荣和帝笑了笑,脸色苍白如纸,眼中神色复杂,这盛世华章,终究还是败在了自己手中。

  白仙穿着长袍,披着大氅,从外殿走入内殿,偌大皇宫,显得冷清,天下至尊,便居住在这如囚笼般的皇宫内。

  闻着浓烈的药草味,微微拱手,“见过荣和帝。”

  眼前斑白头发,眼神灰败,脸色难看之人,依旧可见脸上的英武之气,此刻却是病恹恹,随时可能会入土,“哈,曹军参军,却是昔日男爵,

  咳咳,赐座。”

  宦官搬来坐塌,这才退出,白仙坐下,对着梦落道长颔首,看向这位时日不多,死气缠身的皇帝。

  如果当年,他没有下令退兵,如果当年,他没有犯浑。

  或许这天下,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成为他想要的天下,可惜,没有那么多如果。

  “此乃曹公奉献于陛下的丹药,可延缓寿元。”

  “哈哈咳咳咳。”

  荣和帝一阵怪笑伴随着咳嗽,看着白仙放在地上的锦盒,自愧一笑,“朕知道,用你们的话来说,朕是精气神去之七八,

  活不长久,那怕是大罗神仙,也难救朕。”

  白仙心道这皇帝还蛮知道些道理的,没回话,曹孟停止兵峰,一方面,是出自民力不堪的原因,另一方面便是旧主将亡。

  荣和帝终究是曹公的知遇之人,此恩,不可负。

  “曹军兵强马壮,朕的火器,你们运用的倒是比朕更好,火炮齐鸣,纵然边关稳固,依旧败在了炮火之下,

  如若此人,在我大魏,今年,当是西征凯旋而归,朕为尔等,行功封赏,西域可平,萨满诸国已可破,天下承平,

  朕当成那万古第一君。”

  白仙默然,不曾搭话,反而是看梦落道长炼丹,荣和帝依旧断断续续说着,“遥想当年,朕封你为大魏男爵,

  你却随同曹孟,一同反了朕,反了这大魏天下。”

  “天下?大魏天下?

  陛下困了便歇息吧,天下,终究是要交给年轻人了。”

  白仙回了一句,荣和帝喃喃看着大殿穹顶,终是惨笑,“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朕明白,这河山万里,

  横盖八荒,这锦绣山河,这…咳咳。”

  白仙视若无睹,这位昔日的天下至尊,志得意满,开创盛世,数年光阴如墨,转瞬即逝,这天下,并没有如他所想那般。

  继续往好的一面走下去,一场西征,一次犹豫,一次听信谗言,一切都毁了。

  “郑昌文呢?”

  白仙问龙榻上的皇帝。

  “误陛,已斩,夷三族。”

  荣和帝没开口,倒是一旁的梦落道长替他说了。

  雨滴落在瓦片上。

  县城里大多数陷入黑暗中,亮着的几处,非富即贵。

  一行五人,身着夜行衣,踩踏在屋舍之上,声音几近细不可闻,为首之人晃了晃手,三人俯身掀开瓦片,两人戒备看着四周。

  “砰。”

  陡然间,一抹寒光破开瓦舍,刀锋刺穿正要看向里间的黑衣人的脖子,鲜血如柱喷出,夹杂着雨水落在瓦片之上,接着瓦片裂开,一人从瓦片下冲上。

  “敌…。”

  旁边黑衣人还未喊出话来,一拳便轰来,他只觉得气机浑厚,下一刻整个人都懵的,只觉得砸自己脸上的不是拳头,而是一面墙!

  “夜上房梁,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程路收刀而立,雨水将刀锋上的血液洗刷滴落,看着面前三人,黑衣人,倒是符合形象,梁上君子吗?

  “呵,反应倒是不错,不愧是程镖头。”

  为首黑衣人的声音带着一丝粗狂,话语落下抽出背后长刀,雨滴被无形之风吹散,程路弯身后仰,双腿仿佛定格在原地。

  寒光乍现,黑衣人的长刀已经竖在一侧,红芒亮起,火星一闪而逝,刀很快,但在两个人眼里,却很慢。

  “阁下不是梁上君子,莫非是?”程路看了眼自己刀上的缺口,这人武艺不差,应当与自己同层次。

  黑衣人看了眼自己的长刀,一指微动,两旁的黑衣人脚一用力,两柄飞索抛出,身形纵之间破开酒楼墙壁,突进内部。

  为首黑衣人抓着长刀,刀意如芒,一下劈出!

  程路抽刀挥舞,火星炸响!

  长刀劈在刀侧,千斤力彼此角着,程路气机翻腾如海,黑衣人双手压刀柄,气机力势皆压在长刀上。

  气机汇聚,轰的一声。

  屋顶全面塌陷向内,着力一顿,程路抽出弓,箭矢上弦,对着左右便是两箭射出,一竿箭穿破墙壁,正中欲要挥刀的黑衣人的胸膛。

  另一根箭矢正中黑衣人的手,少女抽出枕头下的匕首,银牙紧咬将匕首插进面前黑衣人脑子里。

  砰。

  程路腰下意识往上移,龇牙咧嘴,立马翻身,长刀雪白的刀身反射着寒芒晃过他的眼睛,地砖破裂。

  大口喘息赶忙起身,程路双手握刀,步伐有些不稳,黑衣人抽出长刀,满脸戒备。

  这程镖头,倒是比传闻中强一些,在自己手下支撑三十刀还未死,“能同时兼顾杀人,不错,你若效力,说不得会成为我的绊脚石。”

  程路笑了一下,这人刀锋极快,走的是快刀路子,非自己这打广的三十六路刀法能比拟,说白了,对方的刀法,比自己的强。

  三十六路刀法虽然杂,但起码能成刀法,没有大的限制,同样没有大的爆发,反倒是方便了程路,能灵活运用。

  二人彼此绕着圈,黑衣人知晓自己擅什么,以长刀聚力,一刀破之,是他所长,而眼前的程镖头,刀法多变,难以一刀斩他。

  程路知道自己的弊端跟长处,更不敢主动动手,一步错,步步错。

  角着许久,黑衣人步伐一动,整个人如残影飞扑而出,欲要挥舞的长刀放下,看着在柱子之间来回踏的程镖头,上了屋顶。

  提气起身跟上,程路再一次被大雨淋湿,看也不看,扭头就往另一处屋顶而去,黑衣人愣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瓦舍破裂声在雨中很响,数道气息从城内屋舍间激荡而起,两片瓦砾飞来,正中程路肩膀,力之强,差点整个人失去重心。

  蹲坐在屋舍上,程路喘息,狰狞笑着,“既然不让我走,那便要这朱家人陪葬!”

  一股气息充斥雨幕中,落在程路周身的雨滴凭空变得更碎,黑衣人刚落在屋舍上,便听到程路这话,招手摇头,“不!”

  轰!

  程路脚下的屋舍忽然倒塌,无形之气宛若看不见的重量,将屋舍压成了废墟,黑衣人抽刀,刀光炸现,直直而来。

  程路没去挡,他挡不住这刀光,任由如白息的刀光劈烂身上的衣物,破开血肉,鲜血洒落,塔下院子内响起整天锣声。

  程路待那刀光散尽,以气机运转,摧古拉朽之力横扫而出,空气略微虚晃,这股虚晃推中不远处的主屋,主屋随之崩裂倒塌。

  惨叫声,狗吠声,朱家乱成一片!

  黑衣人长刀收敛,气息弱了几分,看着衣衫不整,浑身是伤的程镖头,这人横练功夫之强,挡住了自己必死一击。

  看了眼慌乱得朱家人,眼中闪过一道冷意,他杀不死这人,朱老爷的算盘落空了。

  黑衣人持刀而立,看着如疯魔般的家伙,在雨幕中,肆意用气机横推一座又一座屋舍,额角泌出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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