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过往
“你根本无法预测未来？”
叶希哑声问出这句话时，废弃体育馆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钱莱冶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样的气氛，自顾自的从西装口袋翻出了一支笔。
那支笔通体金色，笔盖上盘旋了一条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龙。
那是叶希三人被退学的那一天，钱莱冶在办公室给他们看过的笔。
“真正会预测未来的……是它。”钱莱冶将笔竖在眼前。
他陷入了回忆中，为他们讲述了一段往事。
“三十多年前，我还没有进入芭乐高中时，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漫画家，我画的漫画无人问津，那个时候，我只知道去楼下巷子里买醉，或者是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想起那段过往，钱莱冶脸上满是恍惚之色。
“然后我遇见了他……”叶希见他脸色一变，仿佛见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之事，“他送了我这支笔，告诉我，只要用它画漫画，就可以让我从此名声大噪……我试探着开始用这支笔……我发现我在用它时，所有的画面就会凭空出现在脑海，我虽然对这样的情况感到疑惑，但我还是这样画下去了。”
“没过多久，第一本画完了，他给漫画取了个名字叫《金笔点龙》，我干脆取个笔名叫金笔客，但是《金笔点龙》一开始也是无人问津，我那时想天底下果然没有这样掉馅饼的事，自己的命运怎么可能因为一支笔而改变？”
“接着……我怎么也不会想到的事发生了，由这支笔画出的漫画，居然全部应验了……”钱莱冶的瞳孔不断震荡，似乎当年发生的事至今也让他心有余悸，“那些人为了窥探未来，疯了一样抢购我的漫画，那一年我赚了很多钱，并且发行商还让我继续画下去。”
“我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画下去，《金笔点龙》虽然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但我知道预知未来的能力非同小可，我不确定这个世界会因为这本漫画掀起怎样的风波。”
“这时，他说不管我画不画，这些事也要注定发生，我不过是将未来提前记录下来而已，又做错什么了吗？”
“我考虑了很久，最终还是抵不过这本漫画所带来的巨大利益，继续开始画第二本……”
“利益？”王亚瑟冷哼一声，“钱校长贪财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难怪我爸给你红包时，你收得那么快。”
钱莱冶听了他这话，只自嘲地笑笑：“我这辈子就这么一个毛病，是改不了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在漫画上施加了异能，只有心思存粹的人才能看懂漫画，因为我知道这世间心思真正存粹的人也没有多少，这样就大大降低了漫画影响到这个世界的可能。”
“我便继续开始画《金笔点龙》，江湖上所有人都对他趋之若鹜，但那个年代信息并不发达，大家都不知道金笔客究竟是谁，我就这样隐瞒身份，相安无事的画了六本。”
“直到我开始画第七本的时候……”钱莱冶眼睛微眯，“我接到了一通电话，那人在电话中道出我的真实身份，威胁我不准将第七本发行，但却必须将第七本交给他处置……我急匆匆的挂断电话，打算置之不理，但是第二天我就发现我的住所被人泼满了红漆。”
“泼红漆？”叶希瞥一眼王亚瑟，“这怎么那么像你们土龙帮会做的事啊？”
王亚瑟白了她一眼：“喂，三十多年前土龙帮都还成立没好吧。”
钱莱冶也点头：“不过是当年的一些小帮派罢了，不过从这事之后，我明白我的身份已经泄露，果不其然，从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开始，到武力裁决所，甚至有名的杀手刀疯都开始明里暗里的与我接触。”
“有些希望我加入他们的组织，好让他们可以立马看到金笔点龙，有些则是直接下了追杀令，想让我永远消失在世上。”
“我搬了很多次家，换了很多电话，但是没过多久，我的行踪又会被发现……”
钱莱冶闭了闭眼：“我告诉他，我怕了，我不想再画了，前六本已经让我赚够了钱，我不想再冒险了。”
“但是他怎么也不同意，一定要我画出第七本，告诉我，只要我画完第七本就可以收手，但是如果我不配合，他就立马告诉那些人我的藏身之处。”
“第七本？”叶希沉吟，“那个人为什么那么执着于这个数字？”
钱莱冶摇头：“我也不清楚。我没有办法，只好照做。第七本发行出去的时候，我很怕被那些人发现，他却告诉我，不用担心，他让我去芭乐高中应聘当老师，说只要我当上老师，以后就可以相安无事的生活了。”
“但我只是个漫画家，我怎么可能当上老师呢？我半信半疑的来了芭乐高中，没想到还真的被选上当了这里的老师……我也不明白当初的校长看中了我什么。”
“你进入芭乐高中后，那些人就没再找你麻烦了？”丁小雨问道。
“没错，”钱莱冶道，“我在芭乐高中安安心心当了几年老师，本来以为后半辈子也就这样了，他却又出现了……”
“钱校长，这个人该不会要你画第八本吧？”雷克斯猜测道。
“不是，”钱莱冶闭了闭眼，“他来是要告诉我一个预言，他说未来我会成为芭乐高中的校长，芭乐高中会出现一个奇特的班级，并且这个班级能人汇聚，只是有一天，这个班会迎来一批转学生，其中一个人会改变既定的未来，造成未来十二时空的毁灭，让我务必将这个人清理掉。”
“他还说，到了那个人出现的时候，金笔点龙就会变成一堆白纸，因为未来因为有了他的出现而改变……”
叶希恍然大悟：“怪不得你那么肯定罪魁祸首就是我们几个，原来早就有人做出预言了。”
“乍然听了这样的话，我一开始也是不相信的，但我这些年眼看着他说的事跟着应验，我也不得不开始怀疑，难道真的会有人毁灭整个时空？”
钱莱冶的目光巡视着叶希，王亚瑟，雷克斯，丁小雨四人：“直到你们转入终极一班的时候，金笔点龙变成了白纸，让我不得不相信，未来会毁灭十二时空的人出现了。”
他说到这里，戏谑性的道：“如果是你们几个知道了这个预言，会不会跟我一样处理掉那个人？”
叶希等人视线互相交错，一时间没能回答上来。
他们隐隐约约知道钱莱冶针对他们跟十二时空有关，却没想到是这么可怕的事，如果自己或自己的同伴其中一个会造成未来的灾难，那到底该怎么办呢？
若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苟活于世，未来的灾难会不会真的发生？但要让他们真的去死，在什么都没发生的今下，谁又甘愿？
体育馆一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空气都因这个无法作出答案的问题陷入胶着。
唯有汪大东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钱莱冶：“你在说什么啊？当然不可能杀掉他们！”
几人赫然抬头看向汪大东。
汪大东挠了挠头，因这视线变得不自在起来：“他们几个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了解他们，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钱莱冶你说那个人是因为让未来改变了，才会造成什么时空毁灭的吧？既然他都让未来改变了，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不可以改变这种未来呢？”
汪大东说完这话后，那几人仍是用呆滞的眼神望着他。
他的脸涨红起来：“我知道我一向不太聪明的，我也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但我绝对不会选择杀掉我的同学，既然未来可以被那个人改变，说明未来并不是注定好的，那我们也去改变未来，让这件事不要发生就好了嘛！”
沉默良久后，叶希忍不住道：“这就是……大智若愚吗？”
王亚瑟对叶希点点头：“我赞同。”
就连丁小雨和雷克斯脸上都有了一丝笑意。
汪大东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他们的表情应该是在夸自己没错，他心里颇为得意，赶紧咳了几声掩饰自己的情绪。
断肠人嗤笑一声：“我们这些大人想尽了各种方法想要避免这场劫难……依我看，还是头脑简单点好。”
钱莱冶也叹息：“终极一班人才济济，我原先不明白为什么汪大东这小子成了老大，现在算是能理解了。”
他们都没想到自己也可以改变这样的未来，只是因为他们没跟汪大东一样，把自己朋友的安危放在第一位。
因为把叶希等人的命放在第一位，他才着眼于然后改变未来，而不是要不要杀掉人去避免劫难。
“未来的未来……”叶希突然想起写在金笔点龙扉页这句话，“金笔客，这可是你自己写的，未来的还没有到来，你怎么笃定它一定会发生？就算有预测，我们还不能改变了？”
“我们的未来，是由我们自己创造的，而不是一本书，一句话能决定的。”
“这样，你还决定处理掉我们吗？”
金笔客看着她，忽然放声大笑，然后他走近叶希，将手中的金笔递给了叶希。
“我一直以为我用这支笔画着所有人的未来，不过今天，我知道我错了……”金笔客笑笑，“每个人的未来，都应该由他自己来描绘。”
他将笔放在叶希手上，也不惧土龙帮的包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体育馆的大门，叶希只听金笔客念叨着金笔点龙扉页上的最后一句话：“未来未来未来……”
体育馆内再也看不到金笔客的身影，断肠人也沉默着离去。
而叶希等人好几天未曾进食，在金笔客走后，都白着脸瘫软在地，王亚瑟忙叫土龙帮打救护车送他们去医院。
这下人也救了，救护车也喊了，王亚瑟见这边没自己事，跟汪大东打了个招呼就转身准备离去。
“自恋狂！”
王亚瑟刚刚走了几步，突然被汪大东叫住，他有些惊讶汪大东怎么用起了这个称呼，便微微回头等他开口。
“你刚刚打赌输了，你自己说要满足我一个要求的！”
王亚瑟无奈一笑：“你还记着？好吧，本少爷一向说话算话，你说，你要我做什么吧。”
汪大东垂下头去，踟蹰片刻，然后抬起头来：“我想让你，回到终极一班。”
万万没想到汪大东会说出这句话，王亚瑟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
他正要开口时，汪大东身后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线：“大东，亚瑟王要回终极一班吗？太好了……”
王亚瑟定睛一看，是雷克斯。
他的目光瞬间冷了几分，他可没忘记，和这ko2的恩怨。
“不了，”王亚瑟道，“没揭穿雷克斯的身份之前，我决不回终极一班。”
他说完，不等汪大东回复，径直走出了体育馆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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