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绝对的威慑面前，赈灾粮队慢慢平息下来，先前抢粮的锁拿下狱，受伤的被就近送到医馆。后一批粮食陆续送来，明显充足的余粮安定了所有人的心，先前那一场动乱像是一场闹剧，过了也就过去了。
宁方远拿着衣袍扇风，一边招招手让宁方希过来，“你来了也别傻站着了，帮着做记录吧。”
宁方希乖顺地点点头，旁边的县丞跑来，“大人已经中午了，先去吃个午饭，一会儿再接着忙吧。”
“他们的午饭怎么解决？”宁方远指了指周边的军士。
“已经吩咐了周边那家酒楼，定了三桌，一会儿他们轮换着去吃。”县丞吩咐差役去找了他们领头的。
“钱县丞可吃了饭？”县丞姓钱名厚，生得也是富贵样子。
“吃了吃了，小人自小最怕肚子饿，先前先吃了一些再来找得您。”
“行吧，那你在这儿先看着些。酒楼里边的银子你一会儿统计一下，让他们报过来，走县衙的帐，别找兵士们。”
“这酒楼就是我家名下的，您放心，他们都懂的。”
果然钱厚，宁方远微微一笑，走过去吃饭去也。
赈灾粮食足足发到下午申时，最后一批领粮食的人离开，宁方远揉了揉酸痛的腰背，这一天天的，当个基层公务员不容易呢。
众人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宁方远上前与领兵的将领告别，“此次多谢诸位了。”将领姓江，黑面看起来严肃，一说话又冲淡不少，“我们和冯鹤都是过命的交情，现在也无要事自然要过来帮他一下。”
“那改日诸位旬休的时候，我同冯鹤一道请诸位喝酒。”宁方远这句话算是说道他们心坎上。
“那就这样说定了，咱们改日再约。”江统领告了别带着人走了，宁方希凑上来，“哥，我胳膊疼。”写了一下午留下的后遗症。
“一会儿回去让你小书童给你热敷一下，辛苦了，赶紧回驿站去吧。”
“你不回去？”他哥看起来也累得不轻。
“剩的粮食还得弄回去入库，县衙那环境不行，得好生封存才能保证粮食不变质。”宁方远一想就一大堆事儿，交代宁方希一个人别在街上乱跑就先县衙。
还没到县衙就听到哭天喊地的声音，走近了才发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领着一堆人正坐在县衙门口哭呢，冯鹤在旁边远远坐着，环手抱着剑，旁边地还有一堆人在热火朝天地推墙。
冯鹤见他回来，拍拍手站起来，“粮食发得怎么样？”
“差不多了和江统领约好下个旬休一起喝酒。”
“你行不行？那老酒鬼，可能喝了。”冯鹤揶揄他一句，“可别一上桌就被喝趴下，他们可最看不上。”
“不能够，我就是酒桌上的浪里白条。”宁方远在现代可是专门练过，自信不会轻易被喝趴下。
“大人，粮食往里边吗？”后边的人来了。
宁方远还没说话，刚才还在哭的老太太猛地扑过来，“大人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有话好好说，我受不了这礼数。”说话间迅速移开，站在冯鹤旁边。
“老身是梁王殿下的乳母……”
“老太太慎言，现在哪儿还有什么梁王殿下，有的只是庶人孙锦荣。”
老太太紧了紧握着龙头拐杖的手，“虽说已经褫夺了位分，但是好歹还是天家血脉。现在一府的人惨死，大人不说调查真相，反而开始将府中围墙拆除，院子推到，更有将这灵泉池填上，您这是何种居心，难不成还要掩盖什么真相不成？”
“灵泉池？”宁方远还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就是现在正在填的池子，那可是殿下找高僧算过，只要灵泉活水不竭，就能庇佑老身和咱们大音一朝繁盛。”老太太说起来极为自豪。
“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国的运势和您这位老太太关系匪浅，更是一个池子的水就能做得了主的。”
“这可是迦叶高僧所言，你……”
“什么高僧不高僧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初圣旨御批梁王封地沛城，赐住梁王府邸，占地六十亩，现在的梁王府邸一百三十余亩，足足两个梁王府的规制，我总不能看着你们抗旨不尊吧？”宁方远说得冠冕堂皇。
“这多出来的土地都是梁王府中下人居所，难不成陛下如此狠心，要将一干仆从全都遣散？”
“说到这儿，当初陛下圣旨有明示，一众仆从归入教坊司，重新再行分配。老太太您有时间在这儿和我嚷嚷，不如提前看看体己还够不够，可别到时候这一把年纪了还只能做一个倒夜香的老嬷嬷，那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大人初来乍到做事情就这般，就不担心这小地方路斜坡陡，当心崴了脚。”老嬷嬷斜眼看着宁方远，表情满满都是凶狠。
“我这人从小走路还没摔过，还真想知道要怎么样才会崴脚。”
“既然大人不愿做主，老身也不能眼睁睁地瞧着咱们梁王府就被歹人砸了，大家就各凭本事吧。”老太太站起来，带着一众哭丧的往旁边梁王府走去。
宁方远看着旁边斜倚着的冯鹤，“怎么这么着急，就想拆人宅子，小心狗急跳墙。”
“主事都死了，现在一屋子的妇孺，就是这老太太我以前还真没留意这么个人。陛下的意思梁王收刮民脂民膏多年，也该把这银子还到老百姓身上了。”
“银子呢？”
“还真就没找着。”冯鹤说着都有点儿头疼，“我借着进屋去调查案情，每间屋子都查看了，除了一些摆件，首饰之类的银子还真的没见着，到账房先生那儿查了账面，整个梁王府居然只有一千多两银子，那么多年的搜刮，这么点儿家底，怎么想也不可能。”冯鹤越发觉得头大，“唯一有点儿怀疑的还真只剩下这池子了，这不刚要动手那老虔婆就出来了，说什么都不让，你瞧着我们为什么只砸院墙，那是池子边还守着人呢，动手也不能太没了章法。”
宁方远在心里嘀咕，你都弄成这幅样子了，还怕一个老太太。面上还端着笑脸，“别着急啊，老太太看起来也不是善茬，咱们看看她下一步的打断呗。”
冯鹤跟着说道，“不过我在他们院中发现了不少暗影阁留下的痕迹不知道是哪一边有牵扯？”
“说到底暗影阁之事过于秘辛大家只见于文本之中，谁也不知道它存在的方式，运行的准则，就算他是你身边的人只要隐藏得够好，你都不可能会发现。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实则很难啊。”
“陛下除了派了我，还派了暗夜司的人，据说暗影阁当初就是从暗夜司中间选人，自然是熟知彼此风格的。”冯鹤说着又笑了笑，“难不成宁大人会认为，我一个人就能无声无息地灭掉整个梁王府？”
暗夜司？宁方远迅速从脑中翻出这个机构，据说是开国皇帝所创，历任数朝，只听皇帝的诏命，这个关头来到沛城，就为了调查一个几十年前就已经叛逃的一小撮力量？他是不相信的。
“那就希望他们能早日查出来，咱们也轻松愉快。”
冯鹤也跟着笑笑，“先前我以为自己就算是不努力了，没想到宁大人比我还能划水。”
“诶。我嘛就是一个小县令，皇氏秘辛知晓太多担心自己的乌纱保不住啊，我这一家子人等着我养呢。”
“宁大人这可是说笑了，诺大的侯府难不成还不养不起你们了？”
“唉，说不得，说不得。”两人勾肩搭背像是好兄弟一样进了县衙，屋顶梁木上边飞过一个人一转眼又再也看不见。
夜间宁方远回来的时候俞梅一边等着他，一边在看手中的东西。她看得专注，宁方远进屋都没发觉。
“瞧什么呢，那么认真？”宁方远走过去。
“我想着县衙估计一时半刻还住不下来，咱们也不能一直住在驿馆里边。趁着现在城里的人少，价钱也不高，索性在县衙周围买一套宅子。看了许久觉得这三个还比较合适，你来瞧一瞧。”
宁方远将牙行单子拿起来看，“咱们还有那么多银两吗？”
“出府的时候侯府给了不少，加上先前的银两，买宅院应该是绰绰有余的……你这袖子上边在哪儿沾的血迹？”俞梅眼尖地看见他的衣袖。
“不知道在哪儿沾的，左右不是我自己的。”宁方远倒是不在乎。
“你昨儿急匆匆地出去，是不是就为了梁王府的事儿？”
“是，昨夜暴雨有凶犯劫狱，梁王一家上下，均被灭口。”宁方远说着看了其中两个，“我觉得这两个院子倒是不错，可以去看一看，去的时候带上来福。”
“来福不还要跟着你？”
“我现在在县衙办差，还是用县衙的人更好一些，况且咱们初来，让他去熟悉熟悉环境也是好的。”宁方远最主要还是不放心俞梅一个人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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