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一年后。
距离高考还有不到三天的时间。这也就意味着，三天过后，林荨的高中生活就要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关于这一年发生的事情，除了焦虑时流下的眼泪，以及枯燥乏味的学科复习之外，林荨似乎什么都记不太清楚了。
或许，仅仅只是因为生活里缺失了某个人的存在而已。
同时，林荨也成为了同学们口中所谓的下一个“陆箫”，一直稳居年级第一的位置。并且还被他们亲切的称为“林神”，继陆箫之后，一度成为一中的风云人物。而今年高考理科状元的希望，自然就寄托在林荨身上了。
所以，只要你站的位置足够高，你也能体会到万众瞩目的感觉。
按照一中往年的惯例来看，高考前两天是会放学生回家好好调整好状态，释放压力的。所以今天，可能是林荨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了。
下午最后一节数学课，林荨作为班长，带着其他几个班委一起用剩下的班费给李青青买了些礼物，还精心策划了一场惊喜。
上课铃响，李青青踏进教室门的一刻，藏在教室门后面的两个同学“砰”的一声拉开礼花，吓了李青青一跳。
“你们这是？”李青青面露疑惑，把飘落在她身上的彩带拂到地上。
学生们都没回答，纷纷退到两侧，让出一条路来。
李青青往前走了几步后，就看到林荨手里端着一个三层的大蛋糕，身边还跟着副班长和体育委员，一同从教室后面向她这边走来。
“你们……”李青青整个人怔在原地，过了好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师！这是我们全班同学给您准备的惊喜！”
“是啊是啊，马上就要毕业了，也不知道下次再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您带我们三年也不容易，虽然我们有时候总是惹您生气，但是我们还是特别喜欢您的！”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个接一个的，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就连平时性格比较内向的同学，这时候也十分积极的参与其中。
李青青看着他们一个个稚嫩天真的笑容，向来严肃认真的她，此刻也因为感动而红了眼眶。
副班长把藏在身后的几个礼品袋拿出来，递给李青青，说：“老师，这里面是我们给您准备的一些礼物，不算特别贵重，但是是我们的一番心意，所以还请您可以收下。”
李青青抬手拭去眼角的泪，随即接过他手里的礼品袋，声音已经有些哽咽：“谢谢你们。”
体委适时走上讲台，把黑板拉向一侧。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诺大的请假条。
尊敬的李老师：
2014届理科二班因毕业需请假，请假时间永远，无法按时返校，望老师批准！
请假人：理科二班全体学生
李青青抬眸看了片刻，从粉笔盒里拿了一只红色粉笔，然后走上讲台，在右下角工工整整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青青把粉笔重新放回粉笔盒里，平复了一下心情，接着说：“以前，我总是训你们，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此话一出，班内瞬间一片哄堂大笑。
但不知怎么，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怎么都止不住。
“但那其实都是老师骗你们的。”李青青含泪而笑，声音忽的拔高：“你们其实是我带过的，最好的一届学生！”
“毕业快乐，孩子们。”
顿时，掌声响彻整个班级。
放学以后，大家一言不发的，各自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再也没有了曾经的那些即将放假的喜悦，也不会再对彼此说出那句熟悉的“周一见”了。
这一切，都在证明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他们是真的毕业了。
临走之前，大家都依依不舍的看了看这个陪伴了自己三年的教室，然后跟李青青拥抱道别。
林荨依旧是最后一个走的。
她早已经养成习惯，等大家都走之后，她要一一检查电器的关闭情况，确认锁好门窗后才能离校。
“林荨？”李青青路过教室门口的时候，看到林荨还在教室里关窗户，于是接着问：“你怎么还不走？”
林荨关上最后一扇窗，然后背上书包走到门口，恬然一笑：“最后一次了，我这个班长总要尽职尽责到底才行啊。”
闻言，李青青也跟着笑了：“看来当时我还没真看错人。”
林荨只笑不语。
“马上就要高考了，紧张吗？”李青青又问。
“还好吧，不过有时候想起来还是会紧张一点。”林荨一五一十地答。
“没关系，别紧张。”李青青安慰道，“老师相信你，一定可以取得不错的成绩。”
“毕竟，你可是同学们口中的林神，不是么？”
原来，李青青是知道他们都这样喊她的。
林荨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嗯嗯，谢谢老师。”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快点回家吧。”
“老师再见。”林荨跟李青青挥手告别，随后锁好门，不急不缓地离开了学校。
……
高考这两天，正是榕城温度最高的时候。火辣辣的太阳遥遥挂在天上，肆无忌惮的炙烤着地面。考场附近贴上了禁止鸣笛的标识，还有交警在路口帮忙维持秩序。家长们则站在红色遮阳棚里面，时不时看看时间，焦急的等待着。
6月8日下午，最后一场英语。
伴随着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林荨合上笔盖，和其他人一同站起来，然后把答题卡递给监考老师。
交上高中最后一张答题卡，林荨三年的高中生涯，到此算是真的结束了。
等监考老师清点完毕，把答题卡密封好后，学生们就迫不及待的带好东西冲出考场。他们在操场上纵情地欢呼着、奔跑着，好似脱了缰的野马。高中尝过所有的苦与累，都在这一刻尽情释放。
林荨从第一天开始考试，到今天最后一场结束，整个人都很平静。相比那些放肆狂欢的学生，她只是觉得，她这次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好好休息休息了。
总体来说，她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状态还可以，写题的时候思路也很清晰顺畅。这在高考考场上来说，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发挥了。
至于最终的结果，一切交给上天。
至少她已经拼尽全力去做了，没有留下遗憾，将来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她也不会后悔。
林荨在出教学楼的时候，郑晓楠已经在约定好的地方等她了。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兴奋，似乎也是在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解放”。
“荨荨！这里！”郑晓楠把胳膊伸直，朝林荨一个劲地挥手。
林荨小跑几步到她身边，挽住她的手臂，说：“你怎么没和周浩一起？”
郑晓楠颇为无奈地耸了耸肩，回答道：“他说他要和赵宇还有崔航一起打游戏，就自己先回家了。”
“这样啊。”林荨了然的点点头。
“不对啊荨荨。”郑晓楠陡然停下脚步，扭头眯着眼看向林荨，说：“你怎么最近老是喜欢把我和周浩那家伙捆绑在一起啊？”
林荨意味深长地笑笑：“有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啊。”
“真的吗？”郑晓楠向她凑近了些，一字一顿地问。
“那当然。”林荨笑意不减，朝郑晓楠眨了眨眼睛。
还没等郑晓楠再说些什么，她的手机就接连响起了微信的提示音。
“谁啊这是。”郑晓楠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手机，解了锁点开微信。
位于置顶第一的对话框里，弹出三条新消息。
是周浩发来的。
“哎，楠楠，你的置顶第一，怎么是周浩啊？”林荨挑眉，明知故问的调侃着。
“哎呀这有什么。”郑晓楠急于辩解，声音都不自觉的拔高了：“你看你看，你不也是我的置顶嘛。”
“嗷嗷，一个是闺蜜，一个是老公是吧？”林荨抿唇笑了笑，继续调侃她。
“没有啦！”郑晓楠脸颊染上两坨红晕，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捂林荨的嘴。
好了，看她这反应，林荨更加笃定自己心里的猜测了。
“好了好了不闹了。”林荨把郑晓楠的手放下去，扬了扬下巴，“你还是看看你家周浩给你发了什么吧。”
“好。”顿了一秒，郑晓楠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否定道：“什么我家的呀！”
林荨只一个劲地笑，什么也没说。
郑晓楠鼓了鼓腮帮子，不再和林荨计较这个，随即点开和周浩的对话框。
周浩：【南瓜！！】
周浩：【我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
周浩：【你想不想知道？】
可能是等了半天都没见郑晓楠回复，周浩直接发了张图片过来。
“啥啊这是？还惊天大秘密？”郑晓楠一边嘀咕着，一边带着好奇心点开了周浩发来的图片。
一秒、两秒……
“我靠！！”郑晓楠突然一阵惊呼，引得路过她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带着疑惑的表情回头注视着她。
但她这会儿沉浸在惊讶中，也顾不得尴尬了。
“怎么了？”林荨凑过去。
郑晓楠稍稍压低了声音，说：“陆箫……好像谈恋爱了……”
闻言，林荨身子一僵，唇角的笑意也微不可察地渐渐收敛下去。她极尽全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平缓地问：“是么？”
郑晓楠重新把那张图片点开，把手机递给林荨。
林荨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唇瓣，面无表情地接过手机。
那是一张陆箫发的朋友圈的截图。
内容只有两个字：纪念。
配图是他和一个女生的合照。
郑晓楠见林荨没什么反应，于是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荨荨？吓傻了？”
林荨把手机还给她，淡淡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这也太突然了，本来一直觉得，咱们这几个人里，陆箫会是最后脱单的。结果呢，人家直接成第一个了。”郑晓楠叹口气，感叹道：“能把陆神这种高岭之花搞到手，这女生还真是不简单。”
林荨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成拳头，指甲嵌进肉里，印出道道血痕，但她似乎感受不到疼痛。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哽住一般，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所有的酸涩和苦楚在内心翻涌，她甚至一时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仿佛下一秒，她就要绷不住情绪而落泪了。
暗恋，本就是一场预知结局的失恋。悲喜参半，或早或晚，总叫人遗憾流泪。
林荨刚才仔细看了看，那个女生长的特别好看。清纯的外表下透露着几分勾人的气质，应该是很多女生都梦寐以求的长相了。
照片里，她笑得灿烂，眸中闪着点点星光，带着不可忽视的骄傲和自信，仿若旭日初升的骄阳。
……
“在那个蝉鸣不止的夏天，少年灌风的校服是我最盛大的秘密。
我总有一种错觉，其实那年夏天的暗恋有结果。
只是，在我心里罢了。”
——摘自《暗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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