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到……”
林荨上楼梯的时候跑的急了些，在转角处和一个人迎面相撞，还把人家怀里的东西不小心撞到了地上。
她一边道歉，一边蹲下身子整理散落一地的书和本子。
“不碍事。”
闻声，林荨蓦地一怔。
这声音……
她抬起头，直直对上陆箫清冽的眸子。
片刻愣神后，她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把书在怀里磕齐整，递给陆箫，“抱歉啊，我下次一定注意。”
“没关系，刚才也有我的原因。”陆箫淡然接过林荨递过来的书，重新抱在怀里。
林荨腼腆一笑，“那我就先回班了。”
陆箫点点头，抱着书同林荨擦肩而过。他走路带风，身上依旧带着几分很淡的薄荷味。
林荨不经意间低头，发现脚边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张白色的书签。她俯下身子拾起来，拿在手里端详了片刻。
难道是刚才他不小心落下的？
思及此，林荨转过身去，冲着那抹还没完全淡出视线的背影喊道：“陆箫！”
陆箫闻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林荨，问道：“怎么？”
林荨挥了挥手中的书签，“你东西落下了。”
陆箫疑惑地眯起眼睛，往回走了几步后，才看清林荨手里拿着的东西。他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没所谓道：“拿着吧，送你了。”
林荨有些惊诧，不禁皱眉，甚至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陆箫已经自顾自地转过身走远了。
林荨只得无奈地放下手，目光注视着手中的书签。
底色是白色，两侧勾勒着不对称的金色花纹，看起来有种凌乱高级的美感。她把书签翻过来，注意到了右下角的一串飘逸的字迹：
无爱者永远自由。
林荨在心里一字一顿地念了一遍。
这句话……
看来他目前还没有喜欢的人。
应该……是这样理解的吧……
林荨虽然有些不确定，但内心里还是有些暗自窃喜。
至少他现在还没有喜欢的人。
至少……
他是不喜欢齐清雪的。
虽然概率很小，但是，她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
林荨唇角微微勾起，把那书签当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而后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班长，你中奖了？”
林荨刚一进教室，就被一个男生拦下调侃了一番。
林荨愣了一下，笑着说：“没有啊，为什么这样说。”
那男生也跟着笑了，“班长，你现在这个神情就跟前两天李豪那家伙在马路上捡了一百块一样。”
“哈哈哈哈。”林荨忍不住笑出声来，“那我还真没他那好运气。不过我今天确实还挺开心的。”
比捡了一百块钱还要令人开心。
最后一句，林荨是在心里对自己默默说的。
和那个男生结束聊天，林荨回到自己座位上，把手中的书签夹在了自己的物理笔记本里。这样的话，每次学物理的时候，都能想到他了。
……
4月6日。
郑晓楠生日这天，正好是周末。于是周浩就替郑晓楠组了个局，让大家一起出来给她庆生。
除了陆箫、崔航和赵宇，这次一起的还有苏瑾泽。听周浩说，他下周就要出国去进修美术了。
集合地点还约在学校门口，时间还是老时间。
而最后一个到的，依然是周浩。
“对不起对不起，又让各位久等了。”周浩背了一个黑色的运动包，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跑过来。
大家都习以为常，但郑晓楠还是忍不住损他一句：“没关系，别愧疚，爸爸今天过生日，心情好，所以原谅你。”
周浩翻了个白眼，出乎意料地没理会她。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礼品袋，递给郑晓楠，目光却瞥向别处，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呐呐呐，送你的生日礼物。”
郑晓楠先是一愣，随即垂眸看了看周浩手中的礼品袋。
淡蓝色的礼品袋里，规规矩矩的放着一个粉白色的盒子，里面装的应该是手链一类的首饰。还有一张写满生日祝福的贺卡。
她有些惊讶，没想到周浩这个死直男居然会送她这么少女心的礼物。
郑晓楠接过他手中的袋子，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谢谢啊，周浩。”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常温柔地跟周浩说话。而周浩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知所措的干笑一声：“不客气。”
“呦。周浩，你这耳朵怎么红成这个样子了？”赵宇指着他的耳根，佯装诧异。
“哎，周浩，你不会是害羞了吧？哈哈哈哈……”崔航也跟着附和道。
俩人一唱一和的，乐此不疲地调侃着周浩。
郑晓楠闭口不言，默默退到了林荨身后，一味地用笑容来掩饰自己内心的羞赧。
周浩气急败坏：“别胡说啊你们，我这是刚才跑的太快，热的了。”
“嘶。”苏瑾泽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儿也没出太阳啊。”
猝不及防的补刀最是致命。
周浩支支吾吾半天，最终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林荨看戏的同时，眼神有意无意地扫过陆箫。他一直站在周浩旁边，双手随意地放在卫衣的口袋里，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而冷漠。他对于这些插科打诨的事，似乎从来都没提起过兴趣。
过了好一会儿，陆箫才淡然开口问了一句：“还走不走了？”
“走走走！我们出发！”周浩巴不得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一行人步行来到城市广场。林荨和郑晓楠走在最前面，而五个男生则跟在她们后面，不紧不慢。
“荨荨，原来礼物多也是一种烦恼。”郑晓楠可怜巴巴地看着林荨，把手中四五个袋子提的高了一点。
林荨叹了口气，立马就明白过来，说道：“我帮你拿几个？”
郑晓楠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给林荨递了两个，“荨荨，还是你最懂我。”
“对了荨荨。”郑晓楠又说，“周浩那么一个死直男，怎么会送我这么少女心的礼物啊。该不会是你……”郑晓楠眯起双眼，用一种极具危险性的眼神看向林荨。
“没有没有，我可没有跟他说过啊。”林荨摆了摆手，矢口否认道。
“真的吗？”郑晓楠凑近林荨，一字一顿问。
“真的，比珍珠还真。”林荨点点头，面上强装淡定。
这可是周浩千叮咛万嘱咐过的，她可不能随随便便就给整露馅了。
“好吧。我信你。”郑晓楠没再追问。
大概二十分钟左右，众人便抵达了城市广场。
“听说这里新开了一家鬼屋和手工陶艺社，我们要不要去试试啊？”郑晓楠提议道。
见大家都没有明确提出反对意见，周浩便说：“你今天过生日，听你的，寿星为重。”
“那我们就去玩儿鬼屋吧！”郑晓楠兴致勃勃道。
“楠楠……你确定？？”林荨有些不确定地问。
倒不是她害怕，而是以前她和郑晓楠玩儿鬼屋时，郑晓楠就像个树袋熊一样，死死抱着她不松手，全程都没睁开过眼睛。
“荨荨，相信我。我胆子比之前大了不少，这次一定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了。”郑晓楠拍着胸脯保证道。
“好吧。”林荨点点头。
“你们都没问题吧？”郑晓楠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开口问道。
“没问题。”他们异口同声应下，除了……苏瑾泽。
苏瑾泽的目光一直落在离他们不远的一个女孩儿身上。
“喂，阿泽。”周浩出声喊道。
苏瑾泽没作理会。
“阿泽？阿泽！”周浩伸手在苏瑾泽脸前晃了晃。
苏瑾泽淡淡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周浩，平静地问：“怎么了？”
“你看什么呢？刚才都没反应。”周浩说。
苏瑾泽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那你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干嘛？”周浩疑惑地问。
正讨论着，那小姑娘突然转过身来，环顾四周，似是在寻找着什么。
她小小一个，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数码相机，看起来可爱极了。
“哎，这是不是上次咱们偶然撞见那个小女孩儿啊？”郑晓楠不确定地说。
“嘶，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周浩摸了摸下巴。突然，他手指一顿，不可置信地看向苏瑾泽，“喂，阿泽，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不等苏瑾泽回答，他就接着说：“你别乱来啊，这小姑娘看起来连初中都没读呢吧，你都成年了。”
苏瑾泽没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当变态吗？”
周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不定你真是呢。长着这么一张斯文败类的脸。”
苏瑾泽：“……”
小姑娘走近几步，找了个合适的角度，举起相机对着天空按下了快门。
周浩心生一计，张口就喊：“小姑娘！”
她先是一愣，然后把相机放下来，朝周浩望去。
她抿了抿唇，小跑几步过去，用手指了指自己，犹豫地开口问：“你是在叫我嘛？”
周浩点了点头，“对对对。”
“有什么事嘛？”她问。
“额……”想了半天，周浩才扯了个理由：“我们是不是见过啊？”
“啊？”小姑娘皱紧眉头，满是不解。
郑晓楠无语的撇了撇嘴，用胳膊肘撞了周浩一下，说：“周浩，你是不是有病啊？一会儿人家以为你是拐卖儿童的了。”
“哎呀，那我这不是为了阿泽所以才……”
“我想起来了。”小姑娘笑了笑，指了指苏瑾泽和站在后面的陆箫，“在上次元旦，我不小心撞到你们了。我还记得这两个哥哥。”
果然，好看的皮囊就会令人记忆深刻。
“怎么又一个人在这里？”苏瑾泽问。
“唔。放假了，所以出来采景啊。”她弯唇一笑，脸颊两侧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林荨觉得她可爱，于是上前一步，出声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可能因为见过一面，她没有一点防备心，笑着答：“我叫云曦。云朵的云，晨曦的曦。”
“在读小学吗？”周浩接过话茬。
云曦愣了一瞬，随即否认道：“什么呀。我都已经读初二了。”
初二……
应该是14岁了。
苏瑾泽想。
周浩：“和小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说的好像你成年了一样。”苏瑾泽哂笑一声，“你不还是和人家一样被划为未成年人。”
周浩不满，“阿泽，你怎么胳膊肘还往外拐啊。”
苏瑾泽闭口不言，没回应他。
“要不……你帮我们拍张合照吧？”林荨提议道。
众人一拍即合，纷纷赞同。
云曦也十分爽快地答应了：“好啊好啊，没问题的。”
她往后退了几步，在最合适的距离停下，调整完毕后，开口道：“三、二、一……”
“咔嚓”一声，云曦在他们笑得最灿烂的那一刻按下了快门。
“怎么样怎么样？”他们迫不及待地跑到云曦身边，看了看相机里刚才拍下的照片。
“哇，云曦，你拍照技术好棒啊！”郑晓楠惊叹极了，“这是我觉得我被拍的最好看的一次！”
云曦不好意思地笑笑，谦虚地说：“没有啦，是姐姐你本来就长得好看。”
受到夸奖，郑晓楠十分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然后冲周浩一个劲的做鬼脸。
站在一旁的林荨默默看着相机里的照片，唇角勾起一抹不易被人察觉的笑容。
照片里，她左边站着的是郑晓楠，而右边……
是陆箫。
他脸上没什么笑容，甚至也没有摆出什么多余的动作来。整个人看起来高傲又清冷。
她知道。
他本来就是不爱笑的。
他是孤傲的月亮。
“前面路口那里有家照相馆，你们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去把照片冲印出来吧。”云曦说。
“好啊，麻烦你了。”
“没关系。”云曦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去。
“我陪你一起吧。”苏瑾泽突然开口。
云曦停下来，回头拒绝：“不用啦，就在前面不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万一呢？”苏瑾泽仍在坚持，“还是我陪你去吧。”
云曦见他如此执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应允，“那……好吧。”
等苏瑾泽和云曦走后，剩下的他们不明所以的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谁也没开口说话。
“啧啧啧，阿泽这家伙不会真在一小姑娘身上栽了吧，人家才十四岁啊！他这干的是人事吗？”
“人家这叫温柔，你能不能别老是把人家想的那么龌龊？”郑晓楠满眼羡慕，“唉，要是我以后的男朋友也能这么温柔体贴就好了。”
“切，这有什么。”周浩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陆哥，你觉得呢？”周浩转而问陆箫。
陆箫毫不留情地说：“我倒觉得没什么。”
“喂，你们一个个的，联合起来欺负我是不是？”周浩双手叉腰，看起来甚是委屈。
不久后，苏瑾泽便带着云曦回来了。
两人身高差了一个头，若说是情侣，倒还真是没有太大的违和感。
“呐，你们的照片。”云曦把一沓照片递过去，一共是七张。
“谢谢！”众人道谢后，一人从云曦手上拿了一张照片，放进自己的口袋或者随身带的包里。
照片是刚冲洗出来的，还带着些许余温。林荨把照片拿在手里，指腹轻轻的摩挲着。
第二张。
这是她和陆箫的第二张合照。
……
“我和我的月亮。”
配图是一张七人合照。
——来自201646林荨的一条仅自己可见的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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