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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大金鹏王朝二


大金鹏王朝二

        这边厢俪歆歆和花满楼离开,陆小凤果不其然遭受了苦肉计,心软的大情种苦逼的接下了烂摊子,来到俪歆歆替他收拾好的房间,合计着明天和花满楼回合以后去找他的老朋友帮忙,心里泛着嘀咕,朱停还好说,可西门吹雪一年就只出四次门,今年已经出门四次了,该怎么让他帮忙,心烦意乱之间决定在外面走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花园里。

        (花园里的花木本来确实很多,但现在却已有很多花枝被折断。

        陆小凤现在才知道丹凤公主带去的那些鲜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了。

        就在这时候,他又看见了那个小女孩。

        上官雪儿就站在花丛里,站在斜阳下。淡淡的斜阳,照着她丝绸般柔软光滑的头发。

        她看起来还是很乖很乖的样子,就像是从来也没有说过半句谎话。

        陆小凤笑了,忍不住过去招呼,道:“喂,小表姐。”

        上官雪儿回头看了他一眼,也笑了笑,道:“喂,小表弟。”

        陆小凤道:“你好!”

        上官雪儿道:“我不好!”

        陆小凤道:“为什么不好?”

        上官雪儿道:“我有心事,很多心事。”

        陆小凤忽然发觉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好像真的带着种说不出的忧郁,甚至连她那甜甜的笑容,都似已变得有点勉强。

        他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心事?”

        上官雪儿道:“我在担心我姐姐。”

        陆小凤道:“你姐姐?上官飞燕?”

        上官雪儿点点头。

        陆小凤道:“你担心她什么?”

        上官雪儿道:“她忽然失踪了。”

        陆小凤道:“什么时候失踪的?”

        上官雪儿道:“就是花满楼到这里来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们出去找你的那一天。”

        陆小凤瞪着眼,道:“你既然担心,为什么不出去找她?”

        上官雪儿道:“因为她说过她要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的。”

        陆小凤道:“她说的话你全都相信?”

        上官雪儿道:“当然相信。”

        陆小风忍不住笑道:“她既然没有出去,又怎么会忽然不见了呢?”

        上官雪儿道:“我也想不通,所以我正在找她。”

        陆小凤道:“在这花园里找?”

        上官雪儿道:“嗯!”

        陆小凤道:“她难道会在这花园里躲起来,而且已躲了好几天?”

        上官雪儿道:“我不是在找她的人,我是在找她的尸首。”

        陆小凤皱眉道:“她的尸首?”

        上官雪儿道:“我想她一定已经被人杀了,再把她的尸首埋在这花园里!”

        陆小凤道:“这是你们自己的家,难道也会有人杀她?”

        上官雪儿道:“这里虽然是我们自己的家,但家里却有别人。”

        陆小凤道:“别的什么人?”

        上官雪儿道:“譬如说你的朋友花满楼。”

        陆小凤道:“你认为花满楼也会杀人?”

        上官雪儿道:“为什么不会?每个人都可能杀人的,甚至连老王爷都有可能!”

        陆小凤道:“老王爷也可能杀她?为什么?”

        上官雪儿道:“就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才要找!”

        陆小凤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想得太多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本不该想得这么多的!”

        上官雪儿看着他,看了很久,才慢慢的问道:“谁说我只有十二岁?”

        陆小凤道:“你表姐说的。”

        上官雪儿道:“她说的话你相信,我说的话你为什么就不相信?”

        陆小凤道:“因为……”

        上官雪儿冷笑道:“是不是因为我天生看来就像是个会说谎的人?”

        陆小凤又笑了,道:“至少你看来绝不像是个二十岁的女人。”

        上官雪儿又看了他很久,忽然叹了口气,道:“你这人最大的毛病就是自作聪明,该相信的你不信,不该相信的你反而相信了。”

        这句话没说完,她的人影一闪,已消失在花丛里。

        暮色苍茫,连那最后的一抹夕阳,也已看不见了,大地已渐渐被笼罩在黑暗里。

        满园鲜花,也渐渐失去了颜色。

        陆小凤面对着雾一般茫茫的暮色,忽然觉得这地方仿佛本就在雾里。

        人也在雾里。)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陆小凤感受着柔软的床铺,苦笑一下,他似乎又摊上了大麻烦。

        (现在夜已很深,屋子里没有点灯,春风轻轻的从窗外吹进来,送来了满屋花香。

        陆小凤一个人躺在床上,眼睛还睁得很大。如此深夜,他为什么还不睡?莫非他还在等人?

        夜更静,静得仿佛可以听见露珠往花瓣上滴落的声音,所以他听见了走廊上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但他的心却忽然跳得很快了,这时脚步声已停在他门外。

        门没有闩,一个人轻轻的推开门,走进来,又轻轻的将门掩起。

        屋子里暗得很,连这个人的身材是高是矮都分辨不清。

        但陆小凤却没有问她是什么人,好像早已知道她是什么人。

        脚步声更轻、更慢,慢慢的走到他的床头,慢慢的伸出手来,轻轻的摸着他的脸。

        她的手冰冷而柔软,还带着种鲜花的芬芳。

        她摸到了陆小凤的胡子,才证实了躺在床上的这个人确实是陆小凤。

        陆小凤刚听见衣服落在地上的声音,就已感觉到一个□□的身子钻进了他的被窝。

        她的身子本来也是冰凉而柔软的,但忽然间就变得发烫起来,而且还在发着抖,就像是跳动的火焰一刺激得陆小凤连咽喉都似被堵塞住。

        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说道:“我警告过你,我是禁不起诱惑的,你为什么还是要来!”

        她没有说话,她身子抖得更厉害。

        他忍不住翻着身,紧紧拥抱着她,她缎子般光滑的皮肤上,立刻被刺激得起了粒粒麻点,好像是春水被吹起了一阵阵漩涡。

        她的胸膛已紧紧贴住他的胸膛,她的胸膛就像是鸽子般娇嫩而柔软。

        陆小凤忽然推开了她,失声道:“你不是……你是什么人?”

        她还是不肯开口,身子却已缩成一团。

        陆小凤伸出手,刚碰到她的胸膛,又像是触了电般缩回去,道:“你是小表姐!”

        她终于不能不承认了,吃吃的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是小表弟。”

        陆小凤就像是突然中了箭般,突然从床上跳起来,道:“你来干什么?”

        上官雪儿道:“我为什么不能来,你刚才以为我是谁?”

        听她的声音,她好像已生气了。

        一个女孩子最不能忍受的事,也许就是一个男人在跟她亲热时,却将她当做了别人。

        陆小凤的嘴并不笨,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上官雪儿冷笑了一声,又道:“她能来,我为什么不能来,你说?”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因为我跟你一比,简直就像个老头子。”

        上官雪儿道:“我到这里,为的就是要证明给你看,我已经不是孩子了,要你相信我不是在说谎,你难道以为我喜欢你?告诉你少自我陶醉!”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越说越气,已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

        陆小凤的心又软了,刚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想说两句安慰她的话……

        忽然间,房门又被推开,黑暗的房子立刻亮了起来。

        一个人手里举着灯,站在门口,穿着件雪白的袍子,脸色却比她的白袍子还苍白。

        上官丹凤!

        陆小凤几乎忍不住要钻到床底下去,他实在受不了她看着他时的那种眼色。

        雪儿脸上的表情,也好像一个正在厨房里偷冰糖吃,恰巧被人撞见了的孩子。

        可是她立刻又挺起了胸,□□裸的站起来,歪着嘴向陆小凤笑了笑,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她要来,我本来可以早点走的。”

        上官丹凤看着她,连嘴唇都已气得发抖,想说话,却又说不出。

        雪儿也已披上了长袍,昂着头,从她面前走过,忽又歪着嘴对她笑了笑,道:“其实你也用不着生气,男人本来就全都是这样子的。”

        上官丹凤没有动,也没有开口,她全身都似僵硬。雪儿的脚步声终于已渐渐远去。

        上官丹凤还是站在那里,瞪着陆小凤,美丽的眼睛似已有了泪光,喃喃道:“这样也好,我总算看清了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跺一跺脚,扭头就走。

        可是陆小凤已赶过去,拉住了她。

        上官丹凤咬着嘴唇,道:“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我本来也不必说什么的,因为你应该明白,我本是在等你。”

        上官丹凤垂下头,听着,过了很久,也轻轻叹了口气,道:“我本来是想来的。”

        陆小凤道:“现在呢?”

        上官丹凤道:“现在……现在我却要走了。”

        她忽又抬起头,凝视着陆小凤,眼睛里带着种又复杂,又矛盾的表情,也不知是在埋怨,还是在惋惜。

        陆小凤苦笑道:“你真的相信我会跟雪儿……”

        上官丹凤用指尖轻轻掩住了他的嘴,柔声道:“我知道你不会,可是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我已不能留在这里。”

        无论谁看见这种煞风景的事,都绝不会再对别的事有兴趣了。

        陆小凤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他已放开手。

        上官丹凤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亲,轻轻说道:“你也应该知道我本来并不想走的。”

        陆小凤忽然笑了,微笑着道:“现在你最好还是快点走,否则我说不定会……”

        上官丹凤不等他的话说完,已从他怀抱中溜了出去,忽又回眸一笑,道:“我警告你,那小丫头可真是个小妖精,你下次看见她时也最好快点走,我吃醋的时候会咬人的。”

        夜更深,更静,天地间充满了宁静与和平。人的心呢?)

        上午,青石板的街道已经被晒的微微发烫,上官丹凤将陆小凤送到花家在晋中的客栈前,“我就送你到这儿来,俪姑娘似乎不太愿意见到我。”说罢,微微低下眉眼,一副失落却又无奈的表情。

        “你回去吧,一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陆小凤也不是很懂为什么歆歆讨厌丹凤公主讨厌的这么明目张胆,不加丝毫掩饰。

        “我知道,我等你。”说罢,上官丹凤转身进入马车。

        陆小凤进入客栈,便看到梅兰站在二楼围栏,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陆小凤抬步上来二楼,梅兰上前恭敬行礼,“陆公子,我家主子与花公子逛街去了,吩咐奴婢在此等您,让奴婢给您带句话,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去办,他们玩够了会在万梅山庄附近等您,”说罢,再行一礼,转身离开。

        陆小凤心里简直是无语到了极点,凭什么他劳心劳力,那两个人却逍遥快活,七童呢,说好的好兄弟呢,说好的挚友呢,娶了媳妇儿忘了朋友,内心眼泪已经流成宽面条,却又无可奈何,苦兮兮的转身下楼去奔波了,谁让人家就是冲着他陆小凤来的呢。自作孽不可活啊。

        另一边,俪歆歆和花满楼也没闲着,将山西名产吃了个遍,一路逛吃买,开心得不得了,玩的差不多的两人有坐上马车,赶往万梅山庄和陆小凤会和,想想西门吹雪动不动就拉人来个生死大对决的性格,俪歆歆聪明的运起无相神功,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避免见面动刀剑。对于剑神大人,俪歆歆还是心中充满敬佩和尊重的。

        一日后,俪歆歆和花满楼到了万梅山庄附近,而陆小凤恰巧也赶到了,和上次见面相比,陆小凤可以用风尘仆仆来形容,穿的衣服还沾着已经干掉的血迹,胡子拉碴,一看就是为了赶路,未来得及收拾,花满楼敏锐的闻到了陆小凤身上的意思血腥味,正欲开口,陆小凤先说话了,“肖秋雨死了,是被一个青衣汉子从一辆黑色马车上扔进客栈的,身上全是伤,我从未见过一个人身上能有那么多伤,和他一起被扔下来的还有一双银钩和一张布条,上面写着以血还血,这就是多管闲事的下场”“勾魂手就是死在肖秋雨手上,但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对你说的。”花满楼接着说道。

        陆小凤冷笑道:“青衣楼的消息倒真快,但却看错人了。”

        花满楼也叹了口气,道:“他们的确看错了人,青衣楼本不该做出这种笨事的,难道他们真的认为这样子就能吓倒你?”

        陆小凤道:“这样做只对一个人有好处。”

        花满楼道:“对谁?”

        陆小凤道:“大金鹏王!”

        这世上有种人天生就是宁折不弯的牛脾气,你越是吓唬他,要他不要管—件事,他越是非管不可的。

        陆小凤就是这种人。

        现在你就算用一百八十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这件事他也管定了。

        他紧紧握着银钩,忽然道:“走,我们这就去找西门吹雪,现在我也想出了一种法子对付他。”

        花满楼道:“什么法子?”

        陆小凤道:“这次他若一定不肯出手,我就放火烧了他的万梅山庄。”

        万梅山庄还没有梅花。

        现在是四月,桃花和杜鹃正开放,开在山坡上。

        面对着满山遍地的鲜花,花满楼几乎不愿再离开这地方了,他安详宁静的脸上,忽然有了无法形容的光彩,就仿佛初恋的少女看见自己的情人时一样,俪歆歆静静地站在花满楼身边,就那么陪着花满楼,这一刻是如此的岁月静好,可惜旁边有个陆小凤。

        陆小凤忍不住道:“我并不想煞风景,可是天一黑,西门吹雪就不见客了。”

        花满楼道:“连你也不见?”

        陆小凤道:“连天王老子都不见。”

        花满楼道:“若他不在呢?”

        陆小凤道:“他一定在,每年他最多只出去两次,只有在杀人时才出去。”

        花满楼道:“所以他每年最多只杀两个人。”

        陆小凤道:“而且杀的都是该杀的人。”

        花满楼道:“谁是该杀的人,谁决定他们是不是该杀的?”他忽然叹了口气,道:“你去找他,我情愿在这里等你。”

        陆小凤没有再说什么,他很了解这个人。

        从来也没有人看见花满楼发过脾气,可是他若决定了一件事,也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改变他的主意。

        他面对着满山鲜花,慢慢的接着道:“你见到他时,最好先试试我的法子,再试你的。”

        屋子里看不见花,却充满了花的芬芳,轻轻的、淡淡的,就像是西门吹雪这个人一样。

        陆小凤斜倚在一张用长青翅编成的软椅上,看着他。杯中的酒是浅碧色的,他身上雪白的衣裳轻而柔软。

        一阵阵比春风还轻柔的笛声,仿佛很近,又仿佛很远,却看不见吹笛的人。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你这人这一生中,有没有真的烦恼过?”

        西门吹雪道:“没有。”

        陆小凤道:“你真的已完全满足?”

        西门吹雪淡淡道:“因为我的要求并不高。”

        陆小凤道:“所以你从来也没有求过人?”

        西门吹雪道:“从来没有。”

        陆小凤道:“所以有人来求你,你也不肯答应?”

        西门吹雪道:“不肯。”

        陆小凤道:“不管是什么人来求你,不管求的是什么事,你都不肯答应?”

        西门吹雪道:“我想要去做的事,根本就用不着别人来求我,否则不管谁都一样。”

        陆小凤道:“若有人要放火烧你的房子呢?”

        西门吹雪道:“谁会来烧我的房子?”

        陆小凤道:“我。”

        西门吹雪笑了。他很少笑,所以他的笑容看来总仿佛带着种说不出的讥讽之意。

        陆小凤道:“我这次来,本来是要你帮我去做一件事的,我答应过别人,你若不肯出去,我就放火烧你的房子,烧得干干净净。”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的朋友并不多,最多的时候也只有两三个,但你却一直是我的朋友。”

        陆小凤道:“所以我才来求求你。”

        西门吹雪淡淡地道:“所以你不管什么时候要烧我的房子,都可以动手,也不管从哪里开始都行。”

        陆小凤怔住了,他也很了解这个人。

        这个人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射出去的箭一样,从来也不会回头的。

        西门吹雪道:“我后面的库房里,有松香和柴油,我建议你最好从那里开始烧,最好在晚上烧,那种火焰在晚上看起来一定很美。”

        陆小凤忽然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大通、大智这两个人?”

        西门吹雪冷冷道:“听说这世上还没有他们答不出的问题,天下的事他们难道真的全知道?”

        陆小凤道:“你不信?”

        西门吹雪道:“你相信?”

        陆小凤道:“我问过他们,要用什么法子才能打动你,他们说没有法子,我本来也不信,但现在看起来,他们倒真的了解你。”

        西门吹雪看着他,忽又笑了笑,道:“这次他们就错了。”

        陆小凤道:“哦?”

        西门吹雪道:“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法子打动我!”

        陆小凤道:“我有什么法子?”

        西门吹雪微笑着,道:“前段日子,我偶然的到一张画像,上面的凤凰没了毛,我看着十分顺眼,想着有朝一日亲眼见见一定很有意思,只要你把胡子和美貌刮干净,随便你要去干什么,我都跟你去。”

        陆小凤心里默念一句,好家伙,大家都和他的四条眉毛过不去可还行,但是为了让西门吹雪出门,陆小凤只得点头同意。“我剃就是了,都和我的四条眉毛过不去。”话音刚落,一道白光闪过,四条眉毛随风飘落。“不必,我替你剃,秃了毛的凤凰,果然名不虚传。”

        这个本来有四条眉毛的人,现在一条不剩了,他本来长四条胡子的地方,现在已变得像是个刚出来的婴儿一样光滑。只可惜花满楼看不见。

        他当然也看不见跟着陆小凤一起来的西门吹雪,却微笑着道:“西门庄主?”

        西门吹雪道:“花满楼。”

        花满楼点点头,道:“只恨在下身带残疾,看不见当代剑客的风采。”

        西门吹雪凝视着他,忽然道:“阁下真的看不见?”

        花满楼道:“庄主想必也该听说过,花满楼虽有眼睛,却瞎如蝙蝠。”

        西门吹雪道:“阁下难道竟能听得见我的脚步声?”

        他也正如独孤方一样,忍不住要问这句话。他对自己的轻功和剑法,都同样自负,他的轻功也实在值得他自负。

        花满楼道:“据在下所知,当今天下,最多只有四五个人行动时能完全不发出任何声音,庄主正是其中之一。”

        西门吹雪道:“但你却知道我来了!”

        花满楼笑了笑,道:“那只因庄主身上带着的杀气!”

        西门吹雪道:“杀气?”

        花满楼淡淡道:“利剑出鞘,必有剑气,庄主平生杀人几许!又怎么会没有杀气?”

        西门吹雪冷冷道:“这就难怪阁下要过门不入了,原来阁下受不了我这种杀气!”

        花满楼微笑道:“此间鲜花之美,人间少见,庄主若能多领略领略,这杀气就会渐渐消失于无形中的。”

        西门吹雪冷冷道:“鲜花虽美,又怎能比得上杀人时的血花?”

        花满楼道:“哦?”

        西门吹雪目中忽然露出一种奇怪的光亮,道:“这世上永远都有杀不尽的背信无义之人,当你一剑刺入他们的咽喉,眼看着血花在你剑下绽开,你若能看得见那一瞬间的灿烂辉煌,就会知道那种美是绝没有任何事能比得上的。”他忽然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暮霭苍茫,仿佛在花丛里撒下了一片轻纱,他的人忽然间就已消失在暮色里。

        花满楼忍不住轻轻叹息了一声,道:“现在我才明白,他是怎么会练成那种剑法的了。”

        陆小凤道:“哦?”

        花满楼道:“因为他竟真的将杀人当做了一件神圣而美丽的事,他已将自己的生命都奉献给这件事,只有杀人时,他才是真正活着,别的时候,他只不过是等待而已。”

        陆小凤沉思着,忽然也轻轻叹息,道:“幸好他杀的人,都是该杀的。”

        花满楼微笑着,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无边的夜色忽然已笼罩了大地。

        疏星刚升起,一弯蛾眉般的下弦月,正挂在远远的树梢。风中还带着花香,夜色神秘而美丽。

        花满楼慢慢的走在山坡上,仿佛也已落入一个神秘而美丽的梦境里。

        陆小凤却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问我,此行是不是已有收获?”

        花满楼笑了笑,道:“我知道你已说动了他。”

        陆小凤道:“你知道?怎么会知道的?”

        花满楼道:“他既没有留你,也没有送你,你却也没有生气,当然是因为你们已经约好了相见之地。”

        陆小凤道:“你也知道我用的是什么法子?”

        花满楼道:“当然是我的法子。”

        陆小凤道:“为什么?”

        花满楼道:“因为他虽无情;你却有情,他知道你绝不会烧他房子的,何况,你就算真的烧,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陆小凤笑了,微笑着叹了口气,道:“不管你多厉害,有一样事你还是永远也想不到的。”

        花满楼道:“什么事?”

        陆小凤摸了摸他本来留着胡子的地方,道:“你慢慢的猜,猜中时我再告诉你。”

        ”这也需要猜?不过是秃了毛的凤凰,已经见过一次倒是不怎么稀奇了。”一直压缩存在感的俪歆歆见西门吹雪走了,发声拆穿陆小凤。

        “怎么忘了还有你这么个小魔女,花满楼你得帮我,歆歆欺负我。”陆小凤见自己被拆穿,竟学起了小姑娘姿态,晃着花满楼的衣袖撒起娇来。陆小凤样貌那是一顶一的好,撒起娇来也确实很好看,但奈何没了四条眉毛的人撒起娇来,说不出的怪异,俪歆歆一阵恶寒。就在此时,花满楼皱起眉头,侧耳在一个方向仔细倾听这什么,俪歆歆知道上官飞燕开始作妖了。

        “上官飞燕在唱歌”俪歆歆直接问道

        花满楼轻轻颔首

        “还真是阴魂不散,死不悔改,真是好极了。”俪歆歆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说罢前者花满楼的手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掠去,陆小凤直觉这二人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自己,但是想来她们也不会害自己,便也没有多说什么,跟着二人身后一同追了过去。

        陆小凤只有跟着他走,夜色更黯,星月都已隐没在山峰后。

        忽然间,他也听见了一阵缥缈的歌声,带着种淡淡的忧郁,美得令人心碎。

        歌词也是凄凉、美丽、而动人的,是叙说一个多情的少女,在垂死前向她的情人,叙说她这一生的飘零和不幸。

        陆小凤并没有仔细去倾听这歌词,因为他觉得花满楼的神情太奇怪,他又忍不住要问:“你以前听见过这首歌?”

        花满楼摇了摇头,道:“没听过,但是我知道是谁唱的!”

        陆小凤道:“谁?”

        花满楼道:“上官飞燕。”

        陆小凤常常说,这世上可以让他完全信赖的东西一共就只有十二样,其中有一样就是花满楼的耳朵。

        别人连亲眼看见的事,有时都会看错,可是花满楼却从来没有听错过。

        他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已无异告诉了陆小凤,现在唱歌的也正是上官飞燕。

        这个已神秘失踪了的少女,怎么会又忽然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一个人躲在这月夜荒山里,唱这首凄凉幽怨的歌曲?

        她是唱给谁听的?

        难道她也像歌词中的那身世飘零的孤女一样,在垂死前向她的情人叙说她命运的凄苦不幸?

        陆小凤并没有再问下去,因为这时黑暗中已忽然出现了一点灯光。

        歌声正是从灯火闪动处传来的。

        花满楼已展动身形,向那边飞掠了过去,他虽然看不见这盏孤灯的光,可是他飞掠的方向却完全没有错误。

        灯火越来越近了,陆小凤已可分辨出那是一间小小的庙宇,供奉的也不知道是山神?还是土地?

        就在这时,歌声竟突然停顿,天地间突然变得说不出的空虚寂静。

        陆小凤看了花满楼一眼,忍不住道:“她若真的在唱给你听,就不会走的。”

        “她当然不是唱给我听得,她是唱给你听的”花满楼接过话道,俪歆歆站在一侧,疯狂点头,面容笃定,整的陆小凤一愣一愣的,随后内心肯定,这二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灯光还亮着,阴森森的山神庙里,却已看不见人影。

        黑脸的山神提着钢鞭,跨着猛虎,在黯淡的灯光下看来,仿佛正待挥鞭痛惩世上的奸贼,为善良的人们抱不平。

        有风吹过,从门外吹进来,那提着钢鞭、跨着黑虎的黑面山神像,突然从中间裂开,一条四尺长的钢鞭,突然断成□□截。

        接着,巨大的山神像也一块块的裂开,一块块落在地上。

        尘土迷漫中,陆小凤忽然发现山神像后的墙壁上,竟有个人被挂在半空中。

        一个死人,身上的血渍还没有干,一对判官笔从他胸膛上插进去,将他活生生的钉在那里,判官笔飘扬着两条招魂幡一样的黄麻布。

        “以血还血!”

        “这就是多管闲事的榜样!”

        同样的两句话,同样用鲜血写出来的,血渍似已干透。

        陆小凤不用再看这死人的脸,已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独孤方!

        不是柳余恨,是独孤方,一心求死的人还未死,不想死的人却已死了。

        陆小凤恨恨道:“神像早巳被人用内力震毁,这死人正是摆在这里,等着我们来看的。”

        陆小凤道:“死的是独孤方,我实在没想到第二个死的是他。”

        俪歆歆一挥手,两个暗卫便走到独孤方面前,替独孤方收敛了尸身。

        “别想那么多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也劳累了一天了。”俪歆歆对二人说道。

        二人颔首,三人一同走出破庙。

        山村野店内,店家早就歇下了,只留了俪歆歆三人围坐桌前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他用筷子敲着酒杯,反反复复的唱着,唱来唱去就只有这两句。

        他唱一遍,花满楼就喝一杯,终于忍不住道:“我并不是说你唱得不好,可是你能不能换两句唱唱?”

        陆小凤道:“不能!”

        花满楼道:“为什么?”

        陆小凤道:“因为我只会唱这两句。”

        花满楼笑了,道:“别人都说陆小凤惊才绝艳,聪明绝顶,无论什么样的武功,都一学就会,可是你唱起歌来,却实在比驴子还笨。”

        陆小凤道:“你若嫌我唱得不好,你自己为什么不唱?”

        “陆小凤,今日算你有福气,我来与你场上一首,好叫你知道何为天籁之音。”俪歆歆看着陆小凤开始为难花满楼,那必然要保护亲亲七童,于是接话说道。

        花满楼眉眼含笑,轻轻摸了摸俪歆歆的头,“那我们今日可算是有耳福了”话毕,便有侍从将琴台摆好。

        捻一指流沙池鱼溅浪花待我醉马挥剑斩落晚残霞梦见紫金甲头戴凤批纱黄粱一梦太虚幻浮夸

        聊一篇闲话布衣越冬夏待我功成名就西山纵肥马凭酒论天下喊声小二续茶明月邀窗故佯装潇洒

        我饮过风咽过沙浪子无钱逛酒家闻琵琶谁人画不再春风如寒鸦

        我饮过风咽过沙浪迹天涯浮云下叹流年似黄花问过苍天无人答

        俪歆歆一直觉得,这首浪子闲话很适合陆小凤,洒脱不羁。

        原著里花满楼此事正为上官飞燕担心忧愁,陆小凤陪着他安慰他,现在俪歆歆来了,花满楼与上官飞燕不再有过多的交集,也不会再为上官飞燕受情伤。她很感谢陆小凤在原著里愿意陪着花满楼,逗花满楼开心。所以她唱了这首浪子闲话给陆小凤。

        一曲唱毕,陆小凤也是感慨万千。还没来得及发表一下心绪。

        忽听一人道:“哪位是陆小凤大少爷?”

        夜已深了,人已散了,这山村野店里,本已不会再有人来,更不会有人来找陆小凤。

        但这个人却偏偏来了,偏偏是来找陆小凤的。

        看他的打扮,仿佛是山里的猎户,手里提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一只已烤好的山鸡。

        陆小凤忍不住问道:“你找陆小凤干什么?”

        猎户将竹篮放在桌上,道:“这是陆大少爷的姑妈特地买下来,叫我送来给陆大少爷下酒的。”

        陆小凤怔了怔,道:“我的姑妈?”

        猎户竟也似怔了怔,道:“你就是陆小凤陆大少爷?”

        陆小凤点点头,道:“只不过我既不是大少爷,也没有姑妈。”

        猎户道:“一定有的,绝不会错。”

        陆小凤道:“为什么?”

        猎户道:“那位姑娘若不是你的姑妈,为什么要花五两银子买下这几只山鸡,又花五两银子叫我送来,只不过……”

        陆小凤道:“只不过怎么样?”

        猎户用眼角瞅着他,忍着笑道:“她说陆大少爷是个有四条眉毛的人,我一看就会认得的,可是你却没有眉毛。”

        陆小凤板着脸,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道:“你几时看见过有四条眉毛的人?”

        猎户也笑了,道:“就因为我没有看见过,所以想来看看,倒并不是完全为了那五两银子。”

        陆小凤道:“我姑妈是个什么样的人?”

        猎户道:“是个小姑娘。”

        陆小凤失声道:“是个小姑娘?你这么大的人,会不会有个姑妈是小姑娘?”

        猎户苦笑道:“我本来也不相信的,可是她说她年纪虽不大,辈份却很高,她还说她有个侄孙子叫花满楼,今年已五十多了。”

        陆小凤看了看花满楼,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

        花满楼却笑了笑,道:“不错,我的确是有这么一位姑婆。”

        猎户又怔了怔,道:“你就是花满楼?你今年已有五十多?”

        花满楼道:“我保养得好,所以看来年纪轻。”

        猎户忍不住问道:“要怎么保养,我……我可不可以学学?”

        花满楼淡淡道:“那也容易,我只不过每天吃五十条蚯蚓、二十条壁虎,外加三斤人肉。”

        猎户看着他,连眼珠子好像都要掉了下来,突然回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落荒而逃了。

        陆小凤终于忍不住大笑。

        花满楼也笑道:“你说的不错,看来那小妖怪说起谎来,的确连死人都要被她骗活。”

        他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间用筷子指了指左边的窗户。

        陆小凤的人已飞身而起,凌空一翻,又推开了窗户——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正躲在窗外掩着嘴偷偷的笑。

        上官雪儿的眼睛还是那么大,样子还是那么乖,可是已笑不出了。

        陆小凤揪着她的辫子,把她拉了进来,道:“就是这个小妖怪,不但要做我的姑妈,还要做你的姑婆。”

        雪儿撅着嘴,道:“人家只不过是说着玩的,就算你开不起玩笑,也不必拿人家的辫子出气。”

        花满楼微笑道:“何况人家总算花了十两银子请你,这山鸡的味道也不错,你就算不感激,最少也该对人家客气些。”

        雪儿嫣然道:“还是我这侄孙子有良心,总算说了句公道话。”

        陆小凤大笑,道:“原来有良心的人,还是要比没良心的晚一辈。”

        他大笑着松开手,雪儿就像是小狐狸似的,立刻就从他腋下溜了,就要躲到俪歆歆身后,小动物的直觉告诉她,陆小凤不敢动眼前这个漂亮的仙女姐姐。

        只可惜她溜得还不够快,陆小凤又揪住了她的辫子,把她抓小鸡一样抓回来,按在椅子上,板起脸道:“我有句话要问你,你最好老老实实的,不许说谎。”

        雪儿眨着眼,好像很委屈的样子,道:“我根本从来也没有说一句谎话。”

        陆小凤道:“你现在说的这句话就是谎话。”

        雪儿生气了,大声道:“我说的话你既然连一句都不信,你又何必跟我说话?”

        陆小凤也知道跟这小妖怪斗嘴是件多愚蠢的事,只好板起脸,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一直在后面跟着我们?”

        雪儿道:“我根本没有跟你们,就算要跟,也跟不上。”这句倒是真话。

        陆小凤道:“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雪儿道:“我知道你们要来找西门吹雪,所以就先来了!”

        陆小凤道:“你一直在这里等?”

        雪儿道:“人家已经等了一整天,衣服也没有换,澡也没有洗,身上都发臭了,你若不信来嗅嗅看。”

        花满楼又笑了,陆小凤只好干咳了几声,道:“你等我们干什么?”

        雪儿道:“因为我有件秘密,一定要告诉你。”

        陆小凤道:“什么秘密?”

        雪儿撇着嘴,又好像要哭出来的样子,忽然从身上拿出一只打造得很精巧的金燕子,道:“你看,这就是我那天晚上在花园里找到的!”

        陆小凤看了看,却看不出这算是什么秘密。

        雪儿又道:“这是我爹还没有死的时候,送给我姐姐的,我姐姐总是拿它当宝贝一样,用条金链子挂在身上,我要她借给我挂两天,她都死也不肯,但现在……现在却被我在地上捡到了。”

        陆小凤道:“也许是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

        雪儿用力摇了摇头,道:“绝不会,这一定是人家在搬她的尸体时,无意间落下来的。”

        她眼睛里已有了泪光,果然像是很悲伤的样子,连声音都已有些嘶哑。

        陆小凤道:“难道你真的认为你姐姐已死了?”

        雪儿咬着嘴唇,又用力点了点头,哽咽着道:“我不但知道她已经死了,而且还知道是谁杀了她的。”

        陆小凤道:“是谁?”

        雪儿恨恨道:“就是我那个倒霉表姐。”

        陆小凤道:“上官丹凤?”

        雪儿道:“就是她,她不但杀了我姐姐,而且还害死了萧秋雨、独孤方,和柳余恨。”

        陆小凤道:“这三个人全都是被她害死的?”

        雪儿点点头,道:“我亲眼看见的,她跟柳余恨在一家客栈的屋里面,说着说着话,忽然用她的飞凤针,一抬手就把柳余恨杀了,还把他的死尸藏在床底下。”

        陆小凤叹了口气,道:“想不到求死不得的柳余恨,这次竟死得这么快!”

        雪儿道:“飞凤针本就是她拿手的独门暗器,见血封喉,毒得要命,我姐姐想必也就是被她这种暗器害死的,却不知她把姐姐的死尸藏到哪里去了。”

        这句话没说完,她的泪已流了下来。

        陆小凤又叹了口气,道:“你这些话说得真是又合情,又合理,简直完全跟真的一样,只可惜我还是连一句都不信。”

        雪儿这次居然没有生气,只是流着泪,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我的,你……你……你根本已经被她迷住了。”

        陆小凤看着她,决心反而有些动摇,忍不住又问道:“她跟你姐姐也是表姐妹,为什么要害死你姐姐?”

        雪儿咬着牙道:“谁知道她是为了什么?也许她一直在恨我姐姐,因为我姐姐又比她聪明,又比她漂亮。”

        陆小凤道:“柳余恨呢?他岂非一直都忠心耿耿的替她做事,她为什么要杀柳余恨?”

        雪儿恨恨道:“像她这种比毒蛇还毒的女人,连我姐姐都能下得了毒手,还有什么人是她不能杀的?”

        陆小凤叹道:“我知道你恨她,可是……”

        雪儿突然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你以为我恨她是为了你,你以为我是在吃醋?她表面对我虽然好,其实从小就在背地里欺负我……”

        陆小凤忽然也打断了她的话,道:“她今年才十九,你却已二十,你既然比她大,她怎么能欺负你?”

        雪儿说不出话来了。

        陆小凤又不忍了,柔声道:“你若真的在替你姐姐着急,现在就可以放心了,因为我知道她还没有死!”

        雪儿咬着嘴唇,道:“可是她害死柳余恨的时候,我的确是亲眼在窗子外面看见的,因我……”她声音突然停顿,整个人都已呆住。

        那个已被上官丹凤藏到床底下的柳余恨,竟然又出现了。

        夜雾凄迷,月色朦胧。柳余恨正慢慢的从朦胧月光下走进来,走进了这小小的酒店。

        他那狰狞丑恶的脸,在月光下看来,更是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可是他的神情却很安详,声音也很柔和,看着雪儿道:“你在外面若已玩够了,就跟我回去吧,王爷特地要我来接你回去的。”

        雪儿睁大了眼,吃吃道:“你……你没有死?”

        柳余恨目中又掠过一抹悲伤之色,黯然道:“死,有时也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雪儿道:“我表姐呢?”

        柳余恨道:“她也希望你快些回去,你现在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了,再出来玩也不迟;你看你表姐,现在她随便想到哪里去,都没有人会管她的。”

        雪儿看着他,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忽然拉住陆小凤的手,大叫道:“求求你,不要让这个人带我回去,我情愿跟你在一起。”

        柳余恨道:“那也得等你长大些,现在你还是个孩子,大人们有正事要做,你怎么能跟着去!”

        外面传来车辚马嘶,一辆马车,停在门外,正是陆小风也坐过的那辆。

        柳余恨道:“你还是快上车吧,在车上好好的睡一觉,就到家了!”

        “着小丫头我喜欢的紧,你回去告诉商管丹凤那只野鸟,我欲收上官雪儿着小丫头为徒,若是要人,便来找我要吧。”

        就在雪儿终于准备和柳余恨走时,俪歆歆开口了。

        柳余恨盯着俪歆歆,半晌,开口道“那就要看姑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说罢便要动手。

        陆小凤,花满楼二人开始随意坐着,实则在俪歆歆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随时动手了。

        只见俪歆歆双手劲气凝聚,瞬间打出生死符没入柳余恨的脖子,柳余恨瞬间倒地,俪歆歆缓缓说道“现在,我有这本事么?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是看在我师侄的面子上,给她几分薄面,若是她好好守着我师侄过安分日子,则性命无虞,若是再不识好歹,我不介意现在就了结了她,滚吧。”

        说罢一挥手解了柳余恨的禁制。柳余恨得以行动,站起身来,缓缓开口“你不该忤逆你姐姐的,她都是为了你好。”

        “我姐姐,我姐姐已经让上官丹凤害死了,上官丹凤才不是我姐姐。”上官雪儿已经哽咽了,她那么相信陆小凤可以帮她,可是陆小凤居然还要把她送回那个坏女人手里,只有这个仙女姐姐愿意相信她。

        柳余恨只得转身离开,这个女子厉害的紧,他不是对手,只得回去复命。

        陆小凤看到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也不禁叹了口气,喃喃道:“你本来明明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总是喜欢说谎呢?”

        “她没有说谎,至少她除了和你开玩笑,从来没有骗过你。”俪歆歆轻轻将上官雪儿揽进怀里摸摸安慰。开口回怼着陆小凤,竟让陆小凤一时无语。陷入沉思。他一直觉得俪歆歆和花满楼知道很多他不知道的事,今日俪歆歆维护了上官雪儿,是不是说明,金鹏王朝的事情有猫腻。

        花满楼一直静静的坐着,忽然道:“每个人说谎都有原因的,有的人说谎是想骗别人,有的人说谎却是想骗自己。不过不论是什么原因,我们不能用眼睛看,要用心去看,用脑子去想,陆小凤,你很聪明,但是有时候聪明人反而会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欺骗。”

        他叹息着,接着道:“你仔细想想这一路上有多少的巧合,怎么上官雪儿前脚看到柳余恨死,后脚柳余恨就出现,怎么上官飞燕出现的地方就看不到上官丹凤,有上官丹凤的地方就没有上官飞燕。”

        陆小凤道:“花满楼,你在提醒我注意什么,你和歆歆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花满楼道:“是的,但是很抱歉,因为某些原因,真相需要你自己发现”

        陆小凤叹息着,苦笑道:“你说得不错,这件事情李到处透露着蹊跷,也许我早就应该多想一想……”

        陆小凤霍然站起身来,刚刚想走出去,已有人送来了两份帖子:“敬备菲酌,为君洗尘,务请光临。”

        下面的具名是“霍天青”。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字写得很端正,墨很浓,所以每个字都是微微凸起来的,眼睛看不见的人,用指尖也可以摸得出。

        花满楼微笑道:“看来这位霍总管倒真是个很周到的人。”

        陆小凤淡淡道:“岂止周到而已!”

        送帖子来的,是个口齿伶俐的小伙子,在门外躬身道:“霍总管已吩咐过,两位若是肯赏光,就要小人准备车在这里等着,送两位到珠光宝气阎府去,霍总管已经在恭候两位的大驾。”

        陆小凤道:“他怎么知道我来了?”

        小伙子笑了笑,道:“这里周围八百里以内,无论大大小小的事,霍总管还很少有不知道的。”

        “那你们总管知不知道,他的小师叔来山西了,为何不给小师叔准备请帖。”俪歆歆安抚好上官雪儿,缓缓开口。

        “俪姑奶奶,总管特意交代,姑奶奶想来就来,不需要请帖。珠光宝气阁永远为姑奶奶开着大门。”小伙子对着俪歆歆一躬身,恭恭敬敬的回答道。然后到了一声告辞,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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