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说了什么？”慕秋凑近问。
乌冬儿贴到她耳边说了几句，慕秋立马撇着嘴，道：“这女孩嘴也太毒了吧……”
“老督军叫她一会过去伺候。”乌冬儿说着，和慕秋一起回头望了恩贞一眼。
恩贞似乎听懂了，她笑着双手将裙摆轻抚，把发丝抹了抹，向门口走去，站在门口回头看着两人，意思不言而明，等着她们带路呢。
慕秋问：“这就去？”
乌冬儿点头说：“早点就早点，还能有后半夜清闲时间嗯。”
两人在前面带路，恩贞在后面走着，慕秋故意走的很慢好让恩贞记下来路，一会自己好回来。
三人到了老督军的院子，慕秋看着恩贞说：“就是这里了，我们不进去了，你……小心吧。”
恩贞点点头，提裙朝着小门走去，那个门洞黑黢黢的像是一个衰老到没有牙齿的野兽的嘴巴，它在等着小白兔的自投罗网。
慕秋的心里有点点痛，她看着身边的乌冬儿，一把将她揽到身边摸着她的头说：“所以能不做千万别做姨太太，你以为的老爷是少年才俊，但大多数却是少年的爹。”
乌冬儿撅着嘴说：“两眼一抹黑，灯一关管他是老是少呢！”
慕秋想教训她，但又觉得小女子能做什么？这个时代就是会让人有无尽的无力感，难道揪着乌冬儿的领子要她好好学习？将来努力工作做到金钱自由？
也得有那个命啊不是。
隔日慕秋在洗漱的时候听到别的下人讨论这个老督军的小姨太太，说她好看是好看但怎么木木的怪不得半夜被骂呢。正想再进一步打听打听，不想身子被人一拽，一个没站稳往后跌去。
自然而然的就顺势倒到别人怀里，她都不用扭头，就知道接着自己的人是叶五，因为这身粗布长衫除了他还真没人穿。
原本在嘀嘀咕咕的下人见状，马上散开，瞬间这边就空的只剩鸟叫了。叶五还是提溜着鸟笼，低眼看着怀里女子，笑容满面的问：“还没吃早饭吧？”
慕秋推开他继续洗漱，这冰冷的水是真的能把人给刺痛，她跺着脚叫着喊着才把脸给洗完，然后昂着头对着太阳，圆鼓鼓的脸蛋上居然飘起了白雾。
“瞧把你给冻的，走跟我吃点东西去。”叶五说着就要拉她。
慕秋甩脱他的手说：“别害我了，自己玩去。”
叶五委屈的摸着鼻子说：“我姐上次又没怎么样你们。”
“那是你姐姐心情好，我和乌冬儿才没事的！”慕秋擦干手上的水珠，开始梳头发，长长的黑发散开又编起并不太麻烦。
“怎么不戴花？”叶五见她就用头绳绑了发尾。
“审美不允许。”慕秋随口答道。
叶五笑着把鸟笼在手里晃荡来晃荡去，好像在想什么坏主意，慕秋也发现了，马上说：“五贝勒，您做什么我们管不了，就求求你啊做事别再拉着我们了，就当我们不认识好吧。”
“那不行！”叶五一口回绝，马上眼珠子一转凑近问她：“那个朝鲜姨太太怎么样，好看吗？”
慕秋边走边说：“你也听说了？”她走到院子外，那边真有不少收拾好的仆从并列站着，她也走上去站到队伍里与早就到的乌冬儿站到了一起，叶五本想挤过去，但慕秋以眼神制止。
叶五也就听了，拎着鸟笼乖乖靠墙站一边。
每一个仆人都领到了今天的任务，慕秋和乌冬儿一个要去厨房一个要去杂物。
两个女子没有多说话，眼神交汇一下就各自忙了。可叶五没事啊，提笼架鸟的跟在慕秋身后，因为有他一路跟着，其他仆人也不好在周围，他就像个大麻烦到哪里人都躲着走。
慕秋到最后只能求他远离点，可叶五却忽然问她，肯不肯跟他走。
搞的正在拿碗碟的慕秋双手一颤差点砸碎一打碗，“什么？”
叶五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有些调笑，不知道是不是慕秋疑心，好像第一遍的语气更认真些？
“跟你走去哪里？”慕秋问。
“离开这里，至于去哪里难道还怕我亏待了你？”叶五说。
慕秋认真的想了想摇摇头，叶五问为什么，你在这里又没有亲人，难道是因为楚既明？
楚既明？慕秋失笑，说：“我根本没想到他身上去，我再说一次他和我没关系好吗！”
叶五听着这话，脸上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放松，他不解：“那你更没什么可留恋的啊，你家小姐死了，又没有亲人，至于乌冬儿我也可以一并带走。”
“那我们跟你走了后呢？做什么？”慕秋问，手里继续摆放着点心，将米糕堆叠成好看的花朵样，忽然想起来说，“我还有个娘呢。”
“我知道你那个娘，给她点钱不就行了。”叶五的说笑。
慕秋失落的摇摇头，她倒是无所谓那个疯娘子，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出去能做什么，她对这个时代的历史都是从电视和影视剧里得来的，书里本就对百姓的生活几笔带过，让她知道这时的百姓在动荡中过的很不太平，影视剧虽如此悬浮，但其间描述平民百姓苦难的镜头依然是触目惊心的。
幸福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家，她作为被丢进来拿着“体验卡”的玩家怎么敢到处闯呢？不如就在这里打工当仆人，混一天是一天，直到现在她也抱有哪天睡一觉或者跌一跤就回去的梦想。
叶五见她手里动作停下来，以为她在考虑自己的话，就玩笑了一句：“做我侧福晋呗。”
这句话好像是惊雷在慕秋的脑中轰的一下炸开，她惊出一身冷汗，是啊，如果自己真的又接受了叶五的好意跟着他出去了，那的确只剩下做小这么一条道了啊！
说句现实的话，她不是绝不接受这个选择，只是还没到这一步。她对乌冬儿那天说完姨太太的话题后，就想过，万一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呢？
比方说要么死要么被卖掉生不如死要么给人做小，那她会选择给人做小。
但凡有其他的选择，比方说可以靠自己的双手，劳动的双手她都不会去选其他的。
而现在换个角度不就是在靠自己劳动的双手吗，虽然得到的报酬很少而失去的尊严实在太多了……但好歹还能苦中作乐，好歹人还好端端的站着。
慕秋把盘子放到托盘里对叶五冷冰冰的说了两个字让让。
叶五见到慕秋这个脸色猛的一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走远了。他用扇子敲着脑袋，想这姑娘心气挺大啊。
讨了个没趣的叶五也不觉有什么，他依然在院子里晃荡直到被楚既明拦住了去路。
楚既明把军帽拿在手上掸着，眼睛看也不看他，说：“哪家的小舅子成天在姐夫这转悠的，是不是想让柯怀思给你找个事做？”
叶五连忙摆手否认表示自己从没这个想法，请小副官高抬贵手，他只想好好玩玩。
“没钱了就来问你姐姐要？”楚既明满脸鄙夷。
“难道问你要？”叶五问的真诚，甚至双手都呈上了。
“你好歹也是留洋回来的，又不是没有真本事为什么不肯去做差事？”楚既明直视叶五，他是真的又痛心又失望又愤恨。
叶五之流沾了家族的光去留洋学了本事，回来之后依然吃喝玩乐，在满目疮痍的大地上不想着如何造福百姓却还是公子哥的那副做派。
早知如此为何不能把他们换成一些清苦好学子弟呢？！
要不是有柯怀思这层关系，楚既明早不知打叶五几次了。叶五冷笑道：“为你们做事？还是为我们做事？”
“什么你们我们？”楚既明不明白了。
叶五听他这么回答，也无意争辩，摇着头绕过他走开了，留下楚既明一人满腔怒火无处发。
冷静下来才想起自己是来找慕秋的，上次的事越想越不对，越想越后悔，就好像有什么一直卡在心中，来回就是不舒服。
今早起来终于说服自己，一个大男人还能跟个小女子闹脾气？这简直有些太高看她了吧，找她说个话把这个结打开。
谁知道小女子没见着倒是与个无所事事的大男人，叶五真是耽误事！
“这点心谁摆的？”莺哥问。
“慕秋。”
慕秋刚想退下就听到叫自己的名字，马上汗毛倒竖站了上去，低头好好听着。
“点心摆成这样，你们家以前就这样还是到这儿才这么乱放的？”莺哥问。
慕秋说：“我们家以前不摆，随便放。”
“还犟嘴！”莺哥一个巴掌就扇了上去。
慕秋被打的晕头转向，她强压着怒气站好，一言不发。
莺哥还想再打，三格格说：“下去吧，一大早搁这吵吵。”
莺哥冲慕秋翻了眼刻薄的说：“连个丫头都做不好，还不如卖了算了！”
三格格喝着茶不言不语的看着，手边的茶点被她推到一边，她觉得这些玩意不能和府里的比，作为点心来说都太粗了些，还是得从阿玛那调点点心师傅来，倒驴不倒架不是。
慕秋弯着腰一步步的退了下去，脸上火辣辣的，脑子里一团乱，她真的好想把莺哥拽着头发打啊！
可是不行……现在这里不比以前府里，站在自己这边的说穿了只有一个乌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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