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乌冬儿虽不解用意，但想到若小姐不死，此情此景该当如何香艳，想着想着，一声“小姐”自口中叫出。
随着这声小姐，小姐的手臂轻微摆动发出“咔嗒”一声。
在场三人，两个已经跳到门口，动作之迅捷让兔子看了都汗颜。慕秋和乌冬儿互相抱着看着床上的小姐瑟瑟发抖。事实证明这种程度的悲痛根本抵不上一个鬼故事。
三人中唯一没有波动的柯怀思弯腰将小姐袖中掉落的东西捡了起来，那是一个盒子。盒子在他的手中转了转没有打开，又坐了一会柯怀思站起身将盒子放在小姐的身边，走到了门口。
经过慕秋和乌冬儿的时候，叫她们就在这里等着，一会会有人来教她们怎么做。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梯，高大笔挺的背影在摇曳的灯影中显得非常冷酷决绝。好像刚才检查的只是与自己无关的尸体而不是才过门的妻子。
慕秋看着柯怀思消失在黑暗中，又转头看着桌上的盒子。好奇驱使着她上前查看，乌冬儿却依然害怕的扶着门框一副随时准备逃的样子。
慕秋打开缎面方盒子，里面是软趴趴已经缩了水变了质的果冻……
“是什么？”乌冬儿探着头想看又不敢。
“那个果冻。”慕秋一张嘴惊讶于自己的声音怎么如此沙哑。
乌冬儿又哇的一下哭了起来，慕秋将盒子放好赶紧退了回来，两人不敢进去又不敢下楼只能蹲坐在房门口。
没多久，楼梯口就有了动静，两人立马站起都伸着脑袋看，盼啊盼，终于把楚既明盼出了头。
在冰冷的柯怀思的衬托下，乌冬儿甚至觉得楚既明今时今日是这么的温和可亲，她的神色放松下来拽了拽慕秋的袖子。
慕秋并没有显出多么热情，因为她不知道楚既明带来的是什么消息，现在她的脑中全是乱七八糟幻想出来的最糟糕最无逻辑的下场——比方说院门一关通通毙了。
楚既明一脸严肃的走近二人，他没进去只在门口看了看深吸一口气说：“跟你商量个事。”
这个“你”毋庸置疑指的就是慕秋，慕秋看了看身边的乌冬儿，没想到乌冬儿并没有在意反而把她往外面推了推。
慕秋看着楚既明，下了好大的决心后才点头道：“你说。”
楚既明还未开口在场的所有人就清楚接下来的话根本不是商量，而是传达、必须、一定，只要聪明就不会出现“否则”这个选项。
“小姐的事瞒一下，无论如何今天的堂要拜，酒要敬。”楚既明说。
慕秋倒吸一口冷气，看了看床上已经僵了的小姐，脑中全是冥婚的场面，“不是吧，你们这怎么搞？”
楚既明看着慕秋的神色忽然猜到了她的想法，顿时揪了一把她的辫子没好气的教训：“别乱想，是让别人代替。”
“谁啊！”慕秋和乌冬儿异口同声，她们可不愿意当这种替身。
楚既明眼神在两人脸上游移着慢吞吞的说：“索家的三格格。”
“啊？！”乌冬儿捂着嘴巴，不可思议。
慕秋追问，“她也肯？她们家老福晋肯？她爸妈肯？”
“别吵！”楚既明按着太阳穴，今晚他的头一跳跳的痛。
一阵诡异的冷风穿过走廊吹灭了一根房内的喜烛……
乌冬儿吓的汗毛倒竖跳到了慕秋的身后，信仰唯物主义的新时代慕秋蛮横且迅速的把楚既明给拉到身前挡着。
楚既明本来不至于被这种事吓到但被眼前两个女孩一弄，说心里一点不慌是不可能的。
“要不我们下楼说？”楚既明生怕这两位吓破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好好，走走走。”
在慕秋和乌冬儿的簇拥下，楚既明被拥着走下楼梯，门口端着枪的小兵见此情形以为自己长官被两个丫鬟胁迫了，刚要举枪见楚既明摇了摇头，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老福晋不言语，索大人同意了。”楚既明一边整理军装一边说，这丫鬟手劲未免大了点，愣是把自己袖管给抓出痕迹，抚不平了。
“那三格格他妈呢？”慕秋追问。
“哭呗。”楚既明耸肩。
“这……啊这……”慕秋的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这算续弦吗？”
“哪儿有这么快的续弦啊……”乌冬儿咕哝，“可怜的小姐，尸骨未寒，姑爷就娶别的女人了。”
楚既明颇为同情，但同情归同情，事儿还没交代完。
“你们家老爷太太已经知道了，慕秋你去他们那看着别让他们闹出什么动静，你……”楚既明转头看着乌冬儿，似乎在回忆眼前这个小丫鬟叫什么。
想半天想不出，还是算了，“你去伴着三格格准备梳洗打扮，你是小姐的贴身所以从现在开始你必须时刻伴着三格格。”
“那之后呢？”慕秋问，“这种李代桃僵的事瞒不住多久的啊。”
“把关外那帮老油子哄回去，避了风头再说。”楚既明说完，三人都陷入了安静。
“关他们什么事？”慕秋奇怪。
楚既明深吸一口气，想了想还是解释一下吧，毕竟人家这事处理的还挺像样，他说：“关外那帮人都想着法的把自家小姐嫁给公子，之前公子放出消息说是见到了青梅竹马的恋人，并且订婚和过门都快速的走完，所以关外那帮人才没了办法，如果今天，”楚既明歇了口气，加重语气道：“你们没有看好，走漏了风声，就那些个活土匪能当场就把自家小姐塞过来，推都推不掉。”
“不至于吧，你们公子虽然有些姿色但也没到万人迷的地步啊。”慕秋觉得自己在听杰克苏的故事。
楚既明说：“他们冲的不是公子，冲的是老督军手下那好几拨人马和装备去的。联姻是两个家族最快的融合。”
慕秋和乌冬儿同时陷入沉思。
不知道何处一声归巢鸟啼才唤醒了三人的意识，楚既明首先开嗓，对着慕秋瞪眼道：“发什么呆呢，快去。”
慕秋也醒了神，没有多余的言辞甩开膀子就往外跑去，路上直到门口都没有人阻拦，大家都认得她是少夫人的陪嫁大丫鬟，这么着急慌忙的肯定是忘了什么事了。
谁能想到白天才正门迎进来的少夫人，如今已然浑身僵直面色发青的躺在大红床榻之上没了呼吸呢。
就连正在跑路的慕秋到现在也无法相信啊！夜间的冷风迎面扑到她的脸上，刮的皮肤生疼。来时路上还残留着红色纸碎，都是几个时辰前燃放的喜炮，每一块碎片都在提醒着先前的热闹景象。
忽然暮秋停了下来，她看到路边有一枚银币，在一堆红纸碎中十分耀眼。因为猛烈奔跑而双腿颤抖的她蹲了下来将银币拾起，托在手心看了看接着收入衣袋。
前面转弯就到了，暮秋的心突突的跳着，一面是因为跑步一面是因为即将要面对的人。
暮秋难如登天的攀上了朱红大门前的三层宽大石头阶梯，正门前还挂着长长的红灯笼，耳边仿佛还留着不久前来往宾客的嬉笑声。
她的手刚放在门环上，里面就有人开了门，这扇门今日是如此的沉重，竟然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吱呀”声。
门内黑黢黢的，门房大爷的脸就露了一半，上面挂着无比的愁容，他看到暮秋点点头小声的说：“你可来了，老爷太太都在里面等着呢。”
暮秋刚踏进门吴妈就出现了，她也没了往日的神色脸上犹有泪痕。
“怎么样？”夜色中，吴妈的声音仿佛鬼魅低语。
暮秋浑身一抖，接口道：“还好，没乱。”
“那就好，姑爷他……”吴妈没说下去。
暮秋更不知道怎么答，难道说“也挺好”？好在没几步就到了花厅，刚踏上台阶，暮秋就听到从里面传来太太的哭声。
那声音听着有点刺耳。
里面除了太太老爷乌奶奶和两个贴身小丫头外，没有其他人了。
太太瘫在圈椅上抹着泪，不时抽搭两声，乌奶奶则伴在一边端茶递水奉上手巾。老爷一言不发，烛光在他的白花花的辫子上晃来晃去把这位老贵族衬得苍老了许多。
只有乌奶奶，她依然精神着，只用眼角瞥了眼暮秋，替大家问道：“到底怎么说？快仔细点回话给老爷太太。”
由于整件事情过于诡谲，哪怕是在现代大会小会开个不断的暮秋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整理好自己的思绪。她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接着开始了拉拉杂杂的叙说。
好在大家的心绪都一样混乱，连一向严厉治下的乌奶奶都没有训斥暮秋。
当暮秋说到小姐的时候她不禁停住了，她害怕自己直截了当的说会让女孩的父母受不了，但是老爷却催促她快些说下去。
暮秋咽了下口水，看着面前女孩的父母继续说了下去，一直到柯怀思提出让索家三格格代替完婚。
夫人这才哭出声响，她拽着一边的乌奶奶嚎啕大哭。屋中的人都望向这位平日里如泥塑菩萨一般的贵妇人，此时她正哭的如她这辈子都不会去多看一眼的郊野村妇那样。
老爷压住心神勉强开了口，声音颤抖着问：“柯家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没有别的了。”
“柯家老爷呢？”
“没见着过。”
“他家老爷没说什么？”
乌奶奶说：“柯家老爷子几年前就已经全听姑爷的了。”
“这怎么好怎么好？恒玲虽说和我们沾亲的，但到底不是咱们家的女儿，”老爷搓着双手，“能不能从咱们这边的宗亲里去挑一个？”
暮秋对这句话着实缓不过神来，她甚至已经在脑中勾勒出一副年迈父母为爱女抱头痛哭的场景了，现在却猛的转了个大弯……
扶着太太的乌奶奶冷静的说：“不可能，咱家这边没有比小姐更尊贵的姑娘了。索家格格的身份摆在那，没人可以替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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