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话 传承代价（五）

无人回应。

此刻只见青霄在地上捂着眼睛不断翻滚呜咽，按他这耐受力能如此表现，恐怕这还不是简单的眼珠子破碎那么回事。

琉玥过去三番五次要看，均被青霄打开，这人气力本就大，这时候吃痛发狠了更是十乘十的劲儿，要不是琉玥功法不错，就他那副身子骨指不定就得被青霄打飞喽！

无锋倒是没有琉玥那方吃力不讨好，他自然而然的手一抬，在替琉玥挡过又一道青霄无心攻击的同时，也用无形的“隐”将人吊起来。

顿时，还在地上打滚呻.吟的青霄四肢展开被悬空在不高不低的屋内空间。

这时候在场的全部人才看见青霄右眼眼皮下没了微微拱起的眼球支撑、瘪下去的眼皮下方血流如注，污了他半边的脸颊；而那一半带着暗红印记的脸，印记在血色下依旧熠熠生辉，丝毫没有被血污遮掩。

无锋眉头一皱，快步过去细瞧，直接用手指试探一翻面色严肃：“这个辽戈！恐怕留下那丝元神残片是另有所图吧！”

琉玥问：“什么意思？我现在到底能不能帮他？”

这么说是因为琉玥不明情况，怕自己一出手反倒帮了倒忙。

见琉玥靠近，原本还在无锋面前咬碎牙关一声不吭的青霄，突然朝着琉玥含含糊糊的低语了一句：“唔……痛……”

随即不等琉玥反应，无锋干脆一个手刀把人直接打晕过去。

无锋看着晕过的青霄，没有马上回答琉玥的话，他只伸手把人右眼皮撑开——果然，眼眶里一团漆黑，什么都没有。

再摸了摸脸上身上诡异的印记，烫得差点把手缩回去。

“他到底怎么了？！”琉玥见无锋自顾自的捣腾，忧心忡忡的问。

无锋这时才向琉玥讨了些冰晶来，凝成一股挂在青霄脖子上对他道：

“还不确定，先看看吧。你且给他些止疼安神的办法，冰晶只能压住那股灼烧力。等他醒了再说。”

说罢自顾自的离开了，只留下朱雀、琉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再一连过得几日，身体状况逐渐好转的青霄终于醒来。

而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这头上裹得布一层叠一层，自己脑袋跟个粽子似的。

他有些不适应，但又不敢拆；当即只用手去轻轻按压被包裹住的右眼，还好，那种令他难以忍受的痛楚没再爆发，换来的不过是轻微的酸痛。

这时候琉玥过来了，看见青霄已醒微微一笑问：“感觉如何？”

青霄摇了摇头：“我的眼睛？”

琉玥叹了口气转移话题：“你脸上的印记我和阿锋看了，像是某种咒术又像是某种契约，这个东西在你身上倒也暂时没发现什么坏处，要是不难受的话……”

青霄哪里听得进去琉玥的话，还是语气着急：“我的眼睛呢？我……是不是，以后我的右眼再也看不见啦？啊？”

琉玥还待说下去的话戛然而止，他瞧着青霄，思虑了一会儿尽量用了一种委婉的说辞：“也不一定。不过现在是……暂时看不见的。”

青霄继续追问：“什么不一定？”

琉玥又沉默了一阵才有些无奈的开口：“你自己看看吧，但是也不要多想。”

于是，在一阵心惊胆战下蒙住整个头部的纱布被琉玥拆下，一层一层、一圈一圈；等着那些东西终于拆完，青霄迫不及待的去找镜子；那一直站在旁边被他忽略的朱雀默默将镜子递过去时，青霄往镜中一瞧，顿时一声惨叫差些将手中镜子甩到地上，还好朱雀反应快，立马给稳住了。

只见镜中之人没了以往英武冷冽的帅气和妖族人特有的妖惑，多的是一种可怖狰狞的怪象；而这种狰狞怪象来自于他整个右脸；先不说这右脸被覆盖了长长的延伸至胸膛的暗红色印记，就是那只睁着的、却没有眼珠子的眼眶也着实吓人。

“……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青霄看着自己的右脸和胸膛差点哭出来。

究其悲愤原因当是觉得：

一来眼珠子没了，以后自己这本就残破的瞾郢血脉会变得雪上加霜。

二来，自己引以为傲的容貌被毁，从今往后这妖界公主怕是要跟自己一刀两断；毕竟他觉得，人家一个公主能看上一事无成的自己，多半应该看上的是自己的外貌和体魄。

数来数去似乎也只有这么点出彩之处的青霄，如今却因为“辽戈”同时失去这些闪光点，令他顿时觉得天塌了，自己得废了。

正自跟个没头苍蝇、又哭又笑般想要各种乱窜的青霄在意识逐渐混乱间，突然觉得周身一阵清凉宁静，好似寂静秋日座于落叶木下那般的微凉之下心神祥和；他动作一滞，这才朝琉玥看过去。

这股温和清心的气流正来自于琉玥之手。

琉玥见欲进入疯态的青霄终于恢复正常，他没有将功法收回而是一边用“心眼”感受着对方心境，一边轻声道：

“想一想你的初衷，你为的是什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青霄随着琉玥的引导开始想一些事情。

是了，自己要的是“力量”，是妖族赖以为生、真正引以为傲的“力量”！

他记得他曾对无锋说过，为了得到力量，他可以付出所有，这些话不当只是空谈。

而只要辽戈真的将力量给自己，那么不论它是想要自己的眼睛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就算哪怕是命，那么都可以拿去，当然如果是命的话，得等他复仇完成！

所以反观容貌和公主这样的小事……

想到这里，青霄眼中多了坚定、同时也多了些落寞；他看向自己的双手和胸口，想了想将最基础的“气韵”招式也就是妖族人人需学的一种十分基础的无形护盾抖开作为初窥门径的实验招式。

对于他而言，很多术法施展方式和施展窍门他都清楚，这赖于他的不甘心和刻苦；但同时，基本上妖族人士能够施展的术法他又施展不出来（更别提瞾郢血脉专用的高阶术法），这原因则出于他天生一“影”畸形，融汇自然万象的灵息“河道”过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在青霄用这最基础的护盾做“开门”试探的时候，他惊喜的发现自己能够像常人一样展开功法并且几乎没有消耗的感觉。

顿时，原本愁苦的脸上闪出一丝兴奋和担忧，兴奋自然是辽戈的力量好像真的可以用在自己身上了，担忧的又是他能用多少？能控制多少？是暂时还是永久？

于是不等琉玥等人的惊喜，青霄大步跑出去对着无锋这处别院就是一顿操作，将自己以前学过的，但又用不出来的功法挑着难度的试了几试；好在琉玥及时跟出，展开结界；不然无锋这“雷别院”和院里那颗苍天巨树不保；若被无锋瞧见，只怕青霄得脱层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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