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诺伊掐掉电话，无情地推开厄尔斯站起身，整理好自己乱糟糟的衣服转过身去。
厄尔斯愣愣地点了下余温残存的嘴角，他看着诺伊秀气修长的背影，莽莽撞撞起身去牵诺伊的手：“诺伊，不要走。”
厄尔斯脑海中猛地闪过无数个诺伊转身离去的背影，记忆中从那一次狼镇走散开始。
作为恐惧神明的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自身的恐惧，诺伊离开他比剜了他的逆鳞还要痛苦上百倍，不，上万倍。
过往在幻森世界里他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无数次醒来后气喘吁吁，旁边都是空荡荡的，孤枕难眠。
后来诺伊回到身边了，有时也会做噩梦，可睁开眼时看到诺伊躺在他的怀里。
可即使看到诺伊满身刻印，也余惊未了。
太不真实了，比起噩梦，诺伊在身边更像一个梦。
又或许是因为习惯了过去噩梦惊醒时的孤独与落寞，才会对此刻的幸福表现的战战兢兢，浑浑噩噩的。
他真的无法接受诺伊离开他、抛弃他、不理他、他会疯的，真的会疯！
厄尔斯浑身都在发抖，拉着诺伊不撒手，完全忽视了诺伊在说什么。
“你真是！”诺伊回头剜了厄尔斯一眼，甩开厄尔斯的手，转过头去不再看厄尔斯。
诺伊去开门，厄尔斯猛地一把将诺伊扯入怀中，任凭怀中的人怎么挣扎就是不放开。
“厄尔斯你快放开我！我要去找阿月！现在情况很危险你知不知道！”诺伊急红了眼，“儿子五岁未满，他的异能远不如你强大，还无法自控！要是阿月因此出了什么事，我也会跟着死的，厄尔斯你听到没有！”
他本就对阿月很是愧疚，怀阿月的时候情绪波动厉害，没有厄尔斯身边给他信息素的安抚，还吃不下饭导致营养不良早产。
出生之后又没有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导致他被其他小孩子孤立、霸凌，老师也对他很不公平。
这是诺伊对阿月一辈子也无法弥补的痛。如果失去阿月，他真的会想死。
然而不管诺伊怎么说，厄尔斯就是不听，仿佛听不到外界任何声音，只自说自话：“诺伊不要走，不要抛弃我去地球。不要再为了孩子抛弃我，诺伊……”
“儿子没了我会恨你一辈子，厄尔斯！”诺伊真的恨不得立马揍厄尔斯一顿，把人给揍醒。
诺伊侧过头，一阵浓烈的血腥黑色曼陀罗的味道从鼻腔里钻进去。他开始浑身发软、燥热，开始渴望厄尔斯。
“厄尔斯你……”诺伊微喘着气，“收一下你的信息素，我好难受。”
诺伊扯开领口，软塌塌倒在厄尔斯怀里，想站稳脚跟都站不稳。
厄尔斯的眼白漫上一层混沌的黑，嘴里一直呢喃着同一句话：“诺伊不要离开我。”
诺伊微皱了下眉头，抬头看着厄尔斯的眼睛，他唤着厄尔斯，呼吸间带着热气：“厄尔斯？看着我，厄尔斯看着我。”
然而厄尔斯并不听讲，自顾自的说话。
“怎么回事？”诺伊喃着，余光瞥见从门缝里溜进几缕黑色烟雾，一点一点侵袭着厄尔斯。
诺伊感到一阵眩晕，嗅着厄尔斯的信息素时才舒服些。
他看到厄尔斯的脸上爬起几道黑色的裂痕，胸口猛地一震：“厄尔斯！醒醒！你不是说黑色烟雾伤不了你吗？怎么……？”
不管诺伊怎么叫，厄尔斯还是那副呆愣模样，仿佛种了傀儡术一般，只差几根丝线操控。
刚刚沃尔说大厅里的人一吸入黑色烟雾就被操控了，但是厄尔斯并没有，只是在发呆，在狂暴的边缘疯狂徘徊。
从厄尔斯呢喃的话语中，诺伊听到厄尔斯说：“诺伊快逃，我会伤害你的。”
诺伊脸颊绯红，像雪地上铺着几瓣红色玫瑰花，他的胸口很闷，像无法填补的缝隙不停地渴望着厄尔斯。
另一方面又很生气，气到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
诺伊揪着厄尔斯的衣领问：“不是说黑色烟雾伤害不了你吗？”
厄尔斯的左瞳仁滋溜转了一圈，变成猩红色，他回答道：“我恐惧了。”
黑色烟雾确实伤不了他，但是前提是在心理防线没有崩溃的情况下。
不管多么强大多么理性的人，只要心理防线崩溃了，这个人就跟个木偶一样任人操纵。
而他心理防线崩溃的一瞬间，是在诺伊转身离开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一闪而过无数个诺伊转身离开的背影。
对方知道他的软肋。
厄尔斯抬起手臂推开诺伊：“去找阿佛洛，去找你的契约神明。”
这副场景很熟悉，似乎发生过，在好多年前阿月还没出生的时候。
厄尔斯睫毛一颤，看着诺伊泪湿的双眼，脑海一点一点变沉。
他想起来了，是第一次标记诺伊的时候，也是那时候怀上阿月的吧？
厄尔斯觉得自己真的疯了，那时候的诺伊才成年多久啊？他这个畜牲不仅对诺伊做了那么禽兽的事情，还对诺伊说了不得了的话。
他说：“阿佛洛会保护你的，不会像我那样被阴暗面吞噬内心，将黑色情绪放大化。”
“阿佛洛是永远的光神，在他周围不会有邪恶胆敢上前。”
“所以，逃离我。”
那时候他觉得他远不如阿佛洛。
阿佛洛是幸福与爱的化身，是维纳斯的后裔，是诺伊原本的契约神明。
他们在一起才是正确而般配的，而他只是为了报复阿佛洛才结契的卑鄙垃圾。
他一个恐惧神明，怎配得上世间至美的雷亚皇啊？
厄尔斯一步一步往后退，诺伊一步一步紧逼上前，他压着声音，仿佛是在压制着那滔天怒火：“所以你这是感情淡了？没爱了？玩腻了就扔？然后找个借口好抛夫弃子找个新伴？好啊，我让你去找。”
厄尔斯惊慌摇头，眼角周围开始出现黑色裂痕裂痕：“不是的诺伊，我不会去找新伴，我是一只正经的宇宙兽。”
宇宙兽到死也只认一个伴侣，他让诺伊逃是因为他快要变成丑陋无比的嗜血怪物，他怕伤到诺伊的，也怕诺伊会嫌弃。
如果诺伊受了伤，他会完全疯掉的，甚至会让所有人陪葬！
“宇宙兽就不会搞外遇？”诺伊将厄尔斯逼到墙角，双手勾住厄尔斯的脖子，“不会觉得呆久了没新鲜感了？”
“不会。”厄尔斯无比肯定，两只半透明的银白色耳朵冒出来，另外一只瞳仁也变成了血色。
厄尔斯的利爪抓着自己的脸颊，扒下几片鳞片：“诺伊……”
接下来的话诺伊便不让厄尔斯说了，诺伊微微拉开眼帘，看着眼前厄尔斯放大的血色一般的眼睛。
诺伊加深了吻，
之前厄尔斯快要发疯的时候，亲吻可以平复厄尔斯的情绪，希望这次也可以。
不知道厄尔斯是否知道，亲吻可以制止他的阴暗面放大，还可以将失衡的两面拉回平衡，效率最高的是身体交合。
诺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些都是平日以身总结的经验。
诺伊忍不住心里叹气，这对父子，小的让人不省心，大的更让人不省心。
诺伊咬破那薄唇，再狠狠地亲吻着厄尔斯，满口的血腥味。
鼻腔里充斥着厄尔斯的信息素，诺伊浑身发软无力，两条手臂掉下来，身体贴着厄尔斯。
厄尔斯像抱小孩似的将诺伊抱起来，继续胡乱吻着，脸颊上，耳朵尖，颈窝里……留下一个个疯狂的印记。
厄尔斯亲吻着他的逆鳞，诺伊身体忍不住瑟缩，抱着厄尔斯的头几欲哀求：“厄尔斯收一下信息素，满屋子都是你的信息素呜……好难受。”
诺伊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亲吻着厄尔斯的耳朵，深深吸着那幻香。
厄尔斯伸手去解开诺伊的衣服，诺伊扭了下身体，拒绝了厄尔斯：“不可以，要去找阿月。”
厄尔斯的眼眸里闪过血红色的光，黑色而浓郁的信息素将黑色烟雾压住，逼出房间。
厄尔斯看着哭得像个小孩子的诺伊，不知道为何心疼的同时竟还有些愉悦。
夜雪姬的能力发挥了作用——维持神明的内平衡，阴暗与光明，恐惧与救赎。
但与此同时也会放大神明的征服欲与占有欲，所以现在的厄尔斯就像是烂透的苹果，满心都是坏的。
这也是神明最恐怖的一个状态，因为此刻的神明都是无比贪婪且自私的。即便抑制住失衡，也抑制不住那恶心的征服欲与占有欲。
厄尔斯喜欢看诺伊因他而哭得一塌糊涂的样子，喜欢看诺伊因他而变得疲惫不堪的躯壳。
所以在每一次狂暴平复过后，厄尔斯都会狠狠侵犯这只纯种夜雪姬，各种各样的方式彻底占用。
但是这一次诺伊不允许，因为要找儿子，还有沃尔那边情况很紧急。
诺伊揪着衣襟，信息素放的满房间都是，与那黑色的信息素交缠相融一体。他倔强地咬着唇摇头，口腔似酷暑般燥热难耐：“阿月，还有沃尔，还有雷亚的子民……”
诺伊推开厄尔斯，然而脚尖刚落地，双腿忽的发软，好在厄尔斯及时抱住他。
厄尔斯瞳孔一竖，看着诺伊痛苦的脸庞：“这些，都比我重要？”
诺伊扭过头，双眼似一汪清澈的桃花潭，他看着厄尔斯，一字一句开口：“要是都比你重要，当初我就不会抛下他们逃到地球。”
厄尔斯愣了下，他将诺伊抱起来：“我来救，你好好待在怀里不要乱动，擦枪走火了我也不知道会做些什么。”
诺伊点点头，缩在厄尔斯怀里，喃道：“可是我回到雷亚，就是雷亚的皇帝。我必须对他们负责，这是我无法逃脱、生俱来的使命。”
黑色藤蔓打开窗门，空气中弥漫着黑色烟雾，厄尔斯面目狰狞冲着烟雾警告性地嘶吼，黑色烟雾退避三舍不敢靠前。
房间通风，信息素终于扩散没有方才的浓烈，诺伊也觉得呼吸顺畅了些。
“厄尔斯。”诺伊双手环上厄尔斯脖子，像孩子一样黏糊糊地喊着厄尔斯，似撒娇。
黑色晶体羽翼哗泠泠展开，锋利的棱角划破烟雾，厄尔斯抱着诺伊在月光之下挥动晶翼。
凉风轻刮脸庞，诺伊下意识一口咬住厄尔斯的耳膜。厄尔斯的面色难忍，两只耳朵抖动了好几下。
然而越抖，诺伊咬得越起劲。
“厄尔斯，等找到儿子，你想要什么奖赏都可以，”诺伊舔着那在月光下泛着冷蓝色光辉的耳朵，“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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