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奶娃子拿着两张试卷蹦蹦跳跳地在长廊走着。他美滋滋地看了一眼试卷，一张国文，一张数学，在成绩那一栏上都标着红剌剌的“70”。
这可是他有史以来最高分的一次，他要拿给爸比看。
尤其是国文试卷字词释义那一模块是满分，他更要拿给父皇看。
阿月看着国文试卷的字词释义，第一个解释的词语是默认，他写的是：心里承认，但是不表示出来。
老师说，作为未来的国君，更要懂得“默认”一词为何意。
他当然懂了！
之前好多次问沃尔叔叔是不是喜欢他爸比，沃尔叔叔都不说话。
但是他知道沃尔叔叔心里是承认喜欢爸比的。
还有某个混蛋，昨天问他是不是妄想当自己的爹，混蛋都不说话，这也是默认。
阿月走到诺伊的房门前，却看到那个啥混蛋还跪在门口，膝盖下滋滋垫着一层蓝色闪电。
阿月学着沃尔双手抱胸，却模仿着阿佛洛幸灾乐祸的语气，佛里洛气地笑道：“哟～这不是混蛋吗？还跪着呢？”
虽然说是跪着闪电，但厄尔斯面色如常，似乎完全感觉不到闪电带来的麻痹。
阿月挑挑眉头，以为是跪的假闪电。于是阿月凑个头过去观察，看着那张蓝色的闪电网，喊道：“爸比，混蛋的闪电要消没了！”
厄尔斯：“……”
你可真是个大孝子！
厄尔斯瞄了一眼阿月得意的笑脸，看着那双无辜的黑色大眼睛，怎么看怎么像诺伊，即便心中有怨气也不舍得对着这么一张脸发。
但凡长得不那么像诺伊，也不至于……厄尔斯悲催地闭上双眼，心里十分懊悔跟诺伊说什么除了他，儿子跟谁都好。
好端端的吃什么醋？儿子跟谁好就跟谁，他跟诺伊好不就行了？更何况诺伊肚子里不还有一个吗？
现在好了吧，勾起他在幻森世界的黑历史，惹得诺伊那么生气。
厄尔斯刚刚叹完口气，却感觉膝盖下的雷电网又加了一重。
厄尔斯：“……”
阿月捂着嘴笑得更欢，双手抱胸拽得一匹，对厄尔斯道：“混蛋你给我听好了，不管你长得有多好看，有多厉害，我爸比有多喜欢你，我都不会喜欢你的！”
厄尔斯微微拉开眼帘，看着阿月的黑色眼睛。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头黑色头发上，里边掺着几缕银白色的发丝。
诺伊说过，阿月的头发原本是和他一样的银白色，但当时为了避免闲话才把阿月的头发染成跟诺伊一样的黑色。
用的染发剂和洗发水是里昂管家调制的，药水不会随着时间变久而失效，也不会被什么东西洗掉。
只有在雨天里淋了雨，药水才会失效。
“看我干嘛啊？”阿月奶凶奶凶道，“混蛋，我跟你说明了，我有想要的后爹了。沃尔叔叔知道吧？对我超级好的那个。所以我永远不会接纳你当我后爹的！所以你离我爸比远点，听到了吗？”
厄尔斯抬起头，直视阿月的眼睛，瞳孔忽的变成竖线，把阿月吓了一跳。
阿月双腿不自觉发软，背靠着身后的墙，冲着厄尔斯吼道：“混蛋你、你干嘛无端端吓人啊！”
“我不是混蛋。”厄尔斯双唇微张，眸里亮起琥珀色的光，“我是你爹。”
阿月一整个绷住，但下一秒又强行牵起唇角，僵硬笑道：“你说什么啊？”
厄尔斯目光不移，面不改色：“亲的。”
阿月愣在原地，强颜欢笑道：“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厄尔斯又补了一句：“我在，你就不会有后爹。”
阿月笑容僵硬，上前一步问厄尔斯：“混蛋，你是骗我的对吧？”
厄尔斯伸出手轻轻抚摸阿月的头发，指尖略过那几缕银白色的发丝。
厄尔斯什么也没说，阿月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咬着下唇一甩头，甩开了厄尔斯的手。
阿月转身扭开门锁想进去问诺伊，却在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泄了气。
阿月再次愣住，身体僵如石像。他轻轻一推房门，开了。
没有锁。
也就是说他和厄尔斯的对话，他的爸比听得一清二楚，可是他的爸比却没有任何阻止。
他知道，这叫“默认”。
他的爸比默认了混蛋的话，默认了混蛋就是他的亲爹。
过了及格线的数学卷子和国文卷子掉落在地毯上，阿月扭过头来瞪着厄尔斯那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眼眶猛地一阵发热。
“骗人！”阿月用尽全身力气推了厄尔斯一把，厄尔斯纹丝不动。
“你不是我爹！你不是！”阿月发疯似的对着厄尔斯又推又打，破声怒吼道，“你不是我爹！你滚啊啊啊啊啊！”
房门打开，诺伊赶忙拉住阿月，大声喊道：“阿月，住手！”
阿月垂下双手，倒在诺伊的怀里。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天花板，整个人了无生气，唯有眼泪静静地流。
阿月的闭上双眼，再一张开，黑色的混沌爬上眼球。他的眸子里跳动着微小的黑色闪电，犬齿一点点延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开诺伊的怀抱。
阿月上前一步，伸出双手一把揪住厄尔斯的衣领，反问：“如果你是我爹，为什么你要抛弃我？！五年，不，六年！”
这个问题厄尔斯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起初并不知道阿月从哪来，是诺伊告诉他他才知道阿月是他的孩子。
旧平衡将部分记忆还给了他，但是在这些记忆中没有关于阿月的。
所以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会抛弃诺伊和阿月。
厄尔斯仰头看向诺伊，即便厄尔斯没有说话，诺伊也知道厄尔斯再想什么，想问什么。
诺伊伸手搭在阿月幼小的肩膀上：“阿月，这不能怪厄尔斯。”
自从厄尔斯回来之后，他的记忆也在一点点恢复。虽然并不完善，但是重要的记忆还在。
比如说，他知道不是厄尔斯抛弃的阿月，是当初他怀着阿月逃离的厄尔斯。
主要原因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想要厄尔斯好好活着，却也因此忽略孩子出生后没有父亲陪在身边的痛苦与渴望。
他愧疚于阿月，但也没有办法，因为当时有太多不得已了。
阿月转过头，如鬼魅一般的双眼看着诺伊，血红色的眼泪缓缓落下：“爸比……为什么要在我强迫接受自己没有爹爹、强迫自己接受‘后爹’这个词语的时候告诉我，我有爹爹？”
宫外轰隆隆地响起了雷声，一声比一声大，宫里的灯光跳闪了下。
雷声最大化时又开始变小，一声又比一声弱。
阿月揪紧厄尔斯的衣领，他狠狠一咬牙，瞳眸中的黑色闪电猛地放大：“如果你是我爹，那为什么当时我在幻森里，你要为了那个贱人打我？说话啊！”
这不仅是阿月的疑问，也是诺伊让厄尔斯跪闪电的原因。
那只夜雪姬已经成为了诺伊心口的一根刺，也成了厄尔斯在当爹路上的第一道坎儿。
黑色的闪电将厄尔斯重重包裹住，然而厄尔斯并没有任何反抗，硬生生承受着这黑色的雷电。
诺伊赶忙拉开阿月挡在厄尔斯面前，在触碰到黑色闪电的那一刻，黑色闪电瞬间溃散。
紧接着蓝色闪电也消退，厄尔斯抱着诺伊起身。他缓缓睁开猩红色的双眼，却看到诺伊捂住自己的小腹，唇色发白。
厄尔斯瞳孔忽的一竖，恨不得立马刀了这个二胎。
在厄尔斯开口之前，诺伊双手抱住厄尔斯脖子，从鼻腔里发出一阵嗯嗯声：“疼……”
听到诺伊喊疼，阿月也回过神来：“爸比，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住自己。”
诺伊听到阿月愧疚的声音，挣开厄尔斯的怀抱，伸手揉揉阿月的毛茸茸的头：“阿月，你听爸比说，当初是爸比瞒着很多人怀的你，也是爸比逃到地球瞒着很多人生下的你。这些厄尔斯都不知道。”
阿月愣愣仰着头，看着诺伊：“为什么？”是混蛋不想要自己吗？
诺伊沉默片刻，道：“我只记得，是为了厄尔斯。”
阿月拍开诺伊，崩溃大哭，“爸比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我很感激爸比生下我，但是爸比有没有想过，没有爹的我从上学第一天开始就被人叫做‘野崽子’。同学们画我的桌子，撕我的书！他们打我骂我，老师也不帮我！爸比知道我有多羡慕同桌吗？在每一次亲子运动会上总是拿第一！老师说我不能参加，因为我没有爹爹！”
诺伊半跪下来，伸出双手想去拥抱阿月，却被阿月一把拍开：“我最讨厌爸比了！”
阿月撞开诺伊的肩膀跑了，黑色的闪电蔓延至脖子，痛到诺伊五官扭曲差点倒地。
厄尔斯忙将诺伊抱在怀里，眨眼间黑色闪电被吞噬殆尽。
诺伊看着厄尔斯：“厄尔斯，我……”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全部都被厄尔斯吞下肚。
阿月在漆黑的雨幕中狂奔，却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跑都跑不出这个皇宫，还倒霉地摔了一跤。
黑色的染发剂被雨水全部冲刷掉，阿月趴在雨地上大哭。
雷鸣将哭声淹没，阿月看着手腕上的通讯手表，拨通了沃尔的电话。
电话那边是沃尔忙碌的声音：“空个桌子放果汁，阿月不能喝酒。喂，是阿月吗，怎么了？”
阿月放声大哭：“沃尔叔叔，我突然有爹了呜哇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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