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夜色迷茫，丝丝凉风轻轻刮过俊美的脸庞，清清冷冷的月光落在银白色的长发上，铺散下一层柔和而神性的光辉。
月色下丰满的羽翼“刷啦”一声全部铺展开，洁白的羽毛缓缓飘落，在朦胧的夜里就像一抹白色的微光。
厄尔斯微微睁开猩红色的眼眸，俯视着底下弥漫着黑色烟雾的雷亚军营，鼻尖嗅着的雷音花的香气越来越小。
诺伊。
厄尔斯微皱了下眉头，俯首朝最中心的指挥楼飞去。
一道凌厉的锋芒迎面刺来，划开流动的空气，直直钻向厄尔斯。
厄尔斯迅速躲闪，然而左脸颊还是被花开一条细微的血缝，皮肤撕裂的刺啦啦的尖锐疼痛直达神经，血珠从伤口里挤出来。
俊美的脸庞上出现一排排鳞片纹路，鳞片与鳞片之间形成的紧密弧缝将血液吸收掉，眨眼间伤口也消失不见。
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光影交错之间，银白色的鳞片浮现出一层清冷的光辉。
厄尔斯张开双唇，犬齿一点点延长，变得锋利，眼白滋溜滋溜滚上一层混沌的黑。
厄尔斯抬起鬼魅一般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兽影，半透明的耳膜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一张一合，正闪着一点点如星辰般的璀璨光辉。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知何时长出锋利的指甲，厄尔斯压着嗓子哈出一口白色的雾气，从鼻腔里传出一阵沉重的呼噜声。
黑影扭过头，荧光绿的眼睛在夜色下显得格外冰冷、幽深，锋利的爪子闪过星点锋芒，上面还站着一点黑色的血液。
“嗷呜！”压抑的猫叫声令人毛骨悚然，幽灵般的声音在夜色中飘荡，“新平衡厄尔斯·曼陀罗，我们来算账——来自旧平衡的账！”
厄尔斯的羽翼全开，兽影的爪子强化到极致，龙的狂啸声与猫的嗷叫声震撼整个军营。
绿植树木的鸟儿全部惊醒，扇动翅膀飞出树枝时瞬间被肢解。
就在交锋的那一个瞬间，厄尔斯眼前一片白茫茫，周围的空气被一点一点抽走，仿佛陷入了真空状态。
沉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想你忘了，毕竟打破旧平衡你的记忆会全部破碎。我来让你浅显地回忆下当初你为何杀了我，我会专挑痛苦的记忆让你回忆，让你感受下忘记了不想忘记的东西有多么痛苦。”
声音沉了下去，一杆巨大而庄严的天秤出现在眼前，天秤左边暗右边亮，两个托盘上分别长着两棵树，树枝上长着的不是树叶，而是结的水晶球。
左暗托盘上的树上没有一个水晶球，而右明托盘上的水树上晶球结得满满的。
最中间的指针刚好指向0，如同此刻站在光与暗交界线的他。
静止的时间，静止的空气，还有逐渐染上色彩的白茫茫的世界。
“厄尔斯不喜欢我要离开我……我不想要厄尔斯离开。”稚嫩的哭声传来，厄尔斯抬起头，如瓷娃娃般精致可爱的孩童坐在地上哭。
瓷娃娃抬起头看着厄尔斯：“为什么讨厌我？”
“不是。”厄尔斯道，“诺伊，不讨厌。”
“厄尔斯，”稚嫩的童声转变成温和清透的青年嗓音，“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我宁愿分开，也不想你在我的生命中消失。”
厄尔斯抬起头，温柔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青年笑道：“没有什么比孩子到来更加幸福的事了。”
厄尔斯一愣，孩子？
青年道：“但是我好难过阿，因为我不能亲口告诉你，你要当爹爹了。我想看你知道自己当爹后是怎样一番喜悦的神情，但是阿佛洛说如果我继续待在你的身边，会加快宇宙平衡抹除你的速度，所以我只能带着孩子逃离你。”
厄尔斯眼眶逐渐泛红，对于旧平衡的厌恶越加深重：“诺伊，不要逃离我，不要！”
眼前飞速闪过诺伊的身影，在登基之日的宫廷战乱中，国王的权杖变成了一把神兵刺向诺伊的胸口。
但是诺伊却在笑。
恍惚间厄尔斯似乎听到一声很奶很奶的孩童声音：“父皇，我不想死。”
诺伊巧妙避开了要害，在被反叛臣子刺得浑身是伤时，雷电鞭忽地一声在他的手心中延长，并且重伤了反叛的臣子。
诺伊捂着自己的小腹，鲜血一股股从口中涌出：“父皇不会让你死，咳……父皇会陪着你一起长大……咳！”
诺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强行支起身子走进密道，回头看了眼身后一片狼藉，走了。
里昂管家在密道里接应诺伊，他给诺伊喂了一颗红色的药丸。
随后推出事先准备好与诺伊身上伤口差不多的残破尸体，换上诺伊登基时的衣服，丢到那一堆尸体当中。
做好一切之后里昂管家便背起诺伊离开，诺伊问他：“管家，厄尔斯还有多久回来？”
里昂管家边走边道：“陛下不用担心，厄尔斯大人最短也要一周才能从幻森世界里回来，而且厄尔斯大人向来只听你的话，说好一周回来便是一周回来。”
“好。”诺伊全身没了力气，他靠在里昂管家的背上，笑容里交织着无法辨析的情感，“管家，我给孩子起好名了。”
“嗯。”管家眼睛湿润，哽咽道，“小殿下叫什么名字？”
诺伊虚弱地牵起嘴角：“厄尔斯是我的白月光，他的头发……也是月光，所以孩子的名字里有个‘月’。”
诺伊的眼泪接连落下，晕开了脸上干涸的血迹：“管家，我不想和厄尔斯分开……不想！”
诺伊贴着管家的后背，哭得像个小孩子：“为什么会存在宇宙平衡？为什么一定要和命定的契约宇宙兽结契？为什么对厄尔斯这般不公？”
“陛下啊……”里昂管家耐心安慰道，“等您和厄尔斯大人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忤逆平衡的那一天，您、小殿下就可以和厄尔斯大人好好在一起了。到那个时候，陛下可以和厄尔斯大人生不止一个小孩，生两个，三个，甚至更多……”
诺伊闭上双眼，虚弱道：“如果，我和厄尔斯还可以拥有第二个孩子，我希望到那时候，厄尔斯能和我一起陪孩子长大。”
里昂管家道：“可以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的。”
厄尔斯愣愣看着面前渐行渐远的身影，他想张开翅膀想奔向诺伊，却未曾想翅膀被流体困住。
厄尔斯大喊：“诺伊——”
锋利的爪子朝着厄尔斯后背划去，沾着血迹的洁白羽毛哗啦啦散落，脱落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彩色的光。
厄尔斯的身体缓缓降落，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影，脑海似走马灯般闪过诺伊的脸庞。
零零散散的碎片拼接在一起，汇聚成两行晶莹的眼泪，从雪白而精致的脸庞缓缓滑落，温软的红唇轻启，清透都嗓音从唇缝中传出：“阿佛洛，帮我抹去厄尔斯的记忆吧，你可以做到吗？然后送他回去，永远不要让他回忆起诺伊·雷亚这个名字。”
随着左边托大树上的水晶球一颗颗冒出，而后破碎、再生，厄尔斯的记忆也出现的越来越多，脑袋越来越沉重。
最后一个水晶球停止生长，一声龙啸响彻夜空。
诺伊一个愣怔，失焦的双眼恢复了光点。他全身都被黑色烟雾紧紧缠绕，动弹不得。
奥雷抓住诺伊的手腕，勒出两道红痕。他低下头想去亲吻诺伊的唇，却不曾想诺伊撇开脸，避开了他的吻。
奥雷的唇停在半空中，空洞的双眼看着诺伊。
诺伊皱紧眉头，想刀了奥雷的眼神难以藏住。
奥雷想亲吻着诺伊的脸颊，诺伊巧妙避开。奥雷若有所思地看着诺伊，诺伊的视线却放在地板上。
“陛下，地板好看吗？”奥雷低下头问诺伊。
腐臭味钻入鼻尖，区别于孕吐的恶心感涌上心头，诺伊强忍着那股恶心，开口道：“都说了我自己来。”
“我信不过陛下。”奥雷道。
诺伊眼眶开始湿润泛红，声音很是柔弱可怜：“可是，你抓的我的手真的好疼啊，烟雾困住我的身体也好难受啊……你这么凶，让我怎么想和你……”
诺伊没有说下去，但是奥雷也知道什么意思。
他看着诺伊低着头一副娇羞模样，再加上那湿润的眼眶和眨巴着如夜般黑色的眼睛，楚楚可怜的很是让人心疼。
“陛下，对不起。”奥雷愧疚道，“但是我不能放开你，我怕你会拒绝我。”
诺伊额角青筋爆出：你这逆贼！我什么时候都会拒绝你好吗！
奥雷耷拉着眉毛道：“但是我可以给陛下松开一点，让陛下不那么难受。”
诺伊微笑僵硬jpg：我谢谢你哦。
奥雷谨慎地松开一点手，诺伊转动一下手腕有猛地抓紧。
奥雷咬牙切齿，情绪十分不稳定：“陛下！您果然想逃！。”
奥雷说着又抓得更紧了，诺伊吃痛地闷哼一声，手腕僵得都快要废掉了。
厄尔斯从来不会这样对他，即便他和厄尔斯经常做那些事情，厄尔斯也从未在他的手腕留下过半道勒痕。
看到他哪怕只是受一丁点伤，厄尔斯也会很心疼。
厄尔斯会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伤口，会像抱小孩那样抱起他，让他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温声细语地哄他。
诺伊咬了咬下唇，眼泪忍不住溢出眼眶，他冲着奥雷吼道：“你！滚开！”
诺伊握紧拳头，咬着下唇，他在心里无数遍呼喊厄尔斯的名字，喊得越多，眼泪便流得越多。
见诺伊哭泣，奥雷也意识到自己真的用力过猛，他松开手想给诺伊擦眼泪，诺伊却撇开头自己给自己擦眼泪。
“对不起陛下。”奥雷低着头道。
诺伊用手臂捂住双眼：“我要出去。”
“不行。”奥雷哀伤道，“这里是我创造的梦境，为了有能力创造这个禁止使用异能的空间，我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给一只猫。”
猫？
诺伊一愣，是空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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