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厄尔斯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打破旧平衡，建立新平衡。
旧平衡被打破之后，所有的记忆都要被抹除。就像旧手机回收工厂进行翻新，原本储存的一切都会消失。
但是生物的大脑不是机械，他能够储存的事物超乎科学想象。
即便大脑的浅层记忆全部被抹除，但是深层记忆还会残留着些许影像与感知。
就比如他看到他在地上写的无数个名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写这些名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吞噬旧秩序，让自己成为新秩序。
他只知道自己很厌恶旧平衡与旧秩序，想要他彻底消失。
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放弃所罗星的统治宝座，跑去幻森世界里森林深处的冷泉，他感觉自己似乎在等待什么。
他闭上双眼，静静地等着。
灌木丛窸窸窣窣抖动，他心头一动，有种熟悉感。
黑藤蔓破土而出，将灌木丛的东西给拖了出来——一只夜雪姬。
他看着夜雪姬陷入沉思当中，脑海中一闪而过的疑问：我是否曾经守护过一只夜雪姬？
他把心中疑问说了出来，夜雪姬听到了，羞怯怯地说：“是的。”
他愣了愣，问：“你叫什么名字？”
夜雪姬回答：“洛伊。”
“洛伊？”他重复了一遍，如果没记错，这是他在平衡点里，拼过的名字。
夜雪姬跳入冷泉中，抱着他，道：“王，你怎么把我忘记了？我是洛伊啊，等了你十几年的洛伊啊。两个月前，你在平衡点。我看到你了，我和你表白，你答应了，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但是后来，你又突然抛弃我，现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
洛伊呜呜哭着。
他呆住，看着眼前不断献殷勤的夜雪姬，心里却没有任何情感变化。
因为，这一只夜雪姬好温顺。
但是潜意识告诉他，他守护的夜雪姬并不会特意去讨好人。
可是他叫洛伊诶，名字和他写在地上的一样。
忘记的那个人，就是洛伊吧？
洛伊说他等了他十几年，真的吗？
那日下午，他看到了一个很欠揍的小屁孩。
小屁孩的脸脏兮兮的，看他的眼神很不屑，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尤其是在小屁孩喊他混蛋的时候，他想走近些看清点，小屁孩很倔强地说：“混蛋，我爸比不会放过你的！”
呵，可笑。
他是新平衡，谁敢忤逆他？
然而下一秒就被雷劈了。
真有人敢忤逆他，而且忤逆他的人，他压根就不敢忤逆回去。
黑藤蔓在他面前都是唯唯诺诺的。
如果说洛伊是一只顺从、平凡的夜雪姬，那么雷亚皇就是一只会反抗又尊贵无比的夜雪姬。
是的，他打心底觉得雷亚皇尊贵无比，与洛伊完全不一样。
雷亚皇行事果断，难以靠近，一靠近就扇他耳光，完全不顾及他是谁。
同时，在雷亚皇身上有一个让他痴迷成狂的味道，好想全部占为己有。
但是，雷亚皇讨厌他。
他一靠近，就会被雷亚皇扇巴掌、抽鞭子；他一问名字，就会被雷亚皇大喊“滚”。
他滚了，又偷偷回来。
并且还知道了雷亚皇的名字，一个令他心痛又激动的名字。
“诺伊……”厄尔斯缓缓开口。
这个名字占据了他所有理智，他感觉他快要疯掉……不，或许在见到雷亚皇的那一刻就已经疯掉了。
雷亚皇，雷亚皇！
他完全沦陷，他无法忍受见不到雷亚皇的日子，更加无法忍受雷亚皇对别人温柔对自己冷漠的态度。
雷亚皇讨厌他、不想见他，无所谓。
他会让雷亚皇主动找他，期间伤害多少人，浪费多少资源都无所谓。
就算灭掉雷亚星也无所谓，憎恨他也无所谓，喊打喊骂也无所谓，只要雷亚皇肯见他。
只要诺伊肯见他！
厄尔斯完全不顾忌雷电的伤害，抓着两道雷电形成的杆，看着他尊贵的陛下：“诺伊，诺伊，看看我……好不好？我快要疯掉了……”
低沉嘶哑的嗓音传入耳中，诺伊胸口咚的一声，一股热意涌上眼眶。
诺伊走到笼子前，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厄尔斯，强大的体格挡住灯光，阴影笼罩着他，淡淡的幻香弥散在鼻间。
诺伊停下脚步，道：“特能1号，是你？”
虽然样貌改变了，但是从身上散发出的怪异幻香是无法改变的。
是那个人没错。
“你为什么这么做？”诺伊冷声逼问。
厄尔斯褪去脸上的平凡伪装与棕色发色，碎片之下是一张俊美无比的脸庞与银白色长发，琥珀色的眼眸映着诺伊的脸。
厄尔斯耷拉下眉毛，声音微颤：“诺伊，可不可以不要凶我，诺伊……”
诺伊眉头微皱，他退到墙边，将雷电形成的笼子扩大了一圈。
“诺伊别走！你打我骂我好了，不要走诺伊！”厄尔斯手中的雷电往前移，他踉跄一步，几乎整个人都往笼子上贴。
雷电滋滋滋的声音听的人胆战心惊，诺伊面色愠怒：“你真是！”
一点都不安分，想好好问个话都难。
但是如果把笼子撤掉，准会又扑上来，不撤的话又会整个人都贴笼子上。
诺伊觉得头疼，真不知道拿厄尔斯怎么办。
“你蠢吗？别贴着笼子啊，想被电死吗？”诺伊无奈道，“你好好站着，我要问你话。”
厄尔斯耷拉着眉毛，跟个小媳妇受了委屈似低着头：“诺伊，我疼。”
其实这个笼子根本挡不住他，他不破开笼子只是想要诺伊心疼他。
看来苦肉计是有用的，诺伊已经心疼他了。
厄尔斯小小地偷笑了下，还时不时瞟了一眼诺伊，见诺伊犹豫了，便又可怜兮兮地说：“手疼，脚疼，浑身都疼。”
诺伊抬起头，白了天花板一眼。
整个人都贴笼子上，能不疼吗？
诺伊看着厄尔斯，气到欲言又止，最后一甩雷电鞭，摆烂了。
厄尔斯一副要哭的模样：“诺伊，我被电得好疼……”
诺伊看着笼子里易碎的美人，双拳紧握：不要撒娇，因为很可爱！
“那你答应我，要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诺伊道。
厄尔斯点头：“嗯。”
诺伊继续道：“不可以动手动脚，因为我不能背叛自己的爱人。”
虽然你很好看，但是我是有底线的人。
厄尔斯耷拉下脑袋。
诺伊以为他默认了，便将笼子撤掉。
然而笼子刚撤掉，厄尔斯就跟猛虎扑食似的将诺伊扑倒。
诺伊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囚困在厄尔斯怀里了，他怒道：“你，耍赖啊！”
训练场上，雷音花蜜的清香与曼陀罗的幻香交织在一起，粒粒粉尘还在空气中飘扬。
厄尔斯完全不顾及倒在训练场上的异能精兵是昏是醒，紧紧拥抱着诺伊，深深嗅着诺伊颈间的花香：“我没有。”
还没昏过去的异能精兵看到这一幕之后，痛心疾首，捶胸顿足，一声“陛下，臣无能”之后，彻底晕过去。
诺伊：救救我……
厄尔斯低头，轻轻含住诺伊的耳尖，热气喷洒在耳廓上：“诺伊你生气你就打我，骂我，就是不可以叫我滚。”
没有什么比拥有雷亚皇幸福的事，也没有什么比离开雷亚皇更难过的事。
“你！混蛋、啊！”诺伊瑟缩了下，忍不住闪躲，“唔……痒，厄尔斯，好痒！”
耳朵是他十分敏感的地方，轻轻一触碰就会很痒。
厄尔斯微愣，转而亲吻着诺伊的眼睛和脸颊，声音中掩盖不住欣喜：“诺伊，你真的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名字。”
他喜欢的诺伊是雷亚国最尊贵的皇帝，不是幻森世界里特意讨好人的夜雪姬。
他感觉脑袋豁然开朗，那条苍白而模糊的名字一下变得清晰——诺伊·雷亚。
厄尔斯开心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还未等诺伊回复，厄尔斯便抱小孩似的抱起诺伊。
诺伊害怕自己会掉下去，本能地搂住厄尔斯的脖子：“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快放我下去！厄尔斯！”
说着诺伊愣了下，看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发呆。
厄尔斯也看着诺伊，趁其不备啄了下那温软的唇瓣，眼神宠溺道：“我的名字，厄尔斯·曼陀罗。”
他抱着诺伊转圈，开心得像个吃到糖果的三百斤孩子：“我一直不想忘记的人是诺伊·雷亚。”
即便忘记所有人所有事，诺伊·雷亚这个名字也一直藏在他的脑海深处。
诺伊抱紧了厄尔斯的脖子，生怕自己被甩出去。
“厄尔斯！”诺伊大声喊道。他的脸颊很红，像刚刚绽放的大红玫瑰，漆黑的眼眸蒙着一层晶莹的水雾，眉宇间点了一抹怒气。
厄尔斯停下来，看着诺伊：“怎么了，诺伊？”
诺伊低垂下眼帘，看着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他情不自禁地抬手抚摸厄尔斯那俊美的脸颊，来训练塔之前所准备的话，刚刚的疑惑全部抛到脑后。
天，他似乎已经沦陷于厄尔斯溺爱的眼神中了。
“不行。”诺伊捂住厄尔斯的嘴，“我不能背叛爱人，而且我儿子也不会同……呕！”
诺伊愣住了，他瞪大了双眼，呕吐欲再次涌上来。
他收回双手捂住嘴，一下又一下的干呕着。
厄尔斯已经吓傻了，他抱紧了诺伊，恐惧到浑身发抖：“诺伊？诺伊，到底怎么了？诺伊，不要，不要！”
诺伊靠着厄尔斯的肩膀干呕了一会，他双手圈住厄尔斯的脖子，嗅着那颈间的幻香。
似乎厄尔斯的味道可以让他好受些。
他凑到厄尔斯耳边，虚弱道：“厄尔斯，送我去医务室。”
这应该不是简单的肠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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