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灵魂清澈
地面。
明暗两种魔法碰撞产生的巨大波动横扫干裂的大地，仅仅是战斗的余波就有着移山倒海的气势暗藏。
“这是什么等级的战斗啊……”玛蒂尔达草草处理了伤口，和奥兰多一同躲在安全区。
奥兰多一言不发，合上眼。
“要不要去帮他……”
莉莉眉头紧锁。魔法能量掀起的灰尘，让他们根本看不清夏洛特和诺亚具体的情况。
但她却能感受到，不论是光明还是黑暗魔法能量，都越来越弱了。
“这样等级的魔法战斗，我们的实力，掺和进去，恐怕一瞬就死亡了。”
奥兰多淡淡道，语气里含着浓重的担忧。
不论是这里发生的这场战斗，还是已进入深渊底部的兰斯特和格温，都让他放心不下。
强烈的无力感涌上他心头。
要做什么，至少他要做些什么啊！
他低头看向夏洛特留给他的储物器，眼神微变，旋即从中取出一盏散发微光的灯盏。
“你们，全部都离开这里。”
他起身，抬眼看向那战斗的中心。“我去帮他。”
“别逞能了，你以为你能做什么？”玛蒂尔达皱眉。“你不过是一个区区的a级魔法师，甚至还不如我……”
奥兰多也不恼，指尖更用力地攥紧那盏灯。
“我帮不上什么忙。”他说。“但至少，我想把他带回来。”
以他对夏洛特的了解……
如果夏洛特没法战胜诺亚，那他一定会做出那个必然的选择，不会有任何变数的存在。
……
“你身上的味道真是让我讨厌。”诺亚一面说，一面一拳砸向夏洛特肩头，拳风中带着灵魂的尖锐嘶鸣。
夏洛特沉默，完全不躲闪，剑尖直直插入诺亚胸口，硬生生吃下了诺亚的攻击。
即使接受了一部分光明神力，他的力量和诺亚仍有差距。
毕竟，诺亚几乎吞噬下了这个世界三分之一的生命能量，现在，是他最强悍的时候！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拖住诺亚，并尽可能地给他造成伤害……
“你想死吗？！”诺亚一手抓住剑尖，嘴角咧开个笑容。“这样下去，你一定会比我先死。”
他的伤口在迅速愈合，而夏洛特的伤口在向外淌着血。
夏洛特根本没资格和他打消耗战。
“比起问我想不想死……”夏洛特眼眸寒意泛泛，金光一烁。
一时磅礴喷出的光明能量撞向诺亚胸口被刺伤的地方。
“我更想看你死啊。”
“哦？”诺亚捂住伤口，黑气在指尖环绕。
他感觉不到疼痛，却发现他的力量，似乎在顺着那个伤口流失……
“看来你的恢复能力，受到影响了呢。”
夏洛特整理好从衣袖中露出的一截绷带。绷带的表面已经被陈旧的血迹布满。
圣痕带给他的疼痛，在他的一生中，无时无刻不在继续。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
诺亚却停下了动作，饶有兴致地歪头。
“是圣痕吗？”他语气浅淡，无端地带了点怀念。“我曾经，也认识一个这样的家伙。不过，他因为忍受不了圣痕带来的疼痛，选择了结束生命。”
“喂，我说，这样痛苦地活着，真的很没意思。”
“痛苦？”夏洛特面无表情。“很可惜，它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人就是这样。要是忽然失去了这份痛苦，我大概会很不习惯吧。”
他凝神看向指尖的金色光芒。
他已经隐隐察觉到，这份不属于他的力量，来自何处。
神明吗……他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将手放在心口，两指交叉，做了个标准的祈祷手势。
在神光中死去，应该是他最好的归宿了吧？
诺亚轻蔑一挑眉，周身黑暗气息又再次凝聚。
“倒是个有意思的对手。”
“分明不在意自己的死亡，却关心着那些与你毫不相干的人的死活。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无聊的人。”
按照人类的道德准则，若说他是纯粹的恶，夏洛特，就是纯粹的善。
他们中，一定有一个人，会死在对方手中！
刺耳的灵魂嘶吼声再次袭来，随即，诺亚一个响指，转瞬之间，黑暗能量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在黑暗中耀耀生辉的，是那双浅金色的瞳孔，和它们的主人。
“照亮一切吧。”他俯身，将双剑插入地面，双手合十，指缝间光芒漏出。
那样微弱，却又那样明亮。
奥兰多艰难走到战斗中心时，身边笼罩的魔法保护罩已接近破碎。
黑暗能量疯狂切割，无数黑刃在空中翻飞。
“最后的挣扎罢了。”诺亚手掌一握，余光瞥到靠近的奥兰多，并未在意。
对付奥兰多对他来说，和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区别。
对他造不成威胁的东西，他没必要去在意。
灰尘散去，奥兰多揉揉眼睛，心下一沉。
他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浑身被鲜血浸满的人。
夏洛特雪白的教袍难得沾染上了污渍。他声音虚弱，瞥了一眼狼狈的奥兰多，用所剩不多的魔力，给他又加了一层保护罩。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他语气里含了三分无奈。“明知道危险还要来，很蠢，一点都不像你姐姐。”
他对自己的伤势似乎早有预料。
忽然，他一只手牢牢抓住诺亚手腕，圣痕中有金色的光线流动。
诺亚躲闪不及，全黑的眸子中先是短暂的疑惑，而后是一阵强烈的惊讶。
他虽然对光明魔法并不了解，却也听说过一种玉石俱焚的光明魔法……
“圣徒殉难。”
“我就知道……”奥兰多啧了一声。
同归于尽。以这家伙的性格，他一定会和诺亚同归于尽。
他这一生，等的，就是这样一个光荣牺牲的机会吧。
强烈的圣光照耀下，他很难睁开眼，却还是强撑着身体，用仅存的右臂扭开了魂灯口，将全部魔力注入其中。
圣徒殉难，是一种以使用者的生命为代价的献祭类光明魔法，拥有着所有光明魔法中最恐怖的瞬间爆发力。
诺亚就算能活下来，也会遭到重创。
果不其然。他看着诺亚从空中坠落，瘦弱身形和黑色斗篷，像飘落的黑色花瓣，没了动静。
至于夏洛特……
看着魂灯中那缕气息微弱的灵魂，奥兰多长舒一口气。
他使坏般晃晃魂灯，听着里面灵魂发出的不满咕噜声，将它小心护在心口。
“说好了要带我去除魔的。”他调侃笑笑。“你可不许先走一步啊。”
“变成这么个小小的灵魂，居然还是这么干净，不愧是圣子大人。”
那灵魂在魂灯之中，清澈到有些透明，其上还残留着细细碎碎的裂痕。
“你放心，我迟早会给你恢复身体的。”
“到时候，就给你找个最难看的身体，气死你。”
奥兰多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目光转向深渊，重重叹口气。
姐姐……还有兰斯特。
拜托，请一定要平安归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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