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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尘埃落定


何花花在廊下睡了过去,被巡夜的婢女发现,通知秀娘将她带回了房间,何花花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和一个老爷爷在说话,可当提起老爷爷时,在场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茫然,何花花便有些拿不准自己究竟是做梦了还是真的见到了那名老叟。

        秀娘让她什么都不要想了,先睡觉。

        何花花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也睡不着,秀娘见她毫无睡意,就说道:“我今日教给你的那些你可都会了?”

        “会了。”

        何花花毫不犹豫地回答。

        进京的这一段路上,秀娘每天都会教给她一些奇怪的话,读起来像是跳大神的咒语,她不知道这些话有什么用,但白之远让她跟着他们做,她就乖乖的学。

        秀娘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嘱咐她早点睡觉,然后就离开了。

        何花花跟着秀娘他们在京城的这所宅子里住了好几日,每日除了那些拗口的咒语外,秀娘还在教给她们一些礼节礼仪,甚至让京城最好的裁缝来给她们做了衣裳。

        是的,她们,除了何花花,还有好几个和她同龄少女,秀娘说她们届时会和何花花一块去一个地方,会保护她的安全。

        何花花没有问要去哪里,也没有问到底要做什么,直到有一天,她听见墙外面有人说宫里选秀女的日子到了,她回想起这些日子的训练,才知道秀娘到底是为了什么。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秀娘就来了她的房间。

        何花花把自己听来的话告诉了秀娘,秀娘十分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预谋,说:“我就是要你以秀女的身份进宫,等你见了皇帝就把我教给你那些话说给他听,他心里有鬼,自然会大惊失色,这时候你就可以复仇了!”

        说着,秀娘从袖子底下递了一把短刀给何花花。

        “这刀锋利无比,当心它伤了你自己。”

        何花花抓着刀柄的手在微微颤抖,但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白之远让她按照秀娘说的去做,她有在好好听话。

        进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何花花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送进轿子,经过中庭时,她停下来看了一眼湖水中自己的倒影。

        月余的奔波劳累让她瘦了很多,身材不再像之前一样圆润,渐渐有了少女的曲线,脸上的婴儿肥也消了不少,整个人从头到脚仿佛换了个人,她甚至不敢相信那个倒影是自己,伸手轻轻抚上了脸颊。

        秀娘在一旁笑道:“如今你才算是有了几分你娘当年的风姿。”

        何花花僵硬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转身走了出去。

        轿子在小巷中穿梭,慢慢与其他进宫的轿子混在一起,排着队,由宫门口的小黄门念着名字陆续进去。

        念到她的名字时,何花花微微闭了闭眼睛。

        接下来繁琐的流程她不甚记得,只知道宫墙很高很高,那条路很长很长,她开始想自己的母亲如何能忍受得了这样高的墙,这样长的路,她是一天也受不了。

        轿子停了,她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是几个男人的声音,其中一个声音非常耳熟,她就撩开帘子往外瞧了一眼,谁知还没看清,就被人打了一下手,一个尖着嗓子的小黄门骂道:“谁让你掀开帘子了。”

        何花花吃疼,赶忙缩回手来,不经意一瞥,正好与从轿子旁经过的几人中的一人看了个正着,那人看到她似乎愣了一下,不确定地拧起眉头,继而转身走了。

        那人没认出何花花,可何花花认出他来了。

        这人正是去了益都府衙门的那个高官,白之远的舅舅。

        他都来了,白之远是不是也来了?

        何花花一想到这心脏就开始剧烈跳动起来,然而当指尖触碰到袖袋里冰凉的东西时,这股悸动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

        所有得以入宫挑选的秀女都排着队等着前面小黄门来喊,何花花也一样,和她一块来的那几个女孩子被太阳晒的几乎站不住,好在前面的人速度快些,没一会儿就到了她们。

        何花花回头张望了几眼,看到一个小太监始终跟在他们身后,小太监抬起头对着何花花笑了一下,何花花忙低下头假装看不见。

        秀娘果然来了,这种场合她肯定不会放任自己一个人。

        何花花咬住下唇,恰好前面喊到了她们几个的名字,忙快步跟了过去,秀娘扮作的小太监也跟了上来。

        她本来以为所谓的选秀是在一个房间里,只有皇帝和几个太监,结果到了以后才发现那竟然是个大殿,除了皇帝太监还有后宫的妃子皇后,竟然还有朝中大臣,坐在首位的就是白之远的舅舅。

        从何花花进来开始,他的目光就一直带着探究在何花花身上扫来扫去,何花花怕他认出自己,又怕他认不出自己,显得十分忸怩。

        但她没忘记自己要怎么做……

        好不容易轮到她了,何花花按照秀娘教给她的,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年龄以及家庭住址,当然都是秀娘给她伪造的,紧接着表演了一段舞蹈,舞蹈也是秀娘教给她的,秀娘说只要她跳完这一支舞,皇帝必定会让她上前亲自问话。

        何花花想故意出点儿错,这样就能打乱秀娘的计划,可即便如此,一舞终了,皇帝还是让她上前问话,她闭了闭眼,认命地走了过去,这时,秀娘也跟了上来,假装给她引路,和她一块到了皇帝身边。

        皇帝脸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何花花琢磨不透,干脆低着头不看,皇帝问什么,她就回答什么,直到秀娘伸手悄悄拽了她一下,何花花这才如梦初醒,张嘴将那些古怪的咒语念了出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皇帝的脸色瞬间大变,几乎是怔愣地盯着何花花,嘴里喃喃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

        秀娘伸手将何花花猛地一推,大吼道:“快啊!”

        何花花吓坏了,她摸索着去找袖子里的短刀,却怎么也找不到。

        秀娘和混在秀女中的其他人去抵挡涌上来的侍卫和官兵,顿时惨叫声嘶吼声响起,皇帝跌下了龙椅,被旁边的小黄门一把扶住搀着往外跑,何花花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天旋地转,这么长时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啪的一声尽数断了,整个人失重一般摔倒在地。

        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爬起来的第一件事是去确认白之远的舅舅还在不在,好在他已经被护送着离开了,皇帝也不见了踪影,一片混乱间,只剩下一个穿着金色华服的貌美夫人茫然失措地站在狼藉之中。

        何花花推开撞过来的秀女,跑到妇人身边,抓起她的手就跑。

        “这里危险,你快走。”

        何花花费力将她推出后门,自己则没有跟出去。

        妇人着急地要来拉她,何花花却躲开了她的手,哭着对她说:“你认识白之远吗?你若是不认识,就托人帮我给他说一声,我一直都信他,直到这一刻,我也信他。”

        大殿的龙椅倒了,挡住了生的最后一扇门。

        何花花浑身的力气也耗尽了,眼前一黑,重重摔倒在地。

        意识还未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她忍不住想着,自己这是做了乱臣贼子了吧?要是让她爹爹知道了,非要打烂了她的屁股不可。

        ……

        暮春是放风筝的好时节,柳叶已经长得老长,河堤上的小花也开的十分艳丽,京都城的人就喜欢来这里游玩,哪怕是清晨天刚蒙蒙亮,晓雾未歇的时候,就已经有宿醉的诗人提着酒瓶子来吟诗了。

        小六子和小翠呵欠连天地爬上河堤,定睛一瞧,慌了。

        小翠赶紧伸手去拍小六子,着急道:“还困,花花不见了!”

        小六子迷迷糊糊揉揉眼,指着地上说:“这不都是花。”

        小翠懒得搭理他,正好瞧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在一个宿醉的诗人身边,赶紧提着裙摆跑了过去。

        刚走到近前,就听到那小人问话。

        “你方才唱的那首曲儿叫什么?”

        诗人晃了晃空了的酒瓶子,搞半天倒出来一滴酒润了润唇,砸吧砸吧嘴,说:“白头吟。”

        “那讲的是什么?怎么和我平时听的不一样。”

        诗人翻了个身看着她,嘿嘿一笑,拍着胸脯说:“这是我自己做的,我刚听了一个故事,你要听不听?”

        何花花盘腿坐在他身边,点头道:“自然要听。”

        “说的是一男一女,这女子是先帝妖妃余孽,男的乃是靖安王家的小王爷,话说这小王爷也是个痴情种,偏生爱上了这个余孽,余孽一党为了复仇制备了非常详细的计划,其实朝廷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余孽一党的存在,却迟迟抓不到她们的首领头目,每次都是抓到几个小喽啰,结果突然有一天让余孽一党的头目知道了这个余孽的存在,头目就打算让这个余孽亲手杀了当初造谣妖妃的人。”

        诗人喝得醉醺醺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闲言碎语,竟然有兴致跟一个小姑娘白扯起来。

        这小姑娘也是好兴致,听得格外认真,就问道:“这事儿和那小王爷有什么关系?”

        诗人摆摆手,说:“跟小王爷没关系,跟小王爷他爹有关,小王爷他爹早年受过妖妃的情,知道余孽还在世后,坚称余孽不会兴风作浪,妖妃当年也是被人污蔑,为了保全自己恩人的孩子,他便把自己的稚子送去了余孽的身边,如此一去,就是十载。”

        何花花听得叹气,反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稚子何辜,那些贼人还是找到了余孽,其中事不得人知,贼人肃清……小王爷极力保下了余孽一命。”

        诗人长叹一口气,翻身坐起,将酒瓶往怀里一揣,摇摇晃晃地走远,嘴里说道:“却是一命抵一命,一命换一命啊……”

        诗人渐渐走远,诗人的声音也消失在飘渺云雾间。

        何花花坐在原地,久久没有起身,直到腿麻了,泪也流不出来了,才由小翠扶着慢慢站了起来。

        “花花……”

        小翠担忧地喊了她一声。

        何花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说:“我没事,走吧,该回去了。”

        小六子也跟了上来,见状愣了愣,默默跟在了后面。

        “爹爹说了何时回益都府?”

        “后天!”

        小六子忙说道。

        何花花就道:“太晚了,今天就走吧。”

        小六子:“啊?”

        何花花昏迷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等她再次醒来时,正躺在客栈的房间里,何老爹小六子和小翠守在一旁,见她醒了又是端茶又是送粥,绝口不提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后是何花花以死相逼才让何老爹开了口。

        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何老爹在那前一日才赶来京都,是白之远将他们安置在这里,本来说好第二日去见花花,可是第二天何老爹等到日上三竿也不见白之远人来,直到下午,白之远抱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花花跑了进来,二话不说扑通给他跪下。

        “何叔,小侄有违重托,此生恐怕无法补偿,花花醒来以后你带她回益都,她若是苦恼,你就说这是我说的,让她别找我了,我不值得她信任。”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栈,留下何老爹一头雾水,后知后觉意识到莫非是当年的事又被牵扯起来了?

        何老爹当即就想带着花花走,可花花昏迷不醒,身上又有伤,只能暂时逗留在京都,同时他也做好了准备,管他皇帝还是王爷,要是敢来找花花的麻烦,他第一个就冲上去。

        可是如此过了四五日,非旦没有皇帝王爷来找茬,好大夫倒是来了一波又一波。

        花花伤得不重,主要是心力耗费太大,再加上受了惊吓,所以导致昏迷不醒。

        静养了两日,小丫头终于醒了,醒来第一件事不吃也不喝,非要见白之远,没有办法,何老爹带她去了靖安王府,王府里的人都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何花花没见到靖安王,也没见到白之远她舅舅,但是知道了白之远骗自己的事情,他根本就不是私生子,靖安王就他这么一个儿子,正统的小王爷,当初那么说无非是想利用她的同情心,骗她和自己回京城罢了,亦或许,他不忍心说出真相。

        不过都不重要了,这几日何花花把能打听到的消息都打听了,她听说茶楼那些爱听曲儿的文人墨客消息最是灵通,就天天泡在茶馆里,听来听去,也就这些说辞,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等了……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她怕自己等不下去了。

        她决定回益都府,当一名捕快,就像白之远希望的那样,快乐一辈子。

        天亮起来的时候,何花花拿着收拾好的小包袱上了马车。

        何老爹临时收拾东西,手忙脚乱自顾不暇,小六子和小翠也忙着收拾东西。

        何花花自己坐在马车上,伸手去接空中飘来的柳絮。

        她想起白之远很怕这东西,每到飘柳絮的季节就会浑身奇痒难耐,现在又到这个季节了……

        “坐稳了,出发咯。”

        何老爹一声吆喝唤回了她的思绪,何花花忙转过头去,却还是被小翠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

        “你莫要再哭了,再哭下去眼睛就该坏了。”

        何花花笑着应道:“好。”

        可泪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淌,她钻进小翠怀里,哽咽的说不成话。

        “我总觉得,我看到花是他,看到树是他,看到风也是他……”

        小翠陪她一起哭,“别哭别哭,慢慢会好起来的。”

        “可我欠他一条命啊……”

        何老爹握着马缰绳的手猛地一抖,他生怕何花花这么下去早晚会出事。

        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何花花哭过那一场以后慢慢好了起来,虽然不如以前开朗,但也不再每日哭哭啼啼。

        这日行至钱塘,碰到几个卖莲蓬的小姑娘,恰逢迎春楼花魁撒果子,她也乐得和人家上桥头去争抢,抢了满满一荷包回来,尽数倒给了何老爹,却唯独留了一个桃花样式的,单说是白之远喜欢,要给他留下来。

        何老爹方才明白,丫头不是放下了,而是真的放不下。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打老远竟然有人策马疾驰而来。

        闹市中人本就多,这人竟然一点也不收敛,沿途收获骂声一片。

        何花花个子矮,旁人一挡就容易看不见她,骑马那人自然也没瞧见,于是等马到了人前,人瞧见了马头,已经晚了……好在那人骑马技艺高超,擦着何花花的后背堪堪飞了过去,紧接着一勒马缰绳,咔停住了。

        小翠吓得手里的果子都丢了,赶紧跑过来看花花。

        小六子跳着脚大骂:“什么人啊,赶着干嘛去!”

        小翠此时却注意到何花花的状态不太对,整个人一动不动,怔怔地站在原地,任凭周围人怎么喊都没有反应。

        与此同时,她听到那策马的登徒子笑着说道:“自然是快马去追我心上人,想不到她如此狠心,竟然连一天都不肯多等,害我日夜兼程两日方才追到这里。”

        小翠:“……”

        小六子猛地一定睛,这人形容潦草,胡子拉碴,虽然不修边幅,但是这模样这气度,确实是白之远没错,于是中气十足的一声大吼。

        “白之远!”

        这动静震得匆匆赶来的何老爹差点摔个跟头,这一晃倒也把他脑子晃清明了,他当初为何非要定那日离开来着,似乎是在街上有个人跟他说的,让他十六一早再走,可是他因为担忧花花的事,扭头就给忘了,如今一想,难不成那是白之远托人来告知他的?

        坏了坏了!

        何老爹赶紧跑过去,一拍白之远的屁股,骂道:“臭小子,还不快去哄哄你心上人,这都被你吓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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