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IF】·谵妄症（十六）
前情提要：啥玩意，本篇不存在这种东西，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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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那是我还不识人生之味的年代
你感到难以言喻的无尽下坠。
身下支撑的地面崩裂，巨大的重力拖着你向下坠落，引力撕裂你的肌肤血肉，崩断骨骼。
剧烈的痛苦，像荒原上刹那蔓延的野火，像峡谷间终年呼号不绝的罡风，像从体外一根一根抽掉你的肋骨，像手术刀伸进胸膛、一刀一刀活剐了你的心脏。
喉咙被死神扼住，难受得仿佛已经被镰刀割断，你听见世间万物的声音都远去，只有轰隆的巨雷在耳边响彻。
后来你才发现那雷鸣其实是自己的哭号。
被瓷片划伤流血的手掌在疼，被刀子割伤开裂的小腿在疼，被狠狠撞到墙上的脑袋也在疼。
身也好心也罢，无一不在诉说着疼痛，你感到下坠，感到窒息，感到无以形容的刻骨锥心，由此而生深深的哀怨憎怒。
你觉得冷，一切像回到那个冰凉的月夜，毫无温度可言的晚风冻结了你的血脉与心跳。
可此时有人拉住了你，拽住了你，将你用力扯进温暖的怀抱中。
你听不见他的声音，只知道他在呼唤你的名字。
于是你下意识地抬起头，便撞见一双绯红的眼瞳，满含焦灼，担忧与惶恐。
从始至终，他都用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你。
所以你向他哭诉。
哭诉往后的余生你不会再参与到父亲的生命里。
哭诉你把父亲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因为你死掉了啦！在原来的世界里死掉了啦！
这个「真实梦境」永远不会再醒来，无论是怎样的未来怎样的世界，都不再是你过往十八年里曾期待那个未来那个世界。
从今往后要背负分别前父亲的祝愿与期待而活，不论如何都会变成这样的吧。
你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下被呛住，又咳的撕心裂肺。
你不明白为什么温柔抱着你、温柔注视着你的人会露出比你还要痛苦的表情。
仿佛你的眼泪和哭嚎是刀剑利刃，毫不留情将他脆弱的灵魂割得支离破碎，他因心伤而痛苦，又因愧疚而不敢放开制造了这些痛楚的你。
究竟是他拉住了你，还是你拽住了他一同下坠呢？你不知道。
合上双眼，天地昏黑。
梦里依旧有香味变得苦涩的白色小雏菊。
你戴着这种花编织的花环，站在黑魆魆的水流湍急的河岸边。
遥望着彼岸，遥望着对面那身影都隐没在雾中的故人。
你还未来得及对那人喊问是谁，梦便醒了。
饿醒了。
胃里唱着空城计，手软脚也软，脑袋钝钝地疼。
你坐起身茫然了一两分钟，感受到了过去十八年都没感受过的「虚弱」到底是个什么感受。
这会儿你肯定是做不了后空翻和打爆杀人魔脑袋的啦。
身上的jk裙子换掉了，是洁白柔软的睡裙，头撞肿的地方涂了药，手掌和小腿的伤口都被细心包扎好了。
嗯……那问题来了，谁给你换的衣服，又是谁给你上药包扎的？
你想起昏过去前抱住并温柔安抚自己的人是小教授。
然后想起来莫里亚蒂牛郎团目前是没有女性的诶！
大美女艾琳姐姐的入教申请还在路上呢。
你：“……”
你：“…………”
猫猫瞪着眼睛陷入了呆滞jpg
没多久有人推开寝室的门进来。
你瞬间惊醒，抬头却看见来者是一名留着黑色短发的女性。
好吧。
你忘了还有mi6的钱班霓姐姐。
说起来你究竟在期待什么啊！就离大谱！钱班霓姐姐还给你送过礼物和零食呢！你不能因为人家主要在mi6工作就忘了她其实也是莫里亚蒂组织的一员啊！！
你自觉思想滑坡，差点翻身下床奔向更衣间柜门一关面壁思过，奈何手痛脚疼，最后只成功把自己掀翻在床铺。
猫猫被被子抓住了！jpg
钱班霓看到你的动作，担忧的叫你不要乱动。
她手上端着餐盘，你很快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腹中的饥饿也在肠胃里搅得翻天覆地。
对上你渴望的小眼神，钱班霓忍俊不禁，快步走来把餐盘放到了你面前。
“威廉大人估计到你这会儿差不多也该醒了，就让我带了晚饭……”
“唔唔嗯。”你的回应含糊不清，嘴里塞着松软的小面包，现在你的眼里只有美食，没有美女姐姐。
除了面包还有玉米浓汤，水煮西兰花，煎蛋，西红柿和蓝莓。
你尽量以不损雅观的速度扫荡了整个餐盘。
虽然无比想念咸肉粥啦砂锅粥啦皮蛋瘦肉粥啦小米南瓜粥啦学校第二饭堂的炖大骨头汤啦，但这个时候有的吃还是不要挑剔了。
你清空了餐盘，捧着热牛奶进入饭后贤者时间。
可能是考虑到这次你受了大委屈，路易斯给你的牛奶加了比平常多两三倍的蜂蜜。
但怎么说，你其实不算嗜甜，喝的第一口差点被齁到。
钱班霓替你收拾了残局，像个贴心的大姐姐，解释了你身上换掉的衣物和伤口的包扎都是由她完成的，接着的还有一长串养伤注意事项。
你问这些天都陪在你身边的话，不会影响钱班霓小姐在mi6的工作吗？
钱班霓回答说现在她负责照顾你养伤，这就是她的任务。
“这样啊，给你们都添麻烦了。”
你不好意思的朝她笑笑，“那我会努力恢复健康的。”
你了解到自己并没有昏迷多久，只是时间到了晚上。
凶手已经被警察绳之以法，是被福尔摩斯叫来的。钱班霓只简单透露给你这些，然后立刻不着痕迹转移了话题。
你和她聊了一会儿，不多时困意袭来，道过晚安后便又倒头睡了过去，结束了这荒唐波折的一天。
说句实话，你睡着前真的怀疑热牛奶之所以这么甜是为了掩盖安眠药的味道。
但你最终还是没有确信，只当它是一闪而过的杂念，不再理会。
手脚都受着伤，你老实安分了好几天，不凶不闹不拆家，也配合钱班霓拆绷带和换药，乖巧懂事又听话，成功蛊得钱班霓对你丧失了部分原则，对你予需予求。
她看你的眼神深处有着怜惜，不自觉就展现出了纵容你的态度，你无需多加思考就能猜出原因，没有要摊开讲明的意思，反而心安理得享受起漂亮大姐姐对你的无微不至照顾来。
开玩笑，你可是小猫咪诶！发生那些糟糕的事后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丧不颓不黑化不报社已经很棒棒了！
只是跟美人撒娇的你又有什么错嘛（。）
这几天你没怎么离开房间，也没见到除钱班霓以外的活人，偌大的莫里亚蒂宅邸好像变成了空屋。
本来你是想看报纸继续关注少女失踪案的后续，但看他们这对你过度保护生怕你留下心理阴影的架势，你还是只向钱班霓要来了那本买了但还没开始看的福尔摩斯系列小说。
手上的伤疼了时，你看小说看的入迷，便央求钱班霓念书给你听，她不忍心拒绝你，只好被你逮着了当人工读书器，虽然莫得感情，但你依旧听的很开心。
小腿的伤不影响你走路，但影响你蹦蹦跳跳，你这几天来就是睡了吃吃了睡，悠闲但无聊，感觉好久都没听到教授的声音……
摁着你背单词了quq
你尽量不去想家，爸爸，社团，大学，那个养育你十八年的世界。
可即使努力转移着注意力，时不时还是会晃神，消沉，笑不出来，夜里难以安眠。
梦里的景象总是重复相同的事物。
黑河，彼岸，人影。
悬崖，深渊，死神。
不停坠落的白花，枯萎橘花的草环。
像在警告前路山有猛兽务须小心，又像在预示那句「不会独自一人」的诅咒。
夜里睡的少了，午间阳光倦怠时就忍不住困意袭来。加上不用去书房埋头学习，你补觉补的心安理得。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用手轻轻地摸了你的脑袋，带着安抚的意味。宽和的手掌贴着额头，有别于己身的温度清楚告知了你第二人的存在。
是谁在偷rua猫猫？你皱了皱眉，但没醒来，呼吸平缓好像还在熟睡的梦境中。
哎，算啦，让他摸吧，就当猫猫好心大发慈悲啦。
午睡醒来后你发现钱班霓的表情有点异样。
你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戳破为好。
养伤一周后，身体的伤口都接连结了痂，只要控制动作幅度不扯裂伤口，基本就不会再有疼感。
你把福尔摩斯的小说看了两三遍，已经开始怀念之前虽然沉迷学习但可以猛吸教授盛世美颜的痛并快乐的时光了。
所以你在这天的下午掐着时间点悄咪咪跑去了书房，威廉还以为是路易斯来了，抬头看见却发现是你的惊讶表情真的非常有意思。
“下午好，教授。”你像往常那样和他打招呼，轻手轻脚踩着小碎步到自己的专属位置上坐好。
侧头直愣愣地盯着他看。
“……下午好，伊伊。”威廉的回应慢了小半拍，“怎么跑出房间了？伤口还会痛吗？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回去休息……”
你回答说没事，“我又不是摔到地上就会碎掉的瓷器娃娃，受伤是难免啦，但会愈合的。就像上次那样。”
说到这里你手指点了点额头，示意之前你平地摔磕破的地方，现在已看不出曾有伤口的痕迹。
威廉表情不变。他明白你意在说他对你过度保护的事，没有辩驳，只是微笑着沉默。
他心里真正想的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那巨大恐慌的源头，也埋藏在深深心底只有他自己知道。
“抱歉，让你遭遇这种事……”
你摇了摇头：“别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啦教授。”
“又不酷，又没奖金，也没有好人卡，更没有猫猫的亲亲。”
莫里亚蒂教授困惑地皱眉：“……亲亲？”
你，噎住。
“……”
为什么只关注到最后的亲亲啊！
猫猫不给挠一爪子都算好了！
你摆出一本正经的脸，语气超严肃：“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点在前一句！”
威廉眉眼染上笑意，“好吧。”十分从善如流。
你有点气地瞪他一眼，怀疑某教授是故意岔开话题的。
可这瞪的一眼撞进了莫里亚蒂教授绯红的双眸。
血海赤潮般的猩红，充斥危险与阴霾，却也给了你温暖的力量。
曾经他是你喜爱的人物，现在他是真切拯救了你，被你憧憬着的人。
无需用直觉什么的来判断或认定，你知道他必将渗进你的生命，无论他今后是否参与你的人生，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人抬头仰望着憧憬和钦慕的某个存在时，那他的影子就会融入每个日常的呼吸之中，生死相随。
你突然不发一言地深深注视着威廉，眼神也由猫猫赌气变成了认真。
这股视线认真到令他渐而不敢与你直视，沉默如某种使人呼吸难捱的气体积淀在你们二人中间。
威廉内心迫切的想要结束这场莫名的对视，却又不忍心移开目光。
你知道你该说点什么了。
所以你说：“裙子。”
威廉愣了一下，重复：“裙子？”
“嗯。”你点头，“教授送的生日礼物，没办法再穿了。”
白色上衣有洗不掉的污渍，蓝色百褶裙也有划破的地方。
明明是你最喜欢的礼物，最喜欢的裙子了。
“表情这么严肃，原来是在考虑这件事情啊……”
威廉笑了笑，像是轻轻松了一口气。
“那来年我的生日可以再要一样的礼物吗？”你问。
“……来年？”他的表情像是你说出了什么了不得事情的表情。
“嗯，从今往后我还要在这里度过很多个生日的吧。”
你笑了笑说。
“……不可以？”你声音有点忐忑。
好在教授反应很快的就告诉你当然可以。
“想要新裙子的话，等你的伤都养好了后立刻就能送给你。”
威廉回以你柔和的目光，“下次的生日礼物还是换成别的吧。”
“我会好好准备的，伊伊你也可以期待一下，嗯？”
他在“嗯？”的同时甚至朝你放了个wink。
你：“！！！！（猫猫震惊jpg）”
你：“好！！！！！（大声）”
不仅顺利白嫖新裙子，还拥有了明年份的生日惊喜礼物，想想就快乐。
威廉继续说：“不过……裙子的颜色帮你换一个，可以吗？红色怎么样？”
你点头说好呀好呀，然后问能不能再在裙子上加大方格条纹，还用了苏格兰裙来形容。
“当然可以。”他无异议的同意了。换成其他人说不定就会跟你较真起来。
“裙子的长度还要再短一点！”你接着提要求，一点也不客气：“裙子太长踹人、啊不是，跑起来都不方便qaq”
“这个请求我可不能不假思索的同意你喔……”
威廉就当没听见你说了“踹人”。
表情依旧温和：“虽然我不该限制你平日的行动，但有些不太符合礼仪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吧？”
面对莫里亚蒂教授的盛世美颜，你忍住自己内心活跃的小九九，诚恳地回复说：“我尽量。”
哎，就是皮，就是不改，略略略。能跑能跳的为什么要慢吞吞迈小步子走。
威廉见你这样也知道你肯定知错不改下次还敢。
他没有要斥责你的心情，只是觉得女孩子穿短裙露出腿部大面积的肌肤实在很令他困扰，尤其对象还是你，光是想到就已经是要不断叹气的程度了。
但即使如此还是同意了你想改短裙子长度的请求，五英寸是改，一英寸也是改嘛。(_)
但你不知道这些，眼瞅着小教授答应了，情绪上头一合掌，想和平常那样拍手来着，结果忘了手还受着伤呢！当场就被震痛的手心伤制裁，开心的表情瞬间扭曲。
威廉反应比你还快，立刻拉过你的手腕送到眼前查看伤口有无裂开渗血，同时不轻不重的斥责了你不该如此莽撞。
你自知理亏，低着头乖乖听教训，没一会儿又忍不住悄悄抬眼看近在咫尺的美人。
唔，浅金色的睫毛好长好好看，皮肤又白又滑溜溜的样子，想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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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知道你在看他，不过他不在意，握着你的手腕，动作很轻地拆开了你两手的白纱布仔细检查伤口情况。
好在刚愈合结疤的伤口没有裂开，他松了口气，温和不失严厉的叮嘱你以后要多加注意。
不然伤口反复开裂，多受疼痛遭罪不说，愈合后留下疤痕也会更明显。
“到时候就会变得不那么漂亮了哦。”教授哄小孩儿似的。
一边重新帮你包扎好双手，一边温声细语说着养伤注意事项。
好像你受的并非是轻度的皮肉伤，而是什么被贯穿血肉肌膜伤筋动骨的重伤。
都认真说了不要把你想象的太脆弱、对你过度保护，看来他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了这个思维的样子。
你不禁开始思考自己真的有那么柔弱无力吗？
你可是有着踹翻杀人魔的辉煌战绩诶！虽然和一刀一个杀人魔的小教授相比确实弱鸡来着。（小声逼逼）
但你也不是柔弱好吧？？小教授到底从哪里产生的对你的顽固刻板印象，平常你看着也不娇弱啊，又能跑又能跳。
你出神想着，甚至考虑要不要连做几个后空翻证明你身体超棒棒的。
但介于两手都还有伤，考虑到严厉的莫里亚蒂教授，你还是遗憾打消了这个念头。
威廉帮你细致地重新包好伤口。
摔伤额头那次他也是这样为你包扎的，你那会儿总强装镇定，耳朵脖子都染了薄红。
这次你是很认真的盯着他看，那目光如同审视般不掺一丁点儿的小女生羞涩心思，令他不愿面对。
他轻轻放下你的双手，巧妙躲过你的对视，起身就要与你拉开距离。
你突然开口：“教授。”
声音软软的像淡奶油，显而易见的委屈。
威廉于是还是下意识回了头看你。
看见你蓝莲花色的眼睛，澄澈的瞳孔里满满的全部都是他自己。
你像只骨头酥软的小猫一样趴在桌上，侧着头，抬眼望向他。
“不摸摸头了吗？”你疑惑的问，语气失落。
蓝汪汪的眼睛晶莹剔透，好像眨一眨就会有眼泪落下来。
他也看着你，也看着你眼中的自己，失了声般，沉默中终于伸出手，很轻地摸了摸你的头发。
莫里亚蒂教授过去神不知鬼不觉的蛊惑你不知几次，今天自己却也栽进了引诱里。
你被摸摸头摸得眯起了眼睛，像是被撸顺毛的小猫咪，很开心的样子。
“！”威廉对你的笑怔了一下。
rua猫猫的手掌顿住，以往对万事都游刃有余的脸难得露出了一点意外的表情。
他像是梦游的人如梦初醒，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似的，想收回手又觉得太突兀，就这样一动不动。
但立刻威廉就调整好失控的表情管理，微笑跟你说想起还有点事情要处理，用和往常一样的表情语气嘱咐你伤口疼了的话就去找钱班霓，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立刻告诉她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紧接着他很快就转身离开了书房，消失在你的视野里。
你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注视着威廉的背影直到书房的门轻轻关上。
这个空间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把脸埋下，藏起来，刚被努力压抑的薄红从脖颈一路蔓延到面颊和耳朵尖，烫得像要烧起来。
想哭又想笑。
女孩子卖萌撒娇真方便诶！
招不在老有用就行。毕竟谁能拒绝猫猫嘛。
不过……教授他跑掉了。
果然会掉头就跑。
啧啧，真过分。
-tbc-
注：“那是我还不识人生之味的年代”，歌词，出自朴树的《清白之年》。作者最喜欢其中这段“我们都遍体鳞伤/也慢慢坏了心肠/你得到你想要的吗/换来的是铁石心肠/可曾还有什么人/再让你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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