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十六回：千军帅误闯闺房，寒香丹巧牵飞光（2）
一个发现夹在兵书里的信不见了，丹药竟也用掉了，不知是否和对方相关；
一个记挂道歉的话没有说好，也想问一问寒香丹的来源，不知该如何开口。
临浪很快就觉饱腹，但玄穆还饿着呢。她怕自己放下碗筷，会让他着急吃完，于是开始用筷子拨弄着米饭粒，一粒粒夹开，空出来一小块碗底，用米粒偷偷摆小图案，竟这样自己开心地玩了好一会儿。
等玄穆差不多停筷，她才放下饭碗，喝了点凉茶。玄穆终于发觉她碗中剩了许多，忧虑道，“你没事吧，还感觉不舒服吗？”
她道，“嗯？没事啊，怎么了？”
“你没怎么吃啊，”他看着一桌子空了的菜碟，难为情地低声道，“都是我吃掉的吧。”
她却愉快地道，“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呀，我一口也吃不下。”
“这不好吧，得让玄平来看看。他以前在太子身边专职，开胃健脾的汤药调得效果极好。”
“这点小事不要麻烦他了，让他安心诊治伤员吧。函丹都看了，说是因为能量充足，人体没有补充食物的需要，过两天能量消耗了，自然就有食欲了。”
“嗯……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还是让玄平看一下吧。如果你信任的人和我信任的人诊断一致，也好万全无忧。”
倒也无妨，函丹说了，她如今脉象异常，分不得性别。但临浪躺了一天，有点无聊，就故意找茬儿，问道，“他们要是说的不一样呢？”
玄穆不假思索道，“那自然以玄平的为主。”
“凭什么？”
“他行医更久，而且熟悉西方医学。函丹常年跟随太行军队，大都用东方医术诊女子脉。这方面，到底还是我们更贴合一些。”
临浪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决定试他一下，沉吟道，“是么？东西方想来是有点不同，函丹跟我说，她从未听说有什么能镇日华的极寒之物，想来是西方特属的吧。”
玄穆一听“极寒”二字，愕然望向她，不知该从何解释。她心领神会，微微一笑，说道，“谢谢。”
玄穆怔了怔，吞吐道，“啊……不客气……嗯……说到这个，能问你件事么？这种丹药……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呢？”
这回轮到她愕然道，“你要这个做什么呢？你应该知道它的效力有多强。”
玄穆赶紧解释道，“不是我要。其实是很久以前在宫里见过，所以好奇，这样稀有的丹药是怎么寻到的呢？”
“很久以前是多久？”
“大概十几年前。”
“在玄焰宫里？”
“嗯。”
临浪不经意地微微锁眉，玄穆不似在说谎，但十几年前的赂极，和今天大有不同。像她这样的刺客、像越人那样的医者，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就算有炼丹的机会，皊香阁尚未成立，制作寒香丹必用的皊花花露如何采集？更不必说运丹至颜极——那时想穿越天门无异于妄图登天。
她避开重点，尽可能准确地回答道，“寒香丹在古籍中有记载，但实际制作和运输，也不过是最近才能做到的。放在过去，要我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不过，我可以派……呃，拜托人去查一查。”
玄穆怕声张，忙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不用在意。”
她轻易识破他的说辞，就颜极人所知，寒香丹等同于传说，而他却心心念念十几年，怎么可能是“随便问问”。
若不是他见过这物，也救不了她。这起源，也是她的责任了。
但她当下并未纠缠，只敷衍道，“好，听你的。”嘴上如是说着，心里却已决定彻查，不管怎样，泄露赂极秘术，至今也是死罪，作为宗主，是要负责的。
玄穆见她沉默思考，猜到她不会就此罢手，着急让她分心，不得已只好提了唯一能讲却不愿讲的话题，“其实……其中一颗寒香丹，我是在信封里找到的。”
她竟明朗道，“是么？哦，我那天早上迷糊，可能取出来药，随手落在信里了。你居然找得到，也是厉害呢！”
他怔了怔，面对这样说好话的临浪，他实在不习惯，反复品味这句话，似乎是真心真意，犹豫地道，“我看了那封信……而且苍滨那面，也说了诛杀令的事……”
她很是惊讶，“诛杀令？谁说的？”
“一个苍滨驻花都的使者。”
玄穆接着又说了好长的话，她却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人耍了。
据她所知，所谓的诛杀令并未正式发布，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使者是怎么知道的？想来当初与那封密信一同寄往阁里的，还有一笔要她性命的高昂定金，附了苍滨王室徽印，阁里派人探听苍滨朝堂后，也确认了十二王暗藏杀心，似乎连莫须有的叛国旨令都拟好了。
前有阁内密信，后有王朝拟旨，她为保全皊香阁，才被迫选择前线。
当时太过混乱，只以为十二王急于赶尽杀绝，现在细细想来，有些刻意了。若是派了刺客，何必再拟旨嫁祸？若是打算以叛国罪处斩，何必冒险与赂极瓜葛？她已远离庙堂，十二王真就恨她至此么。
还是说，有人故意让她自以为进退维谷，无可选择地抓住了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如此说来，能完成这个局的人，手下遍布苍滨朝野，既能深入接触到苍滨王印，又能延展至掌控前线局势；还需熟悉赂极规矩，更需了解她，既知她是赂极女子，又知她是皊香阁阁宗。
这还只是基本条件。
一个几乎只手遮天的人，如何做得到大隐隐于市？颜极和赂极，都不露半点风声。最重要的是，发现她的女儿身并不难，但发现她是皊香宗主，就是另一回事了。她虽暂无性命之虞，但这也是个不小的隐患。
这样的人，如果真实存在，实在可怕。
这样的人，迫使她来前线的目的是什么呢？
但另一方面，或许是她高估了十二王。小人之心，永远不可妄测，而她偏偏得罪了最有权势的小人。如果十二王遇上个皊香叛徒，事情发展成这样，也不是不可能。
“临浪，你觉得怎么样？”
她猛然回过神，玄穆正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地望着她。她只好瞎猜，“我觉得……可以？”
玄穆松了口气，道，“太好了！那行，你好好休息，我去巡城。以后不管怎么样，有你这句话，你就只管放心吧。”
她表面笑笑，心里极为忐忑，这是答应他什么了？他能问我什么？无非是和战事相关的吧，完了，不会害死人吧？
她试探道，“那个……明天防御，需不需要我们一起规划下？”
他连连摆手道，“你做得已经够多了，少费点心，你尽快康复才是头等大事。快安心休息吧，我去叫魏颖来。”
玄穆似乎非常高兴，像从重压之下透出了气，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不少，临走前，还不舍地对她微笑道别。
她愈发紧张，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重点。
魏颖见玄穆离开，忙进帐关切地询问，一脸紧张，“司马您没事吧？”
她爽朗地笑起来，道，“这问的是什么话？难道玄穆是坏人么？”
魏颖撇了她一眼，道，“不是怕您受欺负嘛，之前你们闹得那么僵，谁知道现在是要怎样。”
“哈哈，也还好。只不过，唔，我好像答应了他什么事。”
“唉？”
“算了算了，都没关系的，”她脑海中浮现起他俊朗真诚的微笑，也轻轻笑道，“感觉……应该是件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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