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时晚晚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每个生命在濒死之际都会爆发巨大的求生意志。那是刻印在灵魂中的本能，不受理智和思想控制。
她不知道这条小龙是不是在对她祈求活下去的机会。
但——
“我养！”
……咦咦咦！
时晚晚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句话怎么还没思考就说出口了！
果然，还是刚刚那一眼给她的冲击力实在太大了吗？
npc小姐姐微笑着确认道：“晚晚小姐，请问确定要收养这条龙吗？一旦确认就无法更改哦。除非宠物死亡，否则无法再拥有新的宠物呢。”
时晚晚的目光落在了小龙的身上。
那双漂亮的眼睛，不知道何时已经缓缓合上了。
是失去力气了吗？
还是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不抱什么希望了？
……唉。
就算是游戏，可真实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小龙就这么痛苦地死去吧？
死刑犯临死前都还会吃顿好的呢。
更何况是这么条可怜兮兮的小龙？
时晚晚抬起头，看向了npc。
这次，她的眼神中一片清明和坚定。
“确定！”
就先给它个好结局。
之后，再去收养其他健康的毛绒绒嘛。
穿着制服的npc小姐姐露出标准笑容：“好的，我明白了。这就为您办理领养手续。”
随即快速地拉出智能光脑，在光屏上手指翻飞地点击了一阵。
也就是两三秒钟的时间。
时晚晚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份悬浮在空中光屏上的领养同意书。
“签下后，你们的关系就正式生效。您的宠物之旅，也会正式开始。”
甜美的女声在时晚晚的耳边响起。
时晚晚签下了“晚晚”两个字的同时，签名就亮起了浅浅的光芒，随后飞到了半空中。
化为了一缕流星，飞入了面前小龙的身体内。
似乎在代表着契约已经建立。
随即，周围的场景逐渐淡去，最终变成了一片黑暗。
再次亮起时，出现的就是一段动画。
镜头粗略地带过了远处的群山和映着红霞的天空，依稀能辨认出像是某个荒星的样子。没有任何人类和智能生存的痕迹，只有纯粹的自然。
看着荒凉而颓废。
屏幕中央逐渐显露出一行字。
【荒蛮而广阔的大地上，野兽丛生，万物觉醒。
一只年幼的小龙，被父母抛弃，来到了这里。】
时晚晚明白，看来这就是小龙的背景介绍了。
这方面，游戏公司还是做得挺细致合理的。
下一秒，一抹红色突然被泼到了字迹上，染红了整个屏幕。
气氛瞬间一变。
【只可惜，强者的世界，不会因为年龄而有所宽容。
还未成长的它经历了围剿、参与了厮杀。危机重重却片刻不停、强者窥视而难觅生机……
最终，它受伤惨重，奄奄一息。】
所以设定上，它是被其他动物弄伤的？
难怪时晚晚之前看那断掉的尾巴上，似乎还有一些残留的齿痕……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动物，居然能生生咬下龙的尾巴？
老虎？狮子？大鲨鱼？
时晚晚开始开脑洞。
另一边，动画还在继续。
代表着鲜血的红色渐渐褪去，最终露出了一抹金色的眼睛。
它冰冷而毫无感情地注视着时晚晚。明明只是一双还略带稚嫩的眸子，却有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压迫感。
【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但就在这一刻，命运改变了它的涡轮，一个从天而降的存在，悄悄把命运的指针拨动……
自此，它不再孤单。】
动画里，一双白皙的手缓缓抚摸上了小龙的额头，那双金色的眸子也顺势闭上了。
似乎是感觉到了安宁和平静。
时晚晚本来还挺感动的。
如果那双手没有露出一截格子睡衣的袖子的话……
仔细一看，正和自己穿着的一模一样。
时晚晚：“……”
明明只是领养，怎么把她说得好像从天而降的救世天使一样。
怪尴尬的。
动画只是交代一下这只小龙的背景设定，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面前重新归于黑暗。
只有右侧，出现了一排整整齐齐的操作面板。
排在最上方的第一个图标，就是【宠物】的字样。
此刻正一闪一闪地发出亮光，似乎在引起时晚晚的注意。
时晚晚点击图标，十几秒钟之前看过的那扇门和虚弱的小龙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还是一样脏兮兮而逼仄的环境，还是一样虚弱受伤的小龙。
毫无变化，好像刚刚那段时间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但时晚晚知道不一样的地方在于——
这条小龙，已经属于她了。
龙诶！
只有在传说中才能出现的动物诶！
是她的了！
时晚晚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只小龙。
正好看见它身体的下方，有一行浅色的小字。
【由于您的宠物血量过低，暂时无法开启全息互动模式。】
所谓全息互动模式，就是玩家能和宠物进行交互。双方可以看见彼此、听见彼此，也可以进行接触。
这也是全息游戏的玩法所在。
但现在，由于小龙的血量过低，它被单方面切断了和时晚晚的联系。
所以时晚晚虽然可以看到它、碰到它。但在小龙的眼里，面前只有一片空气罢了，就像是她穿了隐形衣一样。
时晚晚倒是能理解。
反正她能碰到小龙，就够了嘛。
就算不是毛绒绒，能撸撸一下龙尾巴rua一下龙角什么的，感觉也挺新鲜……？
可她的动作却顿住了。
离得近了，之前那些匆匆一扫而过的伤口也就看得越发清晰。
可怖的伤口几乎遍布整个龙身上下，导致时晚晚这会儿想摸摸都无处下手。
没有一块好皮不说，鳞片掉得掉，碎得碎，露出了下面鲜红的肉。而这些伤口溃烂流脓，又彼此挤压在一起，形成了二次感染。
看着都觉得好痛。
小龙的眼睛闭上，一动不动。
看起来似乎是昏迷过去了。
时晚晚自然不会强行叫醒它。
她想了想，干脆打开了【宠物】下面一栏的【背包】。
刚刚签署收养合约时她瞄过一眼，说背包里会赠送一些宠物用品，算是新手福利。
打开来，里面整整齐齐摆着——
通用宠物粮x2份；
〇夫山泉水x5碗；
干净的棉布x1卷。
……没了。
时晚晚沉着冷静，点开了下面一格的【商城】。
瞬间，玲琅满目乱七八糟的商品就充斥了她的眼帘，那叫一个丰富。
和寒酸的小背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时晚晚：“……”
套路。
全都是噶韭菜的套路罢了。
时晚晚当然不上当。
她利索地关掉商城，直接从背包里拿出了宠物粮和水各一份。
说是一份，但也就是掌心那么大。
果然送的东西都是怎么抠怎么来。
这方面，全宇宙的游戏策划都一样。
时晚晚闻了闻宠物粮，感觉和自己以前去猫咖买的猫粮差不太多，也不知道龙会不会吃……
总之，先摆着吧！
她先把食物和水放在小龙的旁边，确保它不会不小心掀翻，却又能在醒来的第一眼就看见。
无论什么时候，多吃点补充体力总是没错的。
做完这些，她才掏出那一卷棉布，打算给小龙稍微处理一下伤口。
其实伤到了这个地步，连系统也亲口断言它活不下去了，处理不处理都没什么差别了。
但时晚晚刚刚看见有些伤口处混合着石子沙粒泥土，不断地磨损着它里面娇嫩的血肉。
要是把这些处理一下，它好歹会好受一些吧？
一卷棉布一分为二。
小一点的那块，被时晚晚握在手里，对准了看起来最严重的断尾处。
这里除了脏东西，还有几截断裂的鳞片，大概是没及时清理。现在粘黏着伤口截面，陷入了血肉之中。
时晚晚先试探地用棉布包着手，捻起一块鳞片，一拔——
鳞片已经和伤口处的肉微微长在了一起，这么一用力，两者便撕裂开来，渗出了点点血迹。
好在，鳞片是成功取下来了。
时晚晚松了口气，成就感涌上心头。
她对着昏暗的光线观察了一下这半块龙鳞。
坚硬的纯黑色，泛着墨一般的光泽，像是某种宝石。
还挺好看的。
时晚晚把取下来的龙鳞放在一边收好，继续对准了下一块。
清理伤口这事，似乎不太难。
虽然是全息游戏，一切往真实了走。但玩家毕竟不是真的兽医，这种治疗也不可能纯粹模拟现实。
所以断裂的鳞片全部解决后，剩下的脏东西就更简单了。
时晚晚只需要用棉布轻轻地把那些脏污刮一刮、擦一擦……
它们就会干脆利落地自己滚落下来。
露出重新变得干净的伤口面。
说实话，这过程还挺解压的。
时晚晚大概能理解，为什么星网上那些“修坏掉的兽蹄”“清洗十年的脏地毯”之类的视频会有那么多播放量了。
因为确实有种无法比拟的爽感啊！
做到后面，时晚晚的效率也变高了。
一手扒拉着伤口，一手拿着棉布。蹭蹭蹭几下，就弄了个干净。
而游戏系统就是在这个时候，跳出了vr游戏的防沉迷提醒。
【检测到您已连续游戏三小时，请在五分钟内下线，否则会强制休眠。】
时晚晚震惊了：“……这么快？！”
原来她光是给小龙清理伤口，就已经搞了三个小时了？！
她到底玩了些啥啊？！
好在大部分的伤口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唯一可惜的，就是小龙现在依旧没有醒过来。
也不知道她再次上线的时候，还能不能看到它……
想到这儿，时晚晚便拿起旁边那块大一点的棉布，罩在了小龙的身上，帮它把处理好的伤口都保护起来。
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它的额头。
额头也覆盖了坚硬的鳞片。
硬硬的，凉凉的。
“再见啦。”
话音刚落，五分钟的倒计时结束，系统强制下线休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就在断开链接的前一秒，时晚晚感觉到自己手底下的躯体，好像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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